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度秋雨,幾度涼。
十一月的最後一日,下了一場涼雨。
三樓偌大的書房內,肖肖躺在沙發上,機械式的接受體檢。
整個書房有著它獨特的布置,一絲不苟的畫面展示了它的主人的深沉品味。
「怎麼樣?」不多時,磁性的聲音從不遠處的書桌前傳了過來。
張翼自從踏進這間屋子開始,就感覺如芒在背,他迅速抽回搭在肖肖腕部的手,誠懇的回道︰「衛小姐的身體沒什麼大礙,就是有些貧血。不過依我看,衛小姐的身體很健康,根本就不需要特地開藥,只要合理膳食就可以了。」
穿著白大褂的張翼,身高挺拔,他邊收拾著器具,邊恭敬的笑著說︰「衛小姐,你一定經常鍛煉吧,現在的年輕人像你這樣的好身材可真是不多見了。」
「張醫生,你的話太多了……」徐凱冷冷的插了一句,說他的心上人身材好?剛才是不是偷看了!豈有此理!
張翼咽了咽,深感作為徐家醫生的不易,尤其是遇到醋壇子少主人。
「謝謝你啊,我確實沒什麼事,真的是太麻煩你了,這麼晚了還要跑一趟。」肖肖客氣的道謝,她不過是一個小小助理,充其量是他家少爺的女友,應該用不著這麼大費周章吧。
這麼被人無端關注,無限寵愛的感覺實在讓人盛情難卻。
肖肖從小便不愛出風頭,她向來勤勤懇懇。不犯錯,不高調,過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小日子。
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和當紅炸子雞扯到一塊。
老天給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然而她希望這個玩笑會一直開下去。直到天荒地老,海沽石爛。
「衛小姐說哪里話,您的事就是少爺的事,少爺的事就是我的事,這都是應該的。」張翼三十六七歲,醫術高超,是徐家的私人醫生。為人也是相當的圓滑世故,他自然看得出來衛肖肖在徐凱眼中的地位。
肖肖皮笑肉不笑的點了點頭︰「外面好像下雨了,張醫生早點回去吧。」
她並不是在逐客。她也沒那個資格逐客,而是書桌旁靜坐的那位似乎很有爆發的傾向,肖肖覺得很有必要將相關無辜人員統統遣散。
果不其然,張翼剛下樓。徐凱悠然開口︰「過來。」他拍了怕自己的雙腿。
難道是想讓她坐在他的腿上?!
雖然兩人的關系已經好到可以赤誠相待的份上。可——肖肖總感覺自己有些怯生。
她往前踱了幾步,目光從男人英俊的臉上移到了書架上,雙手緊握,吐詞清淺︰「你平時都看什麼書?」
這句話問的很沒水準,她和他之間,這幾個月幾乎是天天黏在一起,他看什麼書,她怎麼會不知道!
「你是現在是打算自覺過來。還是讓我抱你去臥室。」徐凱突兀開口,肖肖的心思。他看的分明,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故意將‘臥室’兩個字加重了音。
我是高手,我怕誰?
默默的在心底嘀咕了一句,肖肖如臨大敵的走到了徐凱的面前,兩人之間目前還隔著一張約莫一米寬的檀木辦公桌。
氣壓頓時降低,四目相對之後,徐凱亮出了兩排明晃晃的白牙,順道伸出舌頭舌忝了舌忝,一雙賊亮的眸子更是熠熠生輝。
這個畫面就好似大灰狼即將進食之前的熱身運動。
終于,肖肖妥協的緩步繞過辦公桌來到了某只狼的面前,腳步還未站穩,只覺腰間一緊,**便落在了一塊結實的肉墊上。
那股淡淡的香水味瞬間充斥著這個鼻腔,乃至胸腔。
她的雙手也被人牢牢禁錮在月復前。
「你干什麼呀?」肖肖很憋屈,難道黃昏那會還沒喂飽這只狼?
他是狼王麼?
「我不喜歡看書,我只喜歡听人讀書。」已經刮過胡子的徐凱,清晰的稜角顯得格外干淨,一身潔白的休閑上衣毫無掩飾的展露了他結實的胸-膛。劍眉微挑,他抽出一只手,從抽屜中拿出一本戈爾泰的詩集,語氣溫和︰「非要說喜歡的話,那就是這本書了。」
「Oncewedreamtthatwewerestrangers,Wewakeuptofindthatweweredeartoeachother。」(有一次,我們夢見大家都是不相識的。我們醒了,卻知道我們原是相親相愛的。)
隨意讀了一句,音調極為標準,甚至還帶著幾分倫敦腔。讀完,徐凱又將書扔在了書桌上,隨即淡淡開口︰「以前總覺得生命了少了什麼,時常讀讀戈爾泰的詩,我才會覺得自己不是獨身一人,可現在不需要了,就算沒有人懂我,不是還有你麼。」
肖肖側過臉,水眸一愣也不愣的看著徐凱,耳中回蕩著他的‘交心話’。
他也會孤獨?她從未想過高高在上受千萬人矚目的他也是孤獨的。
除了陳林和茉莉,她確實沒有見過他身邊有過任何朋友。
平日里的淺言淡笑又有多少是發自真心的?!
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過的忙忙碌碌,從早到晚,從春到冬。
每個人都淺淺的笑著,淡淡的談著人生,殊不知,又有幾個人真正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又到底過得什麼樣的日子。
有人說,人的兩個心房分別住著開心和悲傷,開心時候,不能笑的太過大聲,因為會吵醒隔壁的悲傷。
這一刻,胸口忽的微微發堵,肖肖輕聲開口,呼出的幽蘭之氣直噴在徐凱的臉上,深邃的眸上,唇上︰「我也是,但我孤單的時候不會看書。」
喉結處滾了滾,徐凱問道︰「那你做什麼?」
「抓賊啊!我會將所有的暴力實施在壞人身上。」肖肖理直氣壯的說著,絲毫沒有因為自己借用‘公務’之便,鞭打‘眾生’的事而感到慚愧。
「所以,你很小就開始練跆拳道了?」徐凱接著問,他想知道關于她的一切。
「是啊,連邱磊也被我勒令跟著一起學。」聊到興頭上,她想起了彼時有趣的事,而那時的記憶里多半都是關于邱磊的。
說一說出口,她便覺得犯錯了,于是話鋒一轉︰「我那時害怕他太弱,我會不小心傷害他。」
「以後,我陪你練。」徐凱輕笑著,沒有絲毫的怒意,反而將懷中人又抱緊了幾分。
突然間,肖肖小臉一紅,她感覺到了某個東西正低著她︰他又動情了?
「你——」
「嗯——你還疼麼?」
「還好——」
話音剛落,整個人便被橫抱著往二樓的臥室走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