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替外公報仇!」男孩氣憤的聲音響起,台上的表演也跟著結束,幾個小孩都被嚇壞了,急忙逃跑。
「天——」妘兒一時呆了,她不敢相信地看著那個男孩,他說什麼?!可是,不等她細想,她看到了血色迸滾而出,染濕了西貝佔的龍袍。此時,他的俊臉已被疼痛折疊在一處,眼里盡是驚訝,他不敢相信,竟栽到了一個小男孩手中!
「啊——」西貝佔使勁一繃,身子一挺,將小男孩彈到了五米之外!他撫著胸口,萬分痛苦地喚著妘兒!
妘兒嚇壞了,怔立在原地,不知所措。她不後退,也不前進,因為在她心里是恨著他的。可是,看到他滿身的血色,她的心竟疼痛起來!
「妘兒!」夏王已飛身到了妘兒身邊,「我們走!」他的目的達到了,西貝佔被叫心兒的男孩刺傷了,且必死無疑。
「妘兒!」西貝佔忍著痛,瞪著雙眸,不敢置信地望著她,那個老伯是誰,怎麼攬緊了她的肩?那個男孩又是誰?
「娘——」被震到一邊的男孩,吃力地喊著︰「娘,我替外公報仇了!」
這一聲娘,讓妘兒失了魂般沖到男孩身邊︰「你是心兒,你是心兒,對不對?!」她不再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相像之人,這一定是她的心兒!
「娘!」男孩艱難地撲進妘兒的懷里,「我是心兒,你是我的娘!外公死了,心兒好想娘……」原來,心兒沒死,他被人偷偷地帶離了皇宮。
「你怎麼會認得娘?」妘兒心中雖有疑惑,可是她卻不懷疑,這是心兒,她可以肯定了。
「娘——」心兒模索了會,從懷里拿出一張手帕,打開一看,竟是妘兒的畫像!
其實,這一切是有預謀的,心兒一直被丹霞國的忠臣撫養著,並周全布處今日的一場刺殺,當然,其中也有他們不曾預料的因素,好比夏王,他們未料他也如此憎恨西貝佔。
「你真的是心兒!」妘兒早已哭得一蹋糊涂,完全忘了身後還有一個等死的西貝佔。
「娘——」心兒笑了,那是一種屬于他這年齡純真,「心兒一直好想娘親!」自從他知道娘親就在這皇宮里,一直想著闖進來將她帶走,小小的年紀,卻經歷著一般人無法理解的甘苦。
「妘兒,走吧,趁他們的人未到!」夏王故作冷靜,他未料到這男孩竟是妘兒的孩子,這一切似乎過于混亂!不過,他管不了那麼多,他只想將妘兒帶走,無論怎麼樣,只要她在身邊就好。
「不許走!」西貝佔終于看穿了這一切,也知道那個老伯就是夏王,可是那個心兒是妘兒的孩兒,那也是他的孩兒!
妘兒剛要回頭,心兒便阻止了,「娘,不要理他,我們走,他中了孩兒的蛇毒,必死無疑!」想到終于可以替外公報仇,還有丹霞國的百姓,心兒得意地笑了。
「心兒!」妘兒一听,顫聲不已,「不可以的——」
心兒不以為然,輕咳了一聲,吐出半口血絲,方才被西貝佔一震,傷了小小的身子,幸好他自小在藥罐子里浸泡長大,這點小傷並無大礙。
「心兒,不可以的!」妘兒看著那血絲,心疼地抱著他,可是當看到臉色蒼白的西貝佔時,心更慌了,她不希望是這樣的結局,畢竟心兒是西貝佔的孩兒!
「娘,走吧!」心兒已經站了起來,「孩兒身子好,這點血絲無妨。」
此時,夏王也走了過來,抱起了心兒,「走,我們一起走!」心兒沒有掙扎,乖乖地靠在夏王懷里,從剛才的情形,他看出了夏王是認識娘親的。
可是,妘兒沒有動身,她定定地望著西貝佔,心難以平靜,他會死去——
「妘兒,你欠我一個解釋。」西貝佔直起身子,一步一步向著他們走來,他在等,等妘兒把話說清楚。
此時,他來不及驚喜,只是在心中暗嘆,難道他要死在自己的骨肉手上?這就是報應麼?他不惜一切手段奪得皇位,對妘兒百般污辱,最後死在他們的孩兒手上!
「娘,別管他!」心兒自信滿滿地喚著妘兒,讓她快快離開,夏王說了他已經安排好一切,只要刺殺成功,就立即撤退!
面對夏王的心狠手辣,西貝佔無話可說,可是他不能接受妘兒的態度,難道她忍心就這麼丟下他?
「心兒,把解藥給他!」妘兒終是不忍心。
「妘兒,為什麼?難道你忘了,是誰殺了你的父王?是誰對你這般心狠?」夏王不敢相信,妘兒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他與西貝佔之間的情誼已不復存在。
心兒听到娘親的話,同樣不解,「娘,難道你想留在他的身邊?」
「心兒!」妘兒堅持著,讓心兒把解藥拿出來。心兒煩了,直搖頭,他說沒有解藥!可是,他更希望娘親給他一個理由,為何要救這個惡魔。
西貝佔笑了,他笑得極為燦爛,顏色堪比他身上的血色,有妘兒這一句話就夠了,他也許應該好好休息了。
「別笑!」妘兒看著那搖晃的明黃身影,不爭氣地哭了,她突然沖了過去,扶住了他︰「別以為我想救你,我只是不希望心兒背上弒父的罪名!」
「娘,這不是真的!」心兒大喊起來,他不敢相信,這個一直被他所憎恨的西貝君主是自己的生父!一邊喊著,心兒一邊從夏王身下掙開,沖到了妘兒身邊,拉扯著她的衣擺!
「心兒!」西貝佔看著心兒,慈聲喚著,眼里有著驕傲,這是他的孩兒,原來妘兒早就生下了他的骨肉!
「不,你不是我爹!」心兒發瘋般推倒了西貝佔,「我爹又怎麼會殺了我的外公?還殺了丹霞國的百姓?」
一直以來,他被當作丹霞國的君主教養,他一心想著復仇,想著興國。
「就算你不想承認,可是你也不能改變這個事實。」西貝佔的重量倚在妘兒身上,深情地凝望著她姣好卻蒼白的容顏,「妘兒,我死而無憾,只是你不要離開,你讓心兒繼承王位……」
「不,我才不要!」心兒極為不願意,在他的心里裝滿了仇恨。
「心兒,把解藥交出來。」妘兒的心是痛的,不只是因為西貝佔,更多是因為心兒,一個不到五歲的孩兒,怎麼可以肩負這麼多?他是怎麼活過來的?
妘兒的淚,一滴接著一滴,無法間斷。
夏王看著那湊聚在一塊的三人,感覺自己無從插手,他真的要將妘兒帶走嗎?
此時,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殿內——
「楚莫?!」妘兒看到來人,心里緊張起來,她記得夏王說過,楚莫是來幫助夏王的。
「皇上——」楚莫恭敬地喊了聲,走到了夏王跟前︰「怎麼還不帶妘兒離開?」他在外頭守了半天,不見動靜,以為發生了變卦,只好沖進來看個究竟。
「很好,你也跟他們站在一塊。」西貝佔的聲音開始顫抖,身子歪了幾分,更倒向妘兒,他覺得冷,渾身發冷。
「妘兒,咱們走!」夏王剛要上前抓住妘兒的手,被她甩開了,只見她板起了臉,對上心兒的雙眸︰
「心兒,我恨他,也想過殺了他,而別人可以恨他,殺他,但是你不能,因為你是他的孩兒。」她再恨西貝佔,也不能讓心兒把他殺了,心兒將背負永生的罪名。
對于心兒,妘兒有著失而復得的喜悅,但是,她必須站出來告訴他,不能殺西貝佔。
「娘,我沒有解藥!」心兒知道,娘親是動了真格,可是他真的沒有解藥。
西貝佔一听,卻是無所謂,「心兒,答應父皇,替父皇好好看守這江山……」只要心兒答應,他也無所憾了。
「休想,心兒不要!」心兒看著眼前血色一片的西貝佔,心里的矛盾開始冒出來,曾經,他一直渴望知道誰是他的爹,可是這一刻,他真的不想知道。
原來,讓他一直憎恨著的西貝佔,就是他的親爹!
「怎麼會?!」妘兒不能接受這樣的答案,尖聲嚷著,而她的表情落在西貝佔的眼里,讓他無盡欣喜,妘兒還是緊張他的,她的心里一直有著他。
這就夠了,真的夠了。
西貝佔滿足地閉上雙眸,整個人倒在了妘兒身上——
「爹——」畢竟是小孩,當心看到西貝佔閉上雙眸倒下,他痛哭起來!
妘兒笑了,因為听到心兒的那一句叫喚而笑。這一切,都可以結束了。她無力承受西貝佔的重量,與他一同跌落在地。
「心兒,答應你爹吧。」整個中原已被西貝佔獨佔,天下盡歸西貝王朝,心兒若能繼承,成為天下霸主,也不失為美事一樁。
妘兒輕撫著西貝佔的臉,表情是那樣的溫柔,他終于死了,死在他的懷里,她也可以解月兌了。
想著,她一個用力,拔出了插在西貝佔胸口的短劍,在他們來不及阻止之下,直插入自己的心窩!
血,染紅她的白色衣裳,綻放著一朵朵美麗的花兒……
「娘——」響徹天地的是心兒的叫喚,他失去了雙親!
夏王愣在原地,只是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妘兒閉上雙眸,他的心碎了,再也無法復原。原來,妘兒一直愛著的是西貝佔,那個讓他恨著的人。
楚莫的痛苦,並不比夏王少,他最愛的妘兒,以這樣的方式離開,她與皇上一同離開,她深愛著皇上!
回想從前,楚莫不由得自責,如果,他不曾將妘兒帶到京城,這一切都不會發生。只是,從來就沒有如果——
地上,是他們融合在一起的血色,終于,他們可以平靜地相處了——
後來,心兒繼承了皇位,成為西貝王朝的君主,而夏王和亦王都陪在他身邊,他們願意用余生去守護妘兒的孩兒。
楚莫成為護國大將軍,忠心不二地守護在心兒身旁,他的心仍佳念著妘兒,只是只能永遠地深藏。如今,他已是兩個孩兒的爹爹,女兒還整日喊著要當皇後!
再後來,听說有人見過一對神仙眷侶,那男子與仙逝的先皇有幾分相似,只是人們無從靠近,他們行蹤無跡,四處雲游——
一日,心兒夜里得夢,只見一道白光撒下,他看到了日思夜想的娘親,身邊還有他的父皇,「爹娘——」
「孩兒,好好地治理天下,父皇與你娘一直陪在你身邊……」應話的是西貝佔,他摟著身邊的美人兒,一臉溫柔。
心兒剛要應話,他們已經消失,他哭喊著醒來,只見一屋的昏黃——可是空氣里,飄散著幾縷清香,他使勁地嗅了幾下,興奮地大喊︰「真的是娘親,娘親來過!」
翌日,心兒直往後山的皇墓,他帶著索加一同前往,命他開了棺。棺里,只有一些陪葬之物,並不見他的爹娘。
「索加,父皇和額娘還活著!」心兒抱著索加,滿臉的喜悅。
索加也跟著笑了,心里暗嘆,皇上英明,其實西貝佔與妘兒並沒有死,而是在他手上被救活了。不過,他們不願再面對世人,二人隱世而居——
佔王與妘兒,終于可以廝守一生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