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民一听這話,臉都變了顏色,原本還正常的姿勢,瞬間就變得僵硬起來了,一只腳已經邁出去,另一只卻不敢動了,整個人呈跨立姿勢定在那里,加上那一臉一脖子的抓痕,就好像是一個破破爛爛又硬邦邦的木頭人一樣。
「那……那我要怎麼辦啊?」他小心翼翼的扭過頭去問唐敖,一臉驚恐的樣子。蘇童不知道唐敖在書房里到底和張民說了些什麼,但看張民現在的反應,估計沒少被唐敖嚇唬,已經到了草木皆兵,疑神疑鬼的程度了。
「你坐在那兒,坐直了,不要讓後背被蹭到。」唐敖朝距離書房那邊比較遠的一只沙發指了指,示意張民坐過去那邊等著。
張民連忙小心翼翼的走過去,用近乎于慢動作的幅度坐了下去,梗著脖子一動也不敢動的僵在那兒,活像是武俠片里面被點了穴道的人。
「蘇童,你跟我過來。」唐敖示意蘇童也到書房去,不同于對張民的橫眉冷對,和蘇童說和的時候,他的態度不由自主的就軟化下來。
到了書房,唐敖關上房門,從書桌上拿起自己的水杯喝了口水潤潤嗓子,蘇童在旁邊猶豫了一下,忍不住開口問︰「張民不是被你下了降頭吧?」
唐敖一听這話,差一點直接笑噴出來,好不容易才勉強把嘴里面的水咽了下去,結果還是被嗆到了,開始一邊笑一邊咳嗽起來,也不知道是咳嗽的厲害,還是笑的厲害,他的眼角甚至都有一點點濕潤了。
「你笑什麼呀?」蘇童被他笑得又羞又尷尬,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說了傻話。
唐敖用手背沾了沾自己眼角笑出來的眼淚,搖搖頭︰「沒什麼,我就是覺得你的想象力太豐富了,而且看樣子平時泰國恐怖片也沒少看嘛!降頭師那是東南亞才流行的東西,我可不會那個,我只不過是在張民的身上畫了一道符,干了之後才讓他把衣服套回去,不讓他亂動,一方面是不喜歡他在我的家里面亂晃,另外一方面也確實是怕他不小心蹭花了身上的符,我可就前功盡棄了。」
「你在他身上畫符……帶回是要帶他一起過去那邊麼?這樣真的穩妥麼?他本身就是個不穩定因素,又是個活人,你也說了,你的道術對付鬼怪邪祟是沒問題的,可是對付人不太靈,假如張民沒安好心,或者又被那個嬰靈控制住了,你帶著他過去,不是等同于前有狼後有虎麼?一邊是個不知道什麼底細的嬰靈,另一邊還有一個隨時倒戈的大活人,我還是覺得太危險了。」
「沒有關系的,你放心好了,我這一次能保證,張民絕對不會再被那個嬰靈控制了心神。我知道你的意思,張民假如作為幫手或者伙伴的話,他的確是個不穩定因素,但是假如作為工具的話……」唐敖笑了笑,「好用就夠了。你放心吧,這件事我能保證穩妥,這算是他對之前讓你受驚嚇的補償吧。」
「可是……」蘇童還有些心里不踏實。
唐敖搖搖頭︰「好了,咱們這個節骨眼兒上,就別浪費時間在那些什麼可是但是之類的轉折上頭了,身上要有符的可不止是他,你也得一樣。」
「啊?」蘇童一驚,詫異的看著唐敖,與此同時一股熱浪從腳下直沖腦頂,她的臉迅速升溫,血液好像在血管中已經沸騰了一樣,咕嘟咕嘟直冒泡泡。兩只手本能的雙臂環抱,有點戒備的看著唐敖,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麼。
唐敖一看她這個反應,忍不住笑了出來,又怕自己真笑出來會惹蘇童不開心,只好努力忍住,讓笑意停留在嘴角和眼神里面,然後對蘇童說︰「你誤會了,我不是你以為的那個意思,我只是說你也需要有符來保護,但不是說和張民的方法也一模一樣,都要寫在身上,你們兩個符加身的目的不一樣,方法肯定也就不一樣了,更何況,男女有別的道理我懂,不會那麼唐突的。」
他這麼一解釋,蘇童才松了一口氣,也對自己方才的反應感到有一點點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問︰「那,我的要怎麼弄呢?寫在衣服上麼?」
「差不多吧,不過直接往你身上的衣服上面寫,也不是什麼好主意。」唐敖看了一眼蘇童身上的春季單衣,然後彎腰從書桌一側的小櫃門里面拿出了一件男士的套頭衫,套頭衫是白色的,運動款式,樣子十分的簡約,只在胸口處有一個黑色的線繡logo,在這件運動套頭衫的胸前和背後,各有一個碩大並且比劃十分復雜的符畫在上面,符的顏色暗紅發黑,並且顏色似乎略微有些深淺不勻。
「來,你把這件衣服穿在,上面的符會保護你,不受那個嬰靈的干擾。」唐敖把衣服遞過去,他噙著笑,睨著蘇童問,「這回放心了吧?」
蘇童臉上剛剛退下去的紅潮,又因為他的這句調侃而再度涌了上來,真是的,這男人是抓住了自己方才的誤會不放了麼?明明是他一開始有話不肯說得清清楚楚的,自己的誤會也是很本能的反應嘛。她嗔怪的瞪了唐敖一眼,從他手里接過那件外套,手指一不小心踫到了符的筆畫,嚇得她趕忙移開。
「沒事,已經干的差不多了,你不用怕抹花了,你的這個,和張民那個不一樣,,不用擔心。」唐敖知道她那麼緊張一定是因為方才自己警告張民不要蹭到後背上的符,否則花了就失效了,趕忙給蘇童解釋一句,讓她放心。
蘇童點點頭,有唐敖這話她就踏實了,于是用手指輕輕的抹了抹暗紅色的部分,發現被那暗紅色液體畫過的地方,模起來衣料變得有些硬,那手感似乎有些熟悉,但是又一下子想不起來,蘇童的腦子里忽然閃過了一個猜測,她前後翻來覆去的看了看那件運動衫,找到一個相對紅色還比較顯眼,沒有變成干涸的黑紅色的地方,拿到鼻子前面仔細的嗅了嗅,果然有意思若有若無的淡淡腥氣。
「這是……血?」蘇童有些吃不準的問。
唐敖點點頭,開玩笑說︰「你是不是屬狗的呀?鼻子還挺靈的。」
「不開玩笑,」蘇童卻沒有笑出來,表情很嚴肅的問,「這是誰的血?」
「反正肯定不是客廳里頭那個人的,」唐敖一邊笑著說,一邊幫蘇童把衣服套在身上,「那個家伙的血除了能弄髒我這件衣服之外,一點用處都沒有。」
蘇童在唐敖的幫助下,把那件運動衫套在身上,唐敖比她高大不少,他的衣服套在蘇童的身上,簡直像是一條短款的連衣裙,一直可以遮到大腿,她低頭看看胸前那黑紅黑紅的圖案,心里面揣測著,想要寫出這麼復雜並且還這麼大面積的符,並且還是前後兩個,需要用的血,估計怎麼也得一小碟那麼多,或許都不止,她忽然想到自己在發現張民來敲門,嚇得跌坐在地,驚動了唐敖的時候,他從書房里面跑出去,臉色蒼白,氣色看起來也略微有點虛弱,現在過來這麼久,似乎反倒好了一點,再加上方才他說的那幾句話,這血的來歷就很清楚了。
「讓我看看傷口在哪兒。」蘇童沒有再去詢問唐敖,找他確定,而是用篤定的語氣,夾雜著擔憂,直接要求唐敖告訴他傷口在哪兒,一邊說,她一邊顧不得好不好意思這些,拉過唐敖的兩只手,看了看他的手指,發現十個手指都好好的。
「傻丫頭,」唐敖笑著伸手揉了揉蘇童的頭頂,「又被電視劇和電影的情節給騙了吧?我要是想用手指出來的血寫這麼大的一個符,估計得把手指頭切下來才夠用呢,我是從這里取的血。」
他說著,小心翼翼的卷起來左衣袖,露出了小臂內側的一道傷口,那傷口已經結了血痂,看起來也並不是很長,不過想一想需要用到的血量,還是不難判斷出那個傷口的深度絕對不只是表皮上面的那麼一點點就對了。
「還疼不疼?你這樣身體會不會吃不消啊?」蘇童不放心的問。
「沒事,吃得消,傷口已經結痂了,只要不踫水,就不會有事,血是我用符止住的,感覺就和做飯的時候不小心切到了手指是一樣的,沒有什麼區別,不用擔心。我也是臨時想到的這個辦法,之前在常青山上,雖然我的靈力莫名其妙的得到了提升,但是這股力量來得太莫名其妙,總讓我覺得不夠把握,怕出什麼岔子,所以就想到了用血咒來增強符力量的這個方法,除了給你的這件衣服之外,我還寫了一疊試了血咒的符紙,這一次對付那個嬰靈,咱們只能成功,根本就沒有失敗的代價。」唐敖說著,抬手示意蘇童,「來,把眼楮閉上。」
蘇童趕忙把眼楮閉起來,又忍不住有點好奇的問︰「你要在我臉上也畫符?」
「那還不把你給畫成小花貓了啊,而且萬一一會兒一出門,被樓上樓下的鄰居看到,估計就要嚇死了,以為你被人打破了頭呢。」唐敖笑道,「好了,從現在開始,你不要說話,屏氣凝神,一直到我告訴你可以睜開眼楮為止。」
蘇童趕忙一聲不吭,連大氣都不敢出,她感覺到似乎自己的眉間有一股熱流在游走,那股熱流的流動十分柔和,讓人有一種莫名的舒服,漸漸地,熱流從眉心開始向身體擴散開去,就好像順著自己的神經游走一樣,見見擴散到了四肢百骸,蘇童不由自主的放松了精神,整個人都處于一種安定祥和的狀態當中。
「好了,你現在可以睜開眼楮了。」
就在蘇童幾乎要在那種安寧的狀態中迷失的時候,唐敖的聲音再度將她喚醒,她睜開眼,低頭看了看自己,沒有覺得哪里有什麼變化,但是卻又覺得格外神清氣爽,還魂以來一直揮之不去的那種混沌感好像降低了很多。
「你是給我施了什麼咒麼?我也說不上來自己的這種感覺對不對,總之就是覺得頭腦清醒,心里面也踏實,狀態特別好!」她好奇的問唐敖。
「有這種感覺就對了,」唐敖听她這麼說,滿意的點了點頭,「我方才給你施的咒是用來幫你定魂安神的,因為你今天早些時候靈魂出竅過,雖然我給你穿的這件衣服上畫了能讓那個嬰靈不敢近身的符,但是為了保險起見,怕你萬一遇到突發狀況,一旦靈魂出竅,我可就顧不過來了,所以一定要預防在先。」
說起定魂安神,蘇童想起來唐敖的八卦墜自從自己還魂以後,就一直掛在自己的脖子上,連忙伸手去摘︰「這個八卦墜還給你……」
「不,你戴著它,不要摘。」唐敖攔住了蘇童的動作,「對這個嬰靈來說,你才是目標,所以你戴著這個玳瑁八卦墜比較穩妥,你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蘇童堅持要還給唐敖,在荒宅里面的那一幕確實把她給嚇怕了,生怕唐敖再出什麼事,不過唐敖這次也異常堅決,最後到底還是蘇童拗不過他,敗下陣來。
「走吧,咱們出去叫上外面的那一個,時間也差不多了。」唐敖看看手表,拉開書房門,蘇童緊跟在他身後,兩個人出了書房,張民還坐在客廳里面呢,姿勢就和方才唐敖讓他坐下的時候一模一樣,看樣子他也是真的被嚇壞了,生怕稍微亂動就會讓自己呆會兒容易遇到危險。
「起來吧,我們現在要過去那邊了。」唐敖面對張民的時候,所有的和顏悅色就都消失不見了。
「過、過去那邊?」張民嚇得猛吞了一口唾沫,差一點嗆到自己,「現在麼?不用再等一會兒啊?你畫的那個玩意兒,萬一現在還沒有生效怎麼辦?」
「你想等,那咱們就等,我也不想勉強你,」唐敖說,「不過我丑話說在前頭,我畫的符都是即時生效的,但是能堅持多久可就不好說了,你不怕把有效的符給等失效了,那就盡管等,我們奉陪。」
「不等了!」張民一听這話,噌的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咱們這就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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