娃上學的問題何時都是最主要的。
在午休時,趁著幾個娃跟著老爺子午睡,武暖冬找到了周嫂嫂。
周氏以前會縫制衣服,但是繡花手藝差了許多,武家來了下人後,她跟那些在宅院里待過的丫鬟婆子學了幾招,如今痴迷了好多年,有事沒事的捧著布料給一家幾口繡些貼身的小玩意。
武暖冬進屋的時候她正拿著花樣子,對著光線細細的描看。
「暖暖,快過來幫我看看這塊是不是落了土?」她抬頭看了眼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紙上。
「哪呢?」她走近垂眸觀察著,指尖點點,「這里?」
「對!」
「這不是髒,這是一枝細枝干,梅花分枝。周嫂嫂要繡什麼?用不用我幫著捻線?」
「不用,你陪著我就好!」周氏搖搖頭,稱贊道︰「潭妹子畫ˋ的越發好了,活靈活現的。」
「是呀!所以說虧什麼都不能虧了娃們讀書,潭嫂嫂當年琴棋書畫從沒有落下。」她眼眸眨了眨,話音加重的坐到了周氏對面。
周氏忙著手中的活計,不經意的嗯了聲,「所以那時候你不去私塾了,你潭嫂嫂會那般生氣呢!」
「周嫂嫂,先別繡呢!」見她不明白,武暖冬索性拿過她手中的針線,將她的注意力移過來,實話實說,「小游也該入學了,你和我哥到底怎麼想的呀?」她並不是責怪他們兩口子,萬一人家有別的想法也不一定,但是小游既然有上學的心思,做家長的更該支持才對。
「這臭小子合著跟你告狀去了?」周氏將圖樣卷起,拉著武暖冬坐到軟榻上,倒了杯熱茶給她,緩緩解釋,「別听那小子胡說,鬼靈精怪的主意大了他。」
「怎了?」武暖冬饒有興致地挑眉反問。
「他不光主意大,想法也多。」提起自己兒子,周氏便一臉無可奈何,「他小小年紀竟是奔著行雲私塾去了,城里的其他私塾竟是看不上眼。」
「行雲不是只收十二歲以上的學子嗎?如若年齡不達標則需過了童生或者有秀才舉人的推薦。」
「所以呀!這小子想去考行雲的六部學。」周氏嘆氣道。
武暖冬扶額,「確實主意大了!」所謂六部學等同于入學考試,是為一些天賦異稟又家境貧窮的子弟開啟的特殊通道,只要考過了,便沒有任何限制,包括年齡。
「考上的話他太小,我實在不放心他在私塾生活。考不上小小年紀別在失了讀書的興致,更是耽誤自己。」周氏取過扣好的繡布,穿線起針,斜她一眼,「傻暖暖,你是被那臭小子利用了,想讓你幫著當說客呢!」
武暖冬抿嘴笑著,「他有這心思也不能說不好!」
「得了,就你寵著他。兒行千里母擔憂,我是真不想他太早離開家。」作為母親,別看表面不在乎,實則有幾個真能不在意自己的孩子。小游從小對他們就不大親近,獨立性極強,這娃她留不住幾年,當然趁他還不能自己做自己主的時候,讓他多听話陪陪他們了。
「看來周嫂嫂對小游很有自信,否則怎麼會認為他定然能考上哪?」她促狹的偷笑著。
周氏哼了兩聲,將繡線咬斷,「我是對你潭嫂嫂有自信,你就是她教出來的娃。」
「其實我倒是覺得可以讓小游去試試,以他的年齡真的考中了或許會有別的安排,大不了咱們在行雲私塾的附近村落租間房子你和我哥去住,想看他上山就見了。」武暖冬當然希望小游能得償所願,這娃心思多不假,卻因為見得同齡人終是少了些,情商開拓方面還是過于單一,「如果考不中,還能知道他有哪里不足,潭嫂嫂這方面可以根據強弱更改課程。」
「我也是擔心,萬一考不住別在受了太大打擊!」周氏稍有動搖。
武暖冬再接再厲,「咱家向來是打擊教育,看爺爺教他們習武何時夸贊過,頂多說句湊合、不錯。小游皮實著呢!」
「這倒是,這小子向來臉皮厚!」從他敢裝可憐動員他小姑姑做說客就能明白,絕對是穿幫了也不怕打的那種。
「所以可以讓他試試。」武暖冬輕聲道,撒嬌的抓著周氏的衣擺晃呀晃,「如果考不中也省得小游不甘心,你說是吧周嫂嫂?」
周氏被她搖的頭暈,無奈的點頭,「行行行行,讓他試試,你就寵他吧!等你哥回來,我去跟你哥說。」
「周嫂嫂最好了!」武暖冬甜笑著。
「就拿小時候那套甜蠱人!」嘴里嫌棄的說,周氏臉上倒是很受用,笑顏如花,挑眉道︰「那是我對你好,還是你哥對你好?」
「當然是嫂嫂好了!」她擠擠眼,「嫂嫂最好!最溫柔!最懂心疼人了!」
「小丫頭!」周氏笑眯眯的從果盤里掰了塊桔瓣塞進她嘴里。
兩人又聊了幾句,離開前周氏囑咐她先不要跟小游提及,省得他得意忘形,武暖冬自然同意。她不在意是回事,被這臭小子耍心眼又是另一回事,看她不教訓教訓他的。
眼瞅著武暖冬陰笑著出門,周氏心里舒坦了,讓那臭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反正有人能收拾他!
至于武山游則在心底拼命說服自己,等待品嘗勝利果實是件很甜蜜的事,所以要學會忍耐。可惜他年紀太小,定力不足,一邊陪著松兒和重重玩耍,一邊不時向自家院落張望。
「綰棋姨,我小姑姑真的去找我娘了嗎?」。
本來是送賬本給武暖冬的綰棋點了下頭,「我親眼看見的,放心吧小游小少爺,可以讓我離開了嗎?」
小游聳聳鼻頭,放下攔截的胳膊,不好意思的說︰「可不要跟我小姑姑說喲!就算是咱倆的小秘密!」
綰棋哭笑不得的看了兩眼在涼亭鋪的軟墊上爬來爬去的松兒和重重,還有站在涼亭外一圈的下人們,合著在小游少爺眼里,沒有別人的存在是嗎?「好!我的小少爺!」
小游滿意了,然後回頭睜著烏黑大眼,可憐巴巴的瞅著涼亭外的一圈人。
被萌壞的一眾下人齊齊地舉起手指放在唇上以示保密。
小游高興的抱起松兒,指示道︰「快去親親叔叔和姨姨們去!」
松兒鼓臉,為什麼要他去親!
自然是,坑弟不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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