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肖從昏迷中醒來時,才得知她已經昏迷了十二個小時。
病床前,羅曼軍清透的眸子泛著血絲,往日梳的一絲不苟的發絲顯得有些凌亂,看得出來他一夜未眠。
一旁的徐凱滿眼的怒意,怎奈徐青天在場,他忍住了不能發作。
「小學妹,你總算醒了,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不該約你去那種地方,更不該那麼晚才過去。」
其實,羅曼軍根本就沒有遲到,只不過是肖肖去早了而已。
暈倒之前發生的一切瞬間在腦中重現。
她猛地打了個激靈,那個男人是誰?
她難道沒被擄走?
肖肖鎮定了下來,目光掃視了一周,除了徐青天一行人之外,家庭醫生張翼也來了,一直窩在牆角的楊潔引起了她的注意。
他們的眼色各異,卻似乎都在傳達一個信息。
「肖肖啊,爸爸一定想辦法治好你,你安心養著就行了啊!」徐青天溺寵無邊,嗓音略顯沙啞。
「肖肖,不管你以後變成什麼樣,我都會對你不離不棄,小爺我永遠是你的人!」羅曼軍握住肖肖的手,說話有些激動。
扯了扯嘴角,肖肖苦笑,可當她的目光流連到徐凱臉上時,她怔了怔,他怎麼跟看著死人一樣看著自己,而且他的眼神很奇怪,是憐惜?悲憤?還是無助?
肖肖分不清了。
「大家都怎麼了?我怎麼會在這里?」
一百個問號在腦中盤旋,‘魅色’的那個男人明明對自己下手了。他和楊潔又是什麼關系?他說需要借用自己傳達個信息又是什麼意思?
(凡是她在意的一切,我都會親手毀了?)
肖肖望向了楊潔,見她一臉蒼白。想來有些事,她還是不想說,自己也不忍心去問。
未幾,她才從羅曼軍口中得知,他是在去‘魅色’時,發現趴在吧台上暈倒的自己,送到醫院之後就一直昏迷。醫生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肖肖下意識的想坐起,卻發現毫無力氣,她秀眉一皺。看向了張翼。
渾身無力,下肢無覺,她懂這代表著什麼!
張翼幾個小時前就看過肖肖的所有檢查報告,他大致也猜到了幾分。現在看她的反應。心里就更加確定自己的推斷。
「沒事的,你好好養著,一切有我在。」磁性的聲音,低低的,唯恐嚇壞了嬰兒般的語調。
說罷,徐凱給張翼使了眼色,徐青天,羅曼軍也跟著兩人出了病房。獨留楊潔守著肖肖。
徐凱走出病房時,落在羅曼軍身上的目光很是不善。但眼下不是爭風吃醋的時候。
VIP專區的幽靜走廊里。
張翼眸色深沉,他家祖輩就跟著徐家做事,這些年,他對徐家和胡家的恩怨了如指掌。
已是糾纏百年,仍舊不死不休。
「說!」
徐凱冷言出聲,一個字,狠厲凜然,言簡意賅,這是他在動怒時的慣有的表現。
「小張,有什麼話你直說。」徐青天爬著皺紋的眉心緊蹙,心事重重。
張翼扶了扶金色邊框的眼鏡,雙手插入了白色大褂的口袋里,一向嚴謹如他,從不說誑話。
「二小姐應該是被人下毒了,所以才導致失去了知覺,這種毒很久之前就理應失傳了。」張翼的話字字句句敲擊著徐青天的每一根神經。
明末清初時期,朝廷為了控制叛賊,而又不殺了他們的情況下,太醫院掌事胡某曾研制過一味奇特的毒藥,該藥對人體不會產生致命的危害,卻會影響大腦,導致控制**活動的神經處于癱瘓狀態,胡某毫無疑問,是徐家死對頭的祖上。
「你是說,害肖肖的是人是胡家人!」
徐青天難以置信,這麼多年了,那個人還未放棄?
先是綁架了他的女兒,再是三番五次的傷害徐凱,現在又重蹈覆轍?
徐青天當然也知道盜賣古董一事,也是胡中天鬧出來的。
他不是前些天剛關進牢里了麼?怎麼又重現江湖了?
「應該是,根據手上所有的報告,和醫院檢查結果,二小姐確實是中了此毒。」張翼確信。
「有辦法解麼?」徐青天問道,有些痛心疾首,愛女重新回歸家庭,他本打算在有生之年,盡其所有,補償她在外面所受的苦難,沒成想她卻又陷困境。
「你說是對身體毫無傷害?只是無法活動?」徐凱接著問。
他更在意她的性命安危,只要還活著,其他的一切可以慢慢想辦法。
實在不行,他毫不介意當她的拐杖。
張翼自小跟著父親了解了諸多有關胡徐兩家的恩怨,他對胡家也是頗感興趣,當年的鬼醫聖手一門,怎麼到了後幾代,全部踏入黑-道,又或經商了呢?
這其間的事情,他從未听聞父親提過。
「我可以想辦法研究解藥,不過——如果能找到胡家的人,讓他們交出解藥,那效果肯定和我研制的大不相同,畢竟時間拖久了,萬一腦細胞受損,後果不敢設想。」
張翼的話,亦是警鐘,亦是提醒。
「瑪德!王八蛋,竟然踫老子的女人!」羅曼軍怒聲喝道,甩出一句,也不等徐凱反駁他話里的錯誤,就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
想來,他是回去想辦法去了。
徐凱深邃的眸,一黑再黑,宛如無底之潭。
不多時,徐凱讓張翼陪著徐青天回了老宅,楊潔因為這幾日公司連續出現狀況不得不再次離開醫院。
她就知道一切都是胡時干的,她知道他一定會逼的她走投無路。
病房內。藥水味並不強烈,倒是床頭櫃上的幾束百合泛著淡淡的幽香,使得本來應該緊張的心情稍稍緩和。
男人黑色大衣筆挺如山。站在病床前,他俯視著心上人,看著她那張絲毫沒有因為現狀而顯得慌亂恐懼的小臉,心里嘆了口氣︰老子都快急瘋了,她竟然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罷了,這樣也好,省的我心疼不已。
「知錯了麼?這次真的領到教訓了吧!」
男人幽冷的聲音剛剛從唇齒溢出。人便已經坐了下去,他就那麼坐在病床上,俯身。揉了揉她的小臉。
動作輕柔溺愛。
肖肖一凜,什麼人啊!自己都已經這幅模樣了,他怎麼還不關心關心?
「喂!我是不是殘廢了?」
沒心沒肺的問了句,她向來樂觀向上。真殘廢了。頂多每天抽出個把小時,暗自傷神一會。再者,她不知為何,十分確信出現在‘魅色’的那個人不會真的對自己怎麼樣。
這個時候,她最擔心的還是楊潔。
那個男人的話太過狠厲,他說會毀了她的一切,那麼這些天楊潔公司的狀況也是他搞出來的無疑了。
「哎——自相殘殺,何時了啊!」老氣橫秋的長嘆了口氣。全然沒將徐凱的話放在眼里。
男人嘴角一抽︰「你倒是想的很開,是不是羅曼軍那小子已經答應你。不管你變成什麼樣,他都是你的人,所以你才這麼有恃無恐?」
他給她剝了橘子,掰了兩片塞進了她的小嘴里。
「我給你找了個妹夫,難道不好麼?」
「你敢!」
看來心上人的嘴,單單是橘子是堵不上的,徐凱傾身,犧牲自我,封住了心上人語無倫次的嘴。
美好中還夾著淡淡甜橘味,嗯——總之,味道不錯!
也許,他也應該試著去接受橘子這種食物。
徐凱一松開她,肖肖又開口︰「我要是真殘了,你打算怎麼辦?」
「把你關家里,當寵物養。」
「——」變態!
「那我要是死了呢!」
「我會讓張翼把你做成標本,然而擺在臥室,當擺設!」
「——」變態狂啊!
舌忝了舌忝唇,她朝著徐凱拋了個媚眼,調戲了下帥哥,又道︰「我打算不死了。」
「嗯,如此甚好。」男人風輕雲淡的闡明中心思想,頓了頓,他抬眸,又給心上人塞了兩片橘子,自己也吃了幾塊,未幾又添了句︰「能活動的擺設更有藝術價值!」
「你?唔——」——
深夜猝寒。
帶著一身疲憊,和無人知曉的傷痛,楊潔踏進了升往28樓的電梯。
依舊素顏,她已無心裝扮,換句話說,也不需要了。
遇見那人了,所有空虛寂寞統統被冰封,剩下的只有等待命運的安排了。
‘嘟’的一聲,電梯門開。
楊潔的目光一直孤落在自己的鞋尖上,她不知道此時的自己有多憔悴不堪。
又頓了兩秒,電梯再次啟動時,她才邁出腳步,往外踏出。
「怎麼?一個公司老板也需要加班?」
冰寒的聲音如來自地獄的修羅,瞬間將楊潔整個人都冰封了。
目光一寸一寸的抬起,直至落在那張久違的,卻又陌生的臉上。
「你怎麼會在這里?」怯怯的聲音有些黯啞。
「我為什麼不能!」男人的嗓音冷的有些過分。
是啊,以他的能力,想找到自己易如反掌。
他能對付肖肖,對自己的事業使絆子,還有什麼是他辦不到的?
男人就那麼筆直的站在2802的門口,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來的,有沒有凍到?或者餓不餓?
楊潔在內心冷笑幾分,都什麼時候,還關心他做什麼?他永遠也不知道自己曾今為他付出的一切,就算知道了恐怕也不會在乎吧?!
28樓眼下夜深人靜。
腳上像灌了鉛,楊潔無法移動半步。
兩人目光在空氣中交織,她讀懂了男人的冷漠,男人的怒意,還有男人不會善罷甘休的執拗。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
其實不過幾分鐘而已,楊潔卻感覺已經過去了一個世紀那麼長。
猛然間,男人幾步之跨,人已經立在了她的面前,頃刻,腰間一緊,整個人便被他甩到了牆壁上,緊跟著,他也壓了過來。
吻,來的措不及防。
不,確信的說是咬,男人毫無憐惜的啃-噬著,所到之處如赤炎般灼傷著她本就傷痕累累的心。
一股腥甜伴隨著酸麻充斥著整個口腔。
眼角不知怎的突然濕潤了,呵呵,她竟然又哭了,又為這個這個男人哭了。
半晌,胡時松開了她,只是一瞬,大手便鉗制住了她的下巴,力道十足,恨不能將她給捏碎了。
「哼!哭?這是你欠我的,你殺了我的孩子,出賣了我的愛情,你還敢哭!」
胡時的話,字字如刀般,剜著她的每一寸靈魂。
淚再也止不住,如決堤的河水,潰不成軍。
「老子不準你哭!」
胡時猛的耍手,即將要扇下來的巴掌停在了半空,思緒凍住了他的動作。
半晌,他頭也不回的走進了電梯,楊潔目光朦朧,身體瞬間癱軟,蜷縮在了牆角。
是非對錯,她也說不清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