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蕩蕩地,三王與楚將軍一同向南邊進發。那兒離楚將軍家鄉不遠,眾人都很有把握,此行定會大獲全勝。
臨行前,楚莫不曾留一聲囑咐,妘兒在靜默中等到天黑,她知道楚莫出發了,離她越來越遠,卻離梅花鎮越來越近……
夜里,妘兒換了行裝,正準備出門,不料身後響威嚴之語︰「你想去哪兒?」
妘兒怔了,不知所措,原以為府內上下都已入睡,卻不料楚老爺還會在此出現。幸好,她手中包裹單薄,不曾有楚府貴重之物,否則,她是否應當以賊人問罪?
萬般無奈之下,妘兒環緊瑤琴,緩緩地轉身,身子盈盈一福,「老爺——」她知道,再也走不成了。只是,不知楚老爺會如何問詢。
「你想偷偷離開楚府?」楚老爺看著男子裝扮的妘兒,卻難掩女兒態,心中不悅,「你可知,若你就這麼離去,且不論楚家如何,你也回不了梅花鎮……」
如此人兒,孤身上路,只怕魂送途中妘兒不敢應話,低垂著頭,等候發落,如今楚莫不在府內,她也不敢奢盼楚老爺會對自己格外施恩。
長久的沉默,讓妘兒很是不安,抬了頭,卻瞧見楚老爺一臉的愛憐,讓她心中一震,如此慈眉善目的楚老爺,她真的不曾見過。
「妘兒,老夫已將你視為親佷,希望你明白。」楚老爺只是這麼淡淡說著,轉身讓跟在一旁的小青帶妘兒回廂房,「好生照顧小姐,否則廈王怪罪下來,可不好擔待……」
又是廈王!
妘兒听著,心中悶意漸長,她雖不討厭廈王,反而覺得他很溫和儒雅,然而他們這麼逼著自己投向他,激起了她的叛逆之心,更何況她心里所系之人是楚莫。
于是,抵觸之心,漸漸強硬。
「小姐,夜深了,還是回廂房歇息罷。」小青急忙上前,拉著妘兒進了廂房,她生怕小姐再惹老爺生氣,公子不在這府內,可無人庇護小姐。
「小青,難道我真要被送進廈王府麼?」回到廂房,妘兒將瑤琴一放,對著銅鏡低泣。她不禁感嘆出身荒涼,若是她有鳳寧公主那般榮耀,是否就可以與楚莫長相廝守?
如是想著,妘兒越是感慨,淚珠兒不斷,她突然明了,自己與楚莫已是不可能,楚老爺那一句外佷,讓她心驚。
她心中裝下的只是楚莫,而不是楚家,奈何楚莫心中裝的是楚家,而非依妘!莫不是,她注定生來為楚家獻身?
「小姐,莫哭。」小青听著那淒切哭聲,心生憐意,像小姐這般可人兒,誰人能不心憐?
妘兒听著,越發哭得傷心,伸了雙臂,抱緊了小青,借著她的肩膀,再次哭得痛快,心中暗自思量,她似乎無路可退了!
一夜低泣,在天亮之時,妘兒才幽幽睡去。
小青見著小姐入睡,方安心外出,未出門外,但見楚老爺走了過來,命她跟隨過去,當穿過長廊,老爺發了話︰
「小青,你務必好生看緊表小姐,若有閃失,拿你是問。」楚老爺將話說得重,昨夜思索許久,他決定命人守緊妘兒,生怕一個不留神,她離開了楚府,那廈王回來,他便無人可交。
廈王臨行之前,又在楚老爺面前寒暄一翻,無非就是透露出他回來之時就會下聘,迎娶妘兒之意甚是明顯。
小青一听,當即下跪領命。作為下人,除了服從,別無選擇,但願小姐不會怪罪于她。
當妘兒醒來之時,已是晌午。昨夜心神不踏實,身子盡是不適,不過,她不曾表露出來,雖是有個丫環供使喚,可她很清楚,自己不是小姐,她只不過是一個被看作丫環的青樓女子!
此時,小青早已準備好午餐,只等她起來,「小姐,準備用膳吧。」公子離去之時,吩咐她要好好照看小姐,她一點也不敢怠慢。
洗瀨過後,妘兒坐到了桌旁,只吃了幾口便放下筷子,滿桌的菜肴,卻讓她難以下咽,心中滿是疑惑,往日的膳食,似乎沒有這般豐富,今兒是怎麼回事?
「小姐,多吃些吧。」小青勸說著,小姐幾乎不曾動這些飯菜,她很是擔心,若是讓老爺見著,只怕又拿她問罪。
自小姐變成老爺口中的表小姐後,妘兒小姐的一切都與原來不一樣了。老爺對小姐的一切都很上心,讓人不敢有半刻的怠慢。
「小青,你吃吧,吃完之後便撤下。」妘兒一邊說著,一邊往外走去。她突然有些明了,這一切都因為那個廈王的出現而改變了,她的待遇變好,本是值得開心之事,而她卻覺得沉重!
難道,楚莫就不為她爭取麼?他怎麼忍心?!想來,她這一路的追隨,變成了笑話。離開梅花鎮,她真的毫無去處了。
妘兒一邊走著,一邊思索,人已到了長廊。外面,正是陽光明媚之時,長廊處盛開著好些花兒,甚是悅目之景,妘兒心情被感染了,有片刻的放松,興許放松自己也不是那麼困難。
只是,不多久,她便發現不妥,身後跟隨了不少人,這到底怎麼回事?心情被打擾,沉了臉,回頭一喝︰
「爾等跟著我作甚?」妘兒本是帶怒之語,怎奈一出口,卻是嬌柔悅耳,讓那幾位侍衛听得臉紅心跳,他們知道妘兒小姐貌若天仙,卻不料聲音也如此甜美。
片刻過後,領頭之人才答了話︰「表小姐,老爺吩咐,務必好生侍候小姐,若有冒犯之處,請多多包涵。」此話一出,著實是實情實理之語,可言外之意呢?
表小姐即將成為廈王妃,這是府內上下皆知之事。至于小姐與公子的過往,無人敢再提,誰都害怕一個失言就讓人頭落了地。
妘兒听著那話,甚覺刺耳,話說是侍候,實則監視,莫非就是怕自己再次出逃?想著,妘兒也不再為難他們,畢竟是領命辦事。
于是,她再也無心欣賞這些嬌艷的花兒,轉身回到了廂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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