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的猶豫,妘兒看在眼里,也知道著實讓他為難,可是為了自己的那最後的自尊,她必須這麼做,否則,她真的難以面對自己逝世的親人!
「太醫不是要給我開些藥方嗎?若是藥效相反,興許我明兒就會閉上雙眼……」妘兒仍是那般淡淡的語氣,她輕輕地抬著長腿下了床榻。
太醫一听,心慌不已,若是娘娘有個閃失,他就無法月兌身了︰「娘娘,饒了老臣吧!」言罷,太醫往地上一跪,他想著家中的孫兒,還有老伴,怎麼也舍不下!
妘兒轉身,急忙將地上的太醫扶起,感嘆不已︰「若不是情非得已,我是不會這樣子威脅你的。」心中升起一股悲哀,莫不是她與西貝佔過于親近,她已被他同化?
「娘娘,皇上對你可是一片真情吶!」太醫只知他們不和,可是不知當中真實因由,他覺得能得到皇上如此。恩寵,著實是一種天賜!
「在他還不是皇上的時候,我就跟在他身邊了——」妘兒搖著頭,不曾將太醫的話听進心里,她已不再奢望什麼,如今還活在此,不過是為了償還夏王的情誼,等到哪一日,她對西貝佔失去耐心,她會親手殺了他!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然,她仍有一絲留戀,這是致命的留戀!她以為可以不顧一切地殺了他,卻在被他吻著之時驚覺,她從來不曾忘記他。
矛盾而糾結的情緒,在她心底里翻滾著,她怕自己會瘋掉。
太醫似乎被妘兒的悲傷感染了,久久地立在她面前,一動不動,娘娘這般神情過于復雜,是他不能看透的。
帝王的愛情,似乎也不如平民般簡單。
正當二人呆立不語之時,西貝佔來了,神色雖有不對,卻是被他壓下,「妘兒——」他的心還是放在她身上,以至剛出去不久便折了回來。
妘兒不應不語,也不曾看他,他的緊張似乎有些過度,更讓她感覺悲哀。
西貝佔似乎習慣了妘兒的冷淡,毫不在意地往她身邊靠近,大掌一伸,將她攬入懷,「怎麼下了床榻?」
如是問著,他卻是看向太醫,無聲地問詢著妘兒的情況。
妘兒被他這麼一攬,整個身子都嵌入了他的懷里,若是從前,她或許會表現得更從容一些,然而時至今日,她已無法忘記兩人之間無法跨越的距離!
他們本不應再相遇的!
太醫深呼吸一口氣,帶著無比恭敬的語氣道著︰「回皇上,娘娘昏迷太久,以至身子十分虛弱,需要一個漫長的調理過程,而在這過程當中……」
中了半天,太醫都不曾往下道,這讓西貝佔不悅,眉色一皺,「接著往下說!」他不曾多想什麼,只要她的身子能調理回來,那一切都不成問題。
妘兒悄悄地瞄了眼太醫,發現他老臉憋紅,看來這太醫還真不會當欺君之人,不過,她又怎麼會錯過這一個機會?
于是,妘兒故作難受往他身上一倚,小手往額間一放,臉兒擠在一塊,讓人看著心疼。
如此動作,立即牽動了西貝佔的情緒,他慌手忙腳地將妘兒打橫抱起,湊近她的耳邊,關切地問著︰「妘兒,你怎麼了?」
此時,他已經完全忘了她對自己的反感,他只是擔心她,容不得她有半點閃失。這兩年來的守候,讓他明白了一件事兒,無論付出任何代價,都要將她留在身邊。
妘兒難受地哼了句,雙手無力地垂下,此時的動作,比聲音更有說服力。
「太醫!」西貝佔怒了,太醫就在此處,怎麼還不治好妘兒?難道說太醫都是干領皇糧的嗎?
太醫聞聲,急忙接話,不知是因為恐慌,或是什麼,帶著一些口吃︰「回、皇上,娘、娘只是身子虛弱,不必過于擔心——」
「難道這樣子還不需要擔心嗎?」。西貝佔將妘兒抱到床榻上,讓她躺下,對著她又是另一翻語氣︰
「妘兒,好好歇息,朕不會讓你有事的。」好不容易醒來,他舍不得她再受半點苦。
「皇上,只需給娘娘加以調理,娘娘的身子就會慢慢地恢復……」太醫自知,此時不將娘娘的意思道出,只怕是難以下台了︰「如今,只要讓娘娘靜心休養,配以臣的藥方,約一年半載便可——」
「一年半載?」西貝佔一個轉身,冷不防地瞪著太醫,這詞兒,他怎麼都覺得有些不對,是他太敏感?
「是、是的——」太醫感覺頭皮都在發麻了,低垂著頭,不敢看皇上一眼,「娘娘的身子過弱,除了調理之處,還不能同、房!」
終于豁了出去,太醫感覺自己就像走在斷頭台上一樣!若是皇上發現了不對勁,他真的是人頭不保啊!
听聞太醫的最後一句,西貝佔愣得不行,他不想相信太醫所言,卻又不得不信,方才在浴池之時,在他情動之際,妘兒著實是昏了過去!
而妘兒听聞太醫這翻話,心中暗暗樂著,她知道這只是緩兵之計,日後還會有更多的難題,只不過,她管不了太多,興許再過些時日,她就不在這宮里了!
「皇上——」太醫看到了皇上可怕的表情,無奈地喚了聲,他覺得身子都顫抖得快不行了。
西貝佔盯著床榻上的人兒,半日不吭聲,而後又看向太醫,他深呼吸了幾口中,好一會才止住了怒氣,手一揚,讓太醫出去,「快替娘娘準備藥膳!」
太醫領了命,如同逃跑一般飛快離去,在這寢宮多呆一刻,他都覺得難以呼吸。
西貝佔在妘兒身旁坐下,剛要握緊她的小手,卻被閃了去,他暗壓著不悅,盡可能和悅地道著︰「你不想與我接近?」
心中的疑惑,因妘兒的動作漸漸放大,可他又想,太醫應當不敢欺騙他!
「如果你覺得我唯一的用處只是這樣,那你可以直接殺了我!」妘兒垂著眼簾,氣呼呼地大喝著,其實,她心里是慌的,西貝佔的多疑,是她不曾考慮到的事兒。
她怎麼忘了,他是一個什麼人!他可以狠心,可以冷酷,更是一個多疑小人!
妘兒這麼一喝,西貝佔的疑惑倒是被吹散了,他見著氣呼呼的小臉,心里漲起了柔情,「妘兒,不是這樣的——」
此時,他哪里還敢想著那種事兒?一心盼著妘兒的身子快快好起來。自從他當了皇上,卻不曾納後宮,早已引起不少非議。如今有了妘兒,他希望立她為後,讓她替西貝王朝誕下太子……
此生,他只要她,也只踫她,這是一種根深蒂固的念頭,無法移除。
「是麼?我怎麼覺得很虛偽?」妘兒不屑地擰過頭,往床里頭靠了一下,「別忘了,你殺了我的父王,還有……」
一想到可愛的孩兒,妘兒的淚涌了上來——那是一個多麼可憐的孩子,竟是死在生父手上!若是西貝佔知道這樣的結果,他會難過麼?
妘兒越是想,心中越是恨,突地,她轉過身,雙手直拍打著西貝佔的雙肩︰「你把他還給我,還給我!」
淚是往下流的,此時,她最想念的是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