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三人準備用蛋糕打發了。
打包了兩份黑森林,裴雅領著兩孩子在街邊的長椅上坐下。
十月天,楓葉漸紅,秋風中帶著些許冷意,但是這樣的午後,只會讓人覺得身心舒暢。
兩個寶貝吃一份,她獨自一人吃一份。
裴文軒全程都是冷著臉的,他常說,一個男人怎麼能吃甜點呢!
怎奈媽咪和小妹就好這一口,他迫于兩位女性的‘yin-威’,只得妥協。
「哎,你們兩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嫁出去?」裴文軒勉強吃著蛋糕,語帶怨氣。
「你這孩子,媽咪已經在努力了,盡量趁早嫁了,可是妹妹才這麼點大,你怎麼能說這種話呢!」裴雅輕輕點了點兒子的腦袋。
她這個兒子,實在太老成。
裴心悠嘟喃著嘴,嘴邊還掛著巧克力粉末,她喃喃的說;「哥哥,什麼是嫁出去?」
「啊——」裴文軒一口氣拖得老長,翻著眼皮望著天空︰「媽咪,我跟妹妹真的都是從你肚子里出來的?」
「那還用說,媽咪是刨宮產的,你先出來的,妹妹就比你晚了一分鐘而已。」裴雅自動忽略了兒子語氣里的嫌棄,再一次提起兩個寶貝出生時的情形,幸福難以掩飾。
就在這時,三人對面佇立了一雙筆直的大長腿,裴心悠好奇的抬頭一望,小嘴突然成了O型︰「哇哦!」
聞聲,裴文軒也開口,同樣感嘆了句,不過卻是問號︰「哇哦?」
「你們哇哦什麼呀?還不快吃,一會螞蟻就會被吸引過來了。」
裴雅這才慢慢悠悠抬眸,目光所望,男人那張俊朗無邊的臉,便是觸手可及,他的氣場並沒有因為周末的緣故而略顯輕松,依舊冷漠,絕望,深眸中沒有溫度,他像是一個從黑白照片中走出的人。
可偏生又給人一種十分強烈的好奇感,想去探索更多。
他,就是一個神秘的存在!
男人已經三十五了,挺拔的身姿已然如舊,只是那股滄桑卻是西裝革履無法掩去的。
裴雅也說不清是怎樣的滄桑,總之,難以描繪,卻也無法忽視。
「總裁好!」她猛地冒出這一句。
裴文軒當下就知道男人是誰,他忽的壞笑了一下,禮貌的站起身,自我介紹道︰「叔叔好,我叫裴文軒,這位就是我大姐,很高興認識你,並且很感激您聘用了我大姐。」
裴文軒的舉動無疑引起了徐凱的興趣,這樣一個小人兒,竟然如此周密的說話,他伸出手,也禮貌的跟他握了手︰「你好。」
語氣淡淡,似午後的一習清風,只是瞬間拂過,不留痕跡,卻在不經意間,寒了人心。
裴文軒乍一看徐凱,很有好感,听他這話一出,立馬覺得此人不靠譜,當即收回了禮貌,又坐了下去,自顧自的吃東西。
徐凱微愣,不明其意,他想小孩子可能都是這樣的吧。
這時,裴心悠嬌柔的聲音響起︰「媽咪,總裁是什麼東西呀?」
徐凱,裴雅,裴文軒︰「——」
徐凱只是站著,沒有說話,幽深的眸子里飄著一絲怪異。
裴雅受不了這樣的注視,她問道︰「總裁,您也出來逛街?您的狗今天怎麼沒跟您一起?它還好吧?」
裴雅似乎很關切那條小狗的安危。
「它在寵物醫院。」頓了聲,漠然的聲音再起︰「慣例檢查而已。」
裴雅不知為何,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一個如此出色的男人,不愛美人,只愛狗,還是母狗?這件事情好像很蹊蹺。
她看著徐凱,看看地面,越想越覺得糾結!
很快,她那張秀雅的小臉就刷的紅了一片。
徐凱看著她咬唇的模樣,心下微亂,那個人胡思亂想時也愛咬唇,這個女人到底在想些什麼!
「叔叔,你們公司未婚男員工多麼?」裴文軒見徐凱不符合後爸條件,直接借機進入正題。
「叔叔,哥哥是想給我們找爸爸。」
「你別插嘴!」
聞言,徐凱劍眉顰蹙,這兩個小家伙自稱是這個女人的弟弟妹妹,又說要找爸爸,到底是怎麼回事?
裴雅越發覺得臉皮實在太薄,她硬生生打斷了兄妹兩的話,對著徐凱說道︰「不好意思啊,總裁,我的兩個寶貝從小就想要個爸爸,所以——」
她沒說下去,徐凱卻听懂了。
他沒發表任何意見,在他的心里,此刻還是認為除了肖肖之後,這世上所有人的事情,都和他無關。
「叔叔,請你回答,當然你如果覺得有困難,那就算了,我這個人總來不喜歡勉強人。」裴文軒老氣橫秋,說話間,眼眸中透露出了對男人的敵意,這種敵意,他也不確定來自何處。
徐凱微微勾唇,只是嘴笑,眼卻不笑,他回道︰「有很多。」
「那就好,這樣我們家媽咪就不用耽誤青春了。」
裴雅︰「——」這孩子為了這個家,為了她的終身幸福,真真是操著賣-白-粉的心。
「不好意思啊,總裁,我家大寶貝,他——他——」
支支吾吾好一會,裴雅沒有找出任何形容詞去修飾她的兒子,她舍不得罵他一句,既然小東西喜歡這麼胡鬧,那就讓他鬧去吧,自己給不了他一個爸爸,這點權利還是要給他的。
徐凱俯,半蹲著,也不知是哪里來的沖動,他突然有了惻隱之心,便問︰「你很想要爸爸?」
這是多麼正常的話,一般孩子都會這麼說吧,哦不,所有孩子都會做出肯定的回答。
誰知,裴文軒卻道︰「也不是很想,我媽咪實在太需要人照顧了,我那麼忙,又沒時間管她,找個男人看著她,也未嘗不好。」
裴雅徹底拔涼拔涼了,自己在兒子心里就這德行啊!
徐凱嘴角的弧度一僵,竟一時不知道說什麼了。這孩子簡直比催小強小時候還恐怖啊!
「叔叔,你吃過午飯了麼?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吃?」小妹心悠女敕生生的開口,和她哥哥相比,她才是個正常的孩子。
「你們就吃這些當午飯?」徐凱不可思議。這女人不是虐待孩子麼?會不會當媽?這個念頭在腦中閃現時,他自己也是一驚,他怎麼也愛管閑事了?
裴文軒見男人一臉的漠然和冷意,並沒有察覺到他話里的關切,故而也冷言回復︰「不可以麼?我們喜歡吃黑森林,既抵飽又美味。」
他們也愛吃黑森林?
徐凱站起身,他自然感覺到了小男孩的敵意,倒是小女孩生的十分令人憐愛,他抬臂,看了看腕表,磁性的嗓音淡淡然︰「我還沒吃飯,你們有沒有興趣一起?我請客。」
「媽咪,什麼叫請客?」
「就是叔叔請你吃飯的意思。」
裴文軒從來不會讓自己吃虧,有便宜就佔,是他的人生哲理,更重要的是,他實在不想吃什麼勞什子蛋糕,便一口應下︰「好啊,謝謝叔叔破費。」
直接謝出了口,對方想耍賴也來不及了。
徐凱驚訝于小男孩的城府,又看了看一旁智商滯後的母女兩,眸光流轉。
跟自家女兒科普完知識,裴雅連連拒絕︰「不用了,總裁,我們吃的差不多了,就不用——」
「你兒子已經同意了,你難道想讓他失望!」
「我?」
「叔叔,你帶路吧。」
眼看著一高一矮,一大一小,走在自己面前那副瀟灑自如的情形,裴雅只得順從的將蛋糕再次打包,然後領著女兒跟上。
餐廳內,靠著窗口的那張餐桌上,此時正好坐齊了四人。
這張桌上,在這五年內,從來沒有人滿為患過。
侍者很快便上前招待,徐凱將菜單遞給了那個小家庭中管事的那人,也就是裴文軒。
對此,裴雅又是在內心狠狠憂桑了一陣。
小男孩很嫻熟的接過菜單,心想︰哼,以為我不識字,他是故意想整我吧?這位叔叔,恐怕——我要讓你失望了。
不多時,裴文軒就撿貴的菜色,挑了幾樣,抬眸對上徐凱那雙深眸時,給他傳遞了一個挑釁的眼神。
說實話,徐凱確實驚到了,這個小東西,還真是厲害!
「小妹妹,你需要點些什麼?」徐凱將目光鎖定在那個可愛的小女孩身上。
裴心悠忽閃著水汪汪的大眼,怯怯的說︰「叔叔,我只會從1寫到6,現在還點不了餐。」
徐凱很顯然被小女孩的天真給逗樂了,他說︰「沒關系,叔叔念給你听,然後你覺得喜歡,咱們就點,好不好?」
「啊?」裴心悠疑惑的看了媽咪一眼,發現媽咪正對著她使眼色,搖頭,她又看向徐凱道︰「我媽咪不同意,叔叔,還是就這樣吧。」
裴雅︰「——」閨女太老實,兒子太狡猾,要是能平均一下該多好!
侍者很快便將飯菜端了上來,裴文軒毫不客氣的吃著,眼中對徐凱卻沒有絲毫感激,好像這一切理所當然似的。
裴雅倒是拘謹的很。
娓娓鋼琴聲中,男人吃相優雅從容,舉手投足間,貴氣逼人,卻也雅致秀逸。
裴文軒從小的吃相也極為端正,他邊吃邊幽幽開口︰「叔叔,您為什麼選擇不婚?」
徐凱聞言,劍眉一挑,他抬眸看著小男孩︰「不婚?你怎麼知道我沒有結婚?」
「第一,你沒有戴戒指,第二,你周末獨自一人逛街,第三,你不開心,憑這三點,你大概就沒有結婚,而且像你這樣身份的人,沒有對象是不可能,所以唯一的原因就是你自己不願意結婚。」
徐凱手中筷子置放在了碗上,本欲開口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男孩,可是當他的目光落在他稚女敕的小臉上,他愣是沒了火氣,又拿起筷子接著吃。
「叔叔不否認,那就是我說對了。」
「不許亂說話。」裴雅真心著急,再這樣下去,自己這份工作能不能保住還是一個問題。
徐凱用餐巾拭了拭唇,他看著小男孩,臉色認真的道︰「你對我很感興趣?」
「沒興趣!我只是在分析。」
「分析?」
「純粹客觀評價,不帶主觀意見,叔叔勿噴。」
徐凱,裴雅︰「——」
「叔叔,我跟哥哥演過好幾部電視劇,您看過麼?」裴心悠覺得眼前這位叔叔,簡直太好看了,她很想跟她多交流交流。
「哦?你們演過戲?」
徐凱似乎很吃驚,他已經多年沒有涉足娛樂圈了,星光璀璨的事業也交給了催子東幫忙打理,又怎麼會認識這麼大的小童星?
「對啊,我跟哥哥是星光璀璨的簽約藝人。」
徐凱猛然一僵,看著小女孩天真的笑容,只笑不語。
現在他大概猜出了催子東為什麼會介紹裴雅去徐氏了,肯定是眼前這個小男孩的注意。
「小孩子,要以學業為主,演戲只能當成愛好。」徐凱說道,順手給小女孩夾了菜,他這個動作一出,自己就詫異了。
「叔叔,學習這種事跟演戲沒有關系吧?關鍵看腦子!」裴文軒右手指了指自己的頭顱,目光自信。
「呵呵,你肯定遺傳了你的爸爸。」徐凱毫不違和的表達了自己的觀點。他本以為裴雅會生氣,這句話明明是夸了裴文軒的同時,也鄙視了她。
可那個女人似乎沒听懂,只是愣愣的微笑︰「文軒從小就聰明。」
徐凱︰「——」
晚上八點,徐凱回到山頂別墅後,第一件事就是寫日記,這是他從昨天開始的‘習慣’。
他記下來今天發生的一切,還有在街頭遇到的那一家三口。
聰明的男孩,可愛的女孩,還有那個腦子似乎有點問題的年輕媽媽。
轉眼,又是周一。
裴雅匆忙送完孩子之後就來到了徐氏,同樣直奔頂樓,乘坐的就是無人敢乘的總裁專用電梯,奇怪的是次數多了,竟然沒有人向她提出來。
漸漸的,很多人就見怪不怪了。
她來的時候,辦公室里已經有人了,她泡了兩杯茶,端了進去,這次又是不經允許就擅自闖進。
陳林見大boss沒有理會,便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上午九點過,前台打來電話,說是有一個叫羅曼軍的人要見總裁,裴雅並不知道羅曼軍是誰,就走進辦公室詢問。
「總裁,騷擾一下,樓下有個叫羅曼軍的人要見您。」說罷,裴雅立馬捂嘴,她竟然將打擾說成了騷擾。
徐凱和陳林皆是一臉怪異的瞅著她。
她到底是有意的?還是無心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