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語氣听上去並不是很苛責,可一向好脾氣的徐二小姐卻是極少數對助理這個態度的。
陸嘉和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問話有所不妥,雖然他和裴雅之間已經有些熟悉,但絕對還沒有到可以袒露感情生活的程度。
他連忙笑嘻嘻的道︰「對不起啊,二小姐,我就好奇,隨便問問,以前在電視上看過徐少,很難想象他這樣一人會對女人好。」頓了頓,他還是想表明‘衷心’,繼而又道︰「我就是希望你能開心。」
裴雅沉默了小片刻說︰「我當然開心。」她總覺得陸嘉和最近很是怪異︰「你去把服裝取過來吧,我這里暫時不需要人手。」
這是真的嫌他煩,將他支走了。
雖然六年之前的記憶一片空白,看人面部表情的本事猶在,她現在還不能用專業術語去描繪今日的陸嘉和,總之,還是少听他‘嘮叨.+du.’的好。
這個圈子水太深,說不定哪天她就掉陰溝里去了。
中午,大多數藝人領了盒飯在休息區域充饑,拍攝期間,伙食問題實在是可以忽略不計。
凡事以經濟利益為目標,拍戲也講究高效率,一部戲一般而言也就幾個月的拍攝期,劇組十分趕進程,中午的休息時間並不長。
雲景今日沒戲,他也不像其他藝人忙著在空檔期參加其他商業活動,他現在唯一的事就是在裴雅身側插科打諢。
「小乖,我給你帶了大餐,這是什麼狗屁盒飯,咱吃好的。」雲景將裴雅手中的盒飯奪下,拉著她坐下,順道將從五星級酒店打包的各色美食一一擺好。
這個舉動無疑引來無數女藝人的‘紅眼晶晶’,有潛伏的記者偷偷拍下照片,雲景毫不介意,他甚至很樂意和裴雅被外界貼上標簽。
比方說前幾天有一則娛樂新聞就是這樣說的︰歌王和裴雅親密如廝,徐少你看到了麼?
當然了,還配上了幾張照片。
照片上裴雅和雲景是相擁而抱的,她看到後沒有多大的感想,倒是特別贊佩如今媒體的PS技術。
這會,雲景這般行徑,裴雅已經習慣了,重點是就算不習慣,也拿他沒辦法,這人簡直堪比高效能狗皮膏藥,甩也甩不掉。
「小乖,我干兒子什麼時候回來,MV拍攝日期已經定下來了,他要是再不回來,我可就要換人了。」雲景吃飯的時候看上去格外的霸氣,可以用狼吞虎咽來形容。
估計是在國外啃漢堡啃多了。
裴雅抬頭,目光中帶著無比的驚愕,仿佛有N個問號在頭頂盤旋而過︰「干兒子?」
「文軒那臭小子啊!」
裴雅差點沒噴飯,我兒子什麼時候成你干兒子了?這貨也太能拉親戚了。
不過,雲景的為人已經超出了正常人的認知範疇,裴雅鎮定片刻就恢復如初︰「快了吧,就這幾天了。」
「嗯。」雲景難得正經的應了聲,繼而接著吃飯,還時不時給裴雅夾菜,用得是他自己的筷子,他壓根就意識不到哪里有問題,吃的比誰都歡稍。
「徐凱今天沒給你打電話?」雲景突然一問,因為每天這個時候,徐凱都會給裴雅打一通電話。
裴雅心里裝著事,身為局內人,她比誰都敏感這個話題,沒有接到電話,當然是不太適應,可還沒到顧影自憐的地步。
她若無其事的說︰「我昨天剛從A市過來,哪有那麼話要說!再說了,他那麼忙,沒必要抽時間聯系我。」
雲景聞言,騰的一下放下筷子,那表情很精彩︰「你們之間已經到了沒話說的地步了?太好了,離婚吧,對了,打算什麼時候離?」
裴雅︰「——你能不能好好吃飯。」她拉著他坐下,這附近處處是狗仔隊,這貨就不能低調點麼?
再說了,哪有這樣詛咒人的!
雲景坐下,狹長的眸光忽閃著晶亮的光芒,雖是中等之姿,可比例勻稱的五官笑起來倒是多了幾分帥氣儒生的味道,吃飯時,他的鼻尖出了點細汗,皮膚也保養的很好,看上去不過三十歲的模樣。
他接著吃飯,嘴里念念有詞︰「你還不如跟了我呢?瞧我們之間,永遠有聊不完的話題。」
裴雅選擇沉默的用完午飯,絕對不能和這廝較真下去,好好的婚姻到了人家嘴里,就等于廢紙一張。
沒出幾個小時,一則新聞佔據各大娛樂頭條。
「徐二小姐和歌王親密用餐,全程不見徐少的影子。兩人有說有笑,關系匪淺。」
「有關人士聲稱,徐二小姐正和徐少鬧離婚,歌王在細心勸道。」
「結婚剛到一月就鬧不和,這其中恐怕和唐心的死逃不了干系,徐少究竟愛著誰?」
裴雅看著手機,滿頭飄著黑線,要論不靠譜哪家強,那絕對是娛樂新聞首當其沖。
休息期間,她給徐凱打了個電話,內心深處,她不希望那人有絲毫不信任自己的地方。
手機響了兩聲,就有人接通了電話,那頭傳來他磁性的嗓音,他的聲音在電話里听起來似乎更好听︰「喂,你找我有事?」
平淡無奇。
裴雅愣了愣,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對勁,總之就是不太對勁,她說︰「你今天要是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新聞,千萬不要當真,都是假的。」
徐凱端坐在辦公桌前,從葬禮回來之後,召開了集團大會,好不容易擺月兌了那些個狡猾的老家伙,這時候一個人待在辦公室,顯得有些疲倦。
小妻子特意打電話來澄清事情,他自然欣慰的很,又不是沒在娛樂圈待過,他太知道這里面的隱情了。
不過,還是逗逗她吧。
他突然陰沉了嗓音,低醇之余多了一點冷漠︰「你還知道給我打電話說明!你明明清楚雲景對你的心思,你就不能遠離他麼!我也是個男人,被別人指指點點戴了綠帽子,我能好受麼?」
這幾句話太過生硬,兩人結婚之前,他倒是對她這樣說過話,那時她的身份還沒人知道。
裴雅身形一僵,鼻頭突然有些發酸,正猶豫說些什麼,電話那頭傳來一陣愉悅的笑聲︰「呵呵——有沒有騙到你?」
這話一出,她當即知道自己被耍了,可是心酸沒少半分,徐凱又說︰「今天累不累?我已經看到了你和雲景吃午飯的照片,嗯——吃的好像不錯,你是不是想我了?」
裴雅沒听到最後一個字,她想也沒想就掛了電話,這幾天情緒波動有點大。
簡直莫名其妙。
一個個的都是不可理喻。
A市,偌大的總裁包公室內,徐凱正在發笑,卻只聞手機那頭傳來忙音,他又是一陣低笑︰「她學會生悶氣了?」側目遙望窗外的白雲藍天,他喃喃低語︰「這樣挺好。」她以前經常會生悶氣。
陸真敲了門走了進來,面色帶著詫異,她說︰「總裁,榮盛那邊已經將賠償金加到了八千萬,還需要繼續——」
「當然要繼續打壓。」
未及陸真說完,徐凱當即強調,修長右手將一份文件拋給了陸真,她險些沒接住,只聞徐凱說道︰「把這份資料傳播出去,記住,不要讓人看出來是我們發布的消息。」
陸真一看文件內容,臉色嚇的鐵青,她不太確信的問了句︰「這——是真的?」
今天,徐凱因為參加葬禮,身著一套白色西裝,黑色的領帶,整個人精神抖擻,清爽且冷冽。
幽深的眸子看著人的時候,仿佛能將人給冰封了,他薄唇一揚,扯出一抹完美的弧度,淡淡啟口︰「路總監,你的問題太多了,你只需要服從命令即可,出去吧,不要出岔子。」
陸真突然覺得有些冷,她實在看不透眼前這個英姿颯爽,自己單戀了多年的男人,他竟然要將徐青天陷害故友的消息傳出去。
徐青天是他的養父,更是他如今的岳父,他這麼做,考慮到了徐二小姐麼?
陸真不敢多想,應了聲就匆忙出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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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裴雅是在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中醒來的,一開門映入眼簾的是雲景那雙熊貓眼,他似乎還沒將時差調整過來,昨晚愣是拉著她玩到了半夜的紙牌。
「有事一會再說,我還沒睡醒。」裴雅眯著眼,睡眠嚴重不足。
雲景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還睡什麼睡,出大事了!你老爹和你丈夫快要掐起來了,你還睡覺?!」
什麼跟什麼?
裴雅一時沒反應過來。
老爹和丈夫?
徐青天和徐凱?
這兩人本來就是養父和養子的關系,徐青天對徐凱,比對她這個正牌女兒還要好,怎麼會掐起來?
「雲景,你夢游吧你!」裴雅真想一巴掌把他拍暈。
雲景二話沒說,直接將人拉到他的房間,他直接將電腦擺到裴雅面前,裴雅一愣,電腦上的畫面把她給驚到了,這也太鮮艷了——
「你——你一夜不睡覺就是在看這個?你還想拉著我一起看?」誰能借她一根棒槌,真想把這貨敲死。
被逮個正著,雲景毫無尷尬,他關掉了視頻,一則新聞彈了出來,一行大字十分醒目︰「徐氏前任董事長涉嫌殺害現任代理董事長的親生父親,兩人當年是故交,出于內疚,徐青天將徐凱撫養成人。」
有那麼一瞬,裴雅希望自己在夢游。
徐凱的親身父親不是車禍麼?怎麼是被爸爸謀殺的?
她點開新聞,一一查看,足足半小時才理清了思路,她有些不敢置信。
難怪那天無意間看到那份資料,他會是那個態度!他一直在瞞著自己?
雲景一只手摁在了她的肩膀上,幾不可聞的嘆了聲︰「這件事你要不要問問徐凱?徐伯伯的為人,我還是很清楚的,他不是惡人。」
新聞上說證據確鑿,就等警察盤查了,她的父親和孩子們還在台灣,這個消息無外乎是晴天霹靂。
不行,她現在必須回去一趟。
猛地站起身,裴雅說道︰「借你的車給我用一下。」頓了頓,她又道︰「幫我跟劇組請個假。」
語罷,她神色慌張的往外走,雲景沒見過她這個表情,一把拉住了她︰「我跟你一起回去。」
「可——」
「放心,我就看了幾部片子而已,看車送你回去的力氣還是有的。」
裴雅︰「——」若不是家里出了事,她絕對不會讓這貨跟她一起回去,總有那麼一丁點的恥辱感。
天色朦朧,初秋晨曦微暗,裴雅看了看時間,才早上六點多。
她撥通了徐凱的手機,可電話那頭一直沒人接。
車上的氛圍越來越不好,她很著急。
另一邊,徐凱早就起了,崔子東大清早就到了山頂別墅,他給徐凱泡了杯咖啡,安慰道︰「戲要演足了,才有人信,現在不接電話是對的,想來小雅已經知道了,姐夫那邊今天會從台灣回來。下午的新聞發布會上,她——事情解決了,你再慢慢哄吧。不過,我倒是有些擔心唐慶堯那個老家伙會不會上當。」
徐凱抿了口咖啡,眉頭微皺,今天穿了套玄色西裝,藍色的寶石袖扣精致華貴,他將領帶理了理,吐詞異常孤冷︰「只要是人總會有破綻,他蟄伏了這麼多年,我就不信他還能忍!唐心的死雖然是他一手造成的,他肯定會把恨意推到別人身上,人只要有了情緒,就難免會出錯。」
崔子東低笑出聲,坐在了徐凱對面,神態悠然︰「有你在,我和姐夫今後可以好好享受人生了。」
「小舅舅,你可別忘了,外公去世之前讓你全力輔佐她的,你可別想推卸責任,帶著小舅媽游山玩水。」徐凱帶著‘威脅’的口氣說道。
崔子東又是一陣低笑︰「你也說了老爺子是讓給我輔佐小雅,而不是你,現在的情況來看,她是沒那個心思接管,你還是能者多勞吧。」
裴雅打不通徐凱的電話,就給陳林打了過去,可他嘴巴緊的很,一句也不肯透露,她沒有辦法最後只能聯系了徐青天。
「孩子,別著急,爸爸一會就和女乃女乃她們一起回來。」
「可——那件事——」
「沒事,爸爸從來沒做過的事情,就算有證據,那也是假的。」
掛了電話,一股惱意涌上心頭,徐凱分明是不信任自己才會這樣的態度,他這樣到底是什麼意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