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眼下這種局面,又能想出什麼辦法來呢?硬踫硬?自己沒有那麼強的實力。和對方周旋呢?那個「人」看起來也不像是一個很有耐心的角色。
蘇童的腦子里迅速的做出了盤算,假如這個「人」的目的真的是想要把唐敖的肉身據為己有,附身進去,那想讓「他」不這麼做,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讓「他」相信唐敖並不是眼下唯一的,或者說最好的選擇。
「你……是想要找替身麼?」蘇童聲音顫抖的試探著問。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那個「人」不答反問。
「是的話,你就考慮考慮我吧!」蘇童說這句話的時候,幾乎是把平生的勇氣都給用上了,「他的身體不合適,他是那種意志力特別強的人,假如你附身到他的身上,他的意志力肯定還會和你一直爭斗下去,這樣對你對他都不好,你肯定也不願意<,我就不一樣了,我……我八字輕,肯定特別容易被附體,如果你非得要選一個附身的話,你就選我吧,放過他,這樣對你也有好處。」
「哼!」那個「人」冷哼了一聲,語氣當中蘊含著一股怒氣,「你就算現在表現得再怎麼義氣,歸根結底也還是個禍水。你可知道他為什麼會搞成這樣麼?就因為他把鎮魂護體的寶貝給了你!如果不是你,他也不會落的現在這般田地。你自己低頭看一看,別說是陽氣,他現在連生氣都沒有一點,真有什麼想要附體,你覺得誰才是最好的選擇?又有誰會听你在這里信口雌黃?」
蘇童听了這話,心里面就好像有一把刀在戳似的那麼難受,眼淚幾乎快要奪眶而出,她知道唐敖是為了幫自己解決問題才會冒險進到荒宅里的,她也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忘記了把唐敖的護身物還給他,他或許也不至于一點防身的東西都沒有,可是現在事已至此,再怎麼自責難過,也不能把時間倒退,讓所有已經發生的事情還原到起點,再從頭來過。
對了!八卦墜!那個玳瑁八卦墜!蘇童在絕望當中,忽然腦海當中靈光一閃,想起了方才那個「人」提到的話,唐敖如果真的是因為把那塊可以鎮魂護體的玳瑁墜子給了自己,所以才會變成這樣,那麼那枚玳瑁八卦墜,說不定也能在這樣的緊急時刻救唐敖一命!只是,那個墜子現在是在那個「人」的手上。
蘇童一閃念之間,就已經拿定了主意,她悄悄的朝那個「人」瞄了一眼,在心里面衡量了一下距離,然後突然之間,爆發出了渾身上下所有的力氣,以平生都沒有過的速度,迅速的撲向了那個「人」,那個「人」雖然是虛的,可是他手里的玳瑁八卦墜卻是實體,蘇童以最快的速度一把奪過那沒墜子,又以同樣的速度把墜子套在了唐敖的脖子上,那墜子一踫到唐敖的身體,亮光更盛,蘇童見狀,不由心頭大喜,可是還來不及高興起來,忽然一股力道迎面而來,把她從唐敖身旁掃的騰空而起,撞在了身後若隱若現的穹窿上,又重重地摔在地上,原本蘇童以為那穹窿只是虛無的一道影子,直到自己撞在上面,疼得好像骨頭都要裂開了一樣,她才終于知道,原來那穹窿不僅看得見,而且模得著。
等她忍著疼爬起來,那個好像魂體一樣的神秘人已經近在眼前了,蘇童抬起頭來,正好和「他」面對面,也第一次看清楚了「他」的相貌,這一看清楚了不要緊,蘇童驚得差一點比不上嘴巴,那「人」的相貌與唐敖竟然有六七分的相像,只不過這個「人」的臉龐線條更加剛毅冷酷,兩只眼楮雖然和唐敖幾乎生的一模一樣,卻完全沒有唐敖那種溫柔的目光,「他」的目光銳利的好像劍一樣,並且即便是劍,也一定是冰箭,透著寒光。
蘇童原本只有害怕和緊張,可是看清了對方的相貌之後,她又多了幾分好奇,為什麼這個來歷不明的魂體會和唐敖看上去那麼相像?到底是他們之間有某種牽連,還是這個「人」為了佔據唐敖的肉身,進行了一些變幻?
「你的誰?」蘇童裝著膽子問,她能感覺出來,那個「人」半透明的眸子正直直的盯著自己,像是審視,也像是在算計。
「我該怎麼處置你呢?」那個「人」盯著蘇童看了半晌,忽然喃喃的開了口,像是在對蘇童說話,也像是自言自語,「到底是應該把你扔出去喂那些餓鬼呢,還是帶你出去?你說的倒是不錯,像你八字這麼輕,陽氣這麼弱的人,扔到外面去一定很受歡迎,可是就怕等他醒過來會不依不饒。帶你出去倒也不是不可以,可是禍水終究是禍水,早晚有一天我怕自己會後悔現在的決定。」
蘇童艱難的吞咽了一口唾沫,現在這種時候,擺明了人為刀俎,自己是魚肉,不管這個「人」最後決定要怎麼做,自己都絲毫沒有反抗的余地,眼下只能期盼著唐敖能夠立刻蘇醒過來,說不定能保護自己一點,畢竟從這個「人」的反應來看,他應該是不會傷害唐敖的,假如唐敖醒了,護著自己,不知道這個「人」會不會賣幾分面子。或者,就只能希望這個「人」肯放自己一條生路了。
就在這個「人」獨自考量的時候,穹窿外的黑氣忽然更加劇烈的翻涌起來,原本還只是沿著穹窿的底邊流動,現在卻愈發洶涌起來,像是黑色的巨浪一樣,一波一波的拍打在穹窿至上,那原本就若隱若現的穹窿,竟然在黑氣的拍打下,顏色越來越暗淡,似乎已經岌岌可危,隨時可能消失不見。
那個「人」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皺起兩條英氣的濃眉,瞥一眼蘇童︰「我的結界恐怕快要支撐不住了,沒辦法,你就自生自滅吧。」
蘇童這輩子第一次親眼見識到了什麼叫做結界,還沒有來得及加深一下認知,身子就再次被那個「人」隔空提起,連尖叫都來不及發出來,整個人就飛向了穹窿的邊界,不過這一回她沒有像方才那樣重重的摔在穹窿壁上,而是穿過了穹窿,摔在了外面,在她的身子穿出了穹窿的那一瞬間,蘇童有一種錯覺,仿佛她不是被人扔出了結界,而是從一個溫暖的浴室里面直接丟盡了冰天雪地,整個人都好像浸入了冰水一樣,被激了一個透心涼。等她落在地上,立刻整個人就被黑霧劈頭蓋臉的壓了下來,連發出一聲呼救的機會都沒有,也沒有來得及體會那種被拋棄的恐懼,就在錐心刺骨的寒意當中一瞬間失去了知覺。
等她再醒過來的時候,周遭的光線就亮了起來,那種刺骨的惡寒也沒有了,蘇童急忙坐起身,發現自己身處于一間醫院的病房里面,是一間六人的大病房,一個護士剛剛來給對面床的患者更換完了吊瓶,拿著空瓶子往外走,蘇童趕忙下床,開口想要叫住那個護士︰「護士,你好,請問是誰把我送來醫院的?」
那個護士不知道是太忙了,還是周圍嘈雜,讓她沒有听見蘇童的呼喚,拿著空藥瓶徑直頭也不回的走出了病房。蘇童趕忙追上去,她在醫院里面醒來,心里自然是松了一口氣,昏過去之前,那個神秘的魂體把自己扔出快要支撐不住的結界去自生自滅,之後的事情她就一無所知了,不過既然離開了荒宅,當然就不會有什麼危險,可是唐敖呢?蘇童迫切的想要知道他怎麼樣了,有沒有也被人送來醫院接受治療,送她來醫院的人又會是誰,畢竟荒宅的位置十分偏僻,蘇童去的兩次,在周圍都沒有見過一個人影,更別說還要特意鑽進荒宅里去找人了。
「護士,你好,我想請問……」蘇童追上去,在護士身後對她說,可是她話還沒有說完,那個護士就毫無反應的一轉身,進了護士站。
「護士,你好,我是那邊病房的患者,請問是誰送我來醫院的?還有沒有和我一起被送來的患者?」蘇童見那個護士不理人,沒辦法,只好詢問護士站桌子後面坐著的其他兩名護士,誰知道她們居然也對她來了個充耳不聞,不予理睬。
這家醫院怎麼是這樣的工作態度?蘇童皺起了眉頭,自己如果是蠻橫無理,不理不睬的也就罷了,可是自己分明表現得很有分寸,禮貌用語一句不少,為什麼這些護士卻對自己置之不理?實在是讓人有些心里頭憋悶。
她伸出胳膊,擺了擺手,希望引起那幾個護士的注意,那幾個人卻依舊各忙各的,連一個抬起頭來看看問問的都沒有,蘇童盡管再怎麼不高興,也總不能伸手去拍拍人家的頭,讓人家注意到自己吧,她只好另想辦法,找別人問問了。
病房走廊里並沒有很多人,住院的患者和陪護的家屬一般都會呆在病房里面,很少到走廊里來走動,蘇童沿著走廊一路走過去,在每一件病房門口都小心翼翼的探頭朝里面看看,想找到唐敖有沒有和自己一起被送來醫院,自己被那個「神秘人」從保護結界形成的穹窿里扔出去的時候,唐敖還絲毫沒有知覺,後來他到底怎麼樣了?有沒有得救?那個「神秘人」到底是敵是友?這些都讓蘇童感到十分焦慮,反倒是自己醒過來了,在光線充足的醫院里面,又能起身下床過來找人,這就說明了身體並沒有大礙,反而不用感到擔心了。
走到走廊中間,看過了五六間病房,都沒有瞧見唐敖的身影,這讓蘇童的心更加揪緊起來,假如唐敖真的出了什麼不測,而他又是因為自己才被牽連進去的,那自己就是真正的罪魁禍首,就像那個「神秘人」說的一樣,是個禍水。
就在她幾乎快要被自己腦子里悲觀的猜測搞到情緒崩潰的時候,迎面來了一個人,蘇童一眼看到他,就覺得自己的心跳開始加速,一種無以言表的喜悅在胸膛中炸開,那人就是她擔心惦記了許久的唐敖,他看上去稍微有些許的精神不振,神色有些疲倦,但是除此之外,倒沒有看到什麼外傷的痕跡。
「唐敖!你沒事啊!太好了!」蘇童趕忙迎上去,要不是考慮到在醫院里面,公共場所,她幾乎快要忘記了羞怯,恨不得直接沖過去給唐敖一個擁抱。天知道她之前有多麼的擔心,擔心他會被自己給拖累的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唐敖的目光從蘇童身上一瞥而過,就好像沒有看到她,也沒有听到她在和自己說話一樣,徑直的走了過去,只是在與蘇童錯身而過的那一瞬間,臉色似乎更黯淡了一些,並且腳步也加快了起來,蘇童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腳步,跟在他身後朝方才自己出來的那間病房趕了回去。
在唐敖剛一走進病房的那一瞬間,跟在他身後的蘇童一眼就看到了病床上的自己,是的,繼之前在那個賓館的房間里的怪夢之後,這一次,她又眼睜睜的站在一旁,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躺在病床上,雙目緊閉,看上去死氣沉沉的。
不同于上一次,這一回蘇童心里面已經大致有了猜測,自己現在的這種狀態,恐怕就是所謂的靈魂離體了。
就在她一愣神兒的功夫,眼見著一道白影迅速的朝病床上面自己的肉身沖了過去,蘇童嚇了一跳,趕忙大叫一聲,沖過去想要阻攔,卻晚了一步,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道白色的影子迅速沒入了自己的身體,而她自己則在踫到了肉身的一瞬間,仿佛撞在了牆上一樣的被彈開了。
病床上的那個「蘇童」也在同一時間發出一聲呻。吟,睜開了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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