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接到了溫雲濤的電話,蘇童也顧不上先前的驚魂未定了,趕忙跟著唐敖出了恐怖城堡,兩個人直奔出口,到停車場提了車就朝返城的方向開,半路上唐敖給谷滿倉打了一通電話,結果可能是紙人李那邊信號太弱,谷滿倉的電話打不通,他也只好暫時放棄了通知谷滿倉回來的打算。
蘇童在返城的路上,總覺得好像自己忘了什麼事情,可是又怎麼都想不起來,于是也就沒有再去深究這樣的念頭,心思都落在了吳冰家里那邊,不知道那個所謂高人的信徒,到底有多大的能耐,之前居然可以消掉了谷滿倉設的結界,那待會兒那個信徒一到溫雲濤家里,會不會察覺到惡鬼已經不見了呢?
蘇童隱隱的有些擔心,不過好在高人的信徒再怎麼壞,畢竟還是個人,在社會上,人所受到的行為束縛還是要多得多,即便他再怎麼一肚子壞水,估計也得在行為上*有所顧忌,至少不能像惡鬼一樣,為所欲為,橫行霸道吧。蘇童暗暗的想,假如唐敖在體力上真的不敵對方,至少自己還可以打電話幫忙報警,警察不負責捉鬼,但是如果有人行凶作惡,那可就正好在他們的管轄權限內了!
由于是周末,很多人都是奔著嘉年華去的,所以都了上午這個時間,出城方向的公路上反而車流量很大,車輛密集,而返城方向的卻十分暢通,唐敖開著車,幾乎是暢通無阻的從嘉年華的地點一口氣開回了市里,進了市區就直奔吳冰家的地址開了過去,到了小區門口和保安一打招呼,溫雲濤果然已經又幫他們做過了登記,所以連車帶人都沒遇到什麼阻力的被痛快的放行了。
等停好了車,兩個人紛紛從車上下來,蘇童才一下車,口袋里滑出了一個什麼東西,掉在地上,發出叮當的一聲脆響,她連忙低頭去看,發現是一把小鑰匙,要是上還掛著一個線圈和塑料牌,塑料牌上是一個號碼。
她這才一瞬間意識到,自己這一路上總覺得好像忘了什麼,弄了半天,兩個人經過了恐怖城堡的插曲,之後又突然接到了溫雲濤的電話,就急急忙忙的出了嘉年華,早上唐敖幫自己贏來的那個半人高的海豚毛絨玩具還在嘉年華的儲物櫃里面存著呢,匆忙之間居然忘了取出來。
「糟了,把你給我贏的女圭女圭給忘在那邊了!」蘇童撿起鑰匙,有點懊惱的說。
唐敖也一愣,這才想起來的確還有那麼一個戰利品呢,他想了想,安慰蘇童說︰「沒事兒,咱們先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完,嘉年華晚上結束的很晚,而且很多人去那邊一玩就是一整天,不到深夜都不肯出來,咱們把這邊的事情解決完,我再開車載著你回去一趟,如果有興致,咱們倆就玩一會兒,要是挺累的話,咱們就把那個海豚女圭女圭取回來,然後就回家,你看怎麼樣?」
蘇童點點頭︰「好,現在這邊的事情才是重頭戲呢,我不會那麼不分輕重緩急的,而且……要不是那個海豚是你贏下來的,我也不會特別在意……」
她說完這句話,忽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臉頰一陣發燙。
「那等這邊的事情處理好了,我再過去給你多贏幾個,讓你多在意一點。」蘇童的話和反應對于唐敖來說,可是受用極了,他笑著牽起蘇童的手,一邊朝溫雲濤家所在的樓走過去,一邊溫柔的對蘇童許諾。
兩個人上了樓,這一次給他們開門的是溫雲濤本人,保姆在听說惡鬼的事情還沒有徹底解決之後,嚇得立刻就表示要辭工不做了,溫雲濤自知理虧,也不敢為難對方,給了對方一筆錢,讓對方去找別的雇主,並且不要把自家的事情宣揚出去,保姆應允,拿了錢就收拾行李離開了,現在溫雲濤和吳冰住在這邊,為了保險起見,他們的小兒子跟著溫家二老住在對門,平時溫雲濤過去那邊,溫家二老和孩子基本上不到這邊來。
「你們來的真快,大師的信徒還沒過來呢。」溫雲濤見到唐敖他們,態度十分的客氣謹慎,甚至可以用小心翼翼來形容,他朝唐敖背後看了看,見只有他們兩個,沒有谷滿倉在,便問,「你那位朋友今天沒有過來麼?」
唐敖點點頭︰「他有點別的事要處理,今天沒有一起過來。」
「那你自己……」溫雲濤有點擔心的看著唐敖,似乎有些吃不準。
唐敖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發現白天陽光充足,屋子里原本殘存的鬼氣也已經消散的七七八八,心里踏實了不少,听見溫雲濤問自己,便說︰「不礙事。」
溫雲濤對唐敖還是有幾份畏懼的,見他這麼說了,也不敢再冒冒失失的多追問什麼,想了想,轉而對蘇童說︰「吳冰剛才醒了一下,這兩天時睡時醒,不過比之前精神狀態好一點了,每頓飯能吃點米粥,你要去看看麼?」
蘇童一听,連忙應允︰「好,那我過去看看吳冰。」
吳冰的臥室蘇童已經來了好多次,她听溫雲濤說吳冰之前醒了一會兒,也不知道她現在是醒還是睡著,于是就躡手躡腳的推開了房門,正巧吳冰听到聲音,微微睜開了眼楮,看到蘇童,連忙想要起身,可惜體力不支,撐著身子動了動,並沒有能夠成功的坐起來,最後只能氣餒的重新躺了回去。
蘇童趕忙關好門,走到床邊,小心翼翼的幫吳冰坐起身來,拿了一個大軟墊放在她背後,讓她可以靠著,一直臥病躺在床上,雖然體力不支不能夠下地活動,但是想來一直躺著,肯定渾身的筋骨也是僵硬難受的厲害,哪怕坐一會兒,換換姿勢,估計也能舒服一點。
吳冰在蘇童的幫助下終于坐起身來,她看著蘇童,示意她坐到床邊來,伸手握住蘇童的手,還沒開口說話,眼楮就先紅了,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吳冰姐,你別激動,你的身體還在恢復當中,得注意控制情緒,太激動了對你的身體不太好。」蘇童趕忙拉著她的手安慰她,「現在這不是好起來了麼,以後會越來越好的,不要有什麼負擔,好好養身體是最重要的。」
蘇童不知道吳冰對于溫雲濤養惡鬼的事情到底知情不知情,谷滿倉說過,吳冰還魂之後記憶會有所損傷,有一些事情可能未必記得那麼清楚,因此她也不敢亂說話,雖說吳冰作為當事人,對這件事是有知情權的,並且溫雲濤這樣的男人,甚至說溫家這樣的家庭,都讓人不能不防,可是這件事的事實又實在是太過于離奇,吳冰現在身體也虛弱的厲害,這個節骨眼兒上,如果說了什麼太過于勁爆的事實,會不會對吳冰造成不好的影響呢?吳冰會相信自己的話麼?
蘇童有些猶豫不決,所以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要和吳冰說什麼好。
吳冰平復了一下情緒,輕輕的搖了搖頭,對蘇童說︰「最近的事情,我不是一點都不記得的,我知道,要是沒有你和你朋友,我的這條命早就沒有了。」
蘇童一怔,詫異的看著吳冰,沒想到她會忽然冒出這樣的一句話來,吳冰苦笑了一下︰「打從我身體特別不好之後,我就開始能看到家里面的那個東西了,而且每天晚上,溫雲濤都假裝陪我一起睡,結果等半夜那個東西來的時候,我嚇得想要找他,就發現他根本不在房間里,那東西每次出來,我的身體就會差一點,我跟溫雲濤說家里不對勁兒,有什麼東西每天晚上出來對著我吸什麼,我覺得渾身發冷,頭一陣一陣的暈,讓他給我想想什麼辦法,他每次都眼神閃爍的跟我說,我肯定是做惡夢了,讓我別多想,後來干脆說讓我別神經兮兮的。我那時候覺得他是不信邪,不相信我說的話,後來你和你朋友來了,我斷斷續續的也能記得一些事,然後才明白,他不是不信邪,是他太信了,從頭到尾都是知情的。」
沒想到吳冰居然對這些事情都是知情的,蘇童一下子心里面就更難受了,那個惡鬼的樣子,她也親眼看到過,十分的恐怖嚇人,吳冰居然清醒的眼睜睜看到那個惡鬼每天晚上出來吞噬自己的靈魂,那是多大的恐懼啊。
「溫雲濤知道你記得這些麼?」蘇童小聲問。
吳冰又輕輕的搖了搖頭,她的臉色依舊蒼白沒有一絲血色,和以往的紅潤健康差距很明顯,被惡鬼吞噬了大部分的魂魄之後,盡管現在靈魂歸位,但是對身體造成的損傷也並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補救回來的。
「他以為我不記得,我也沒告訴他其實我都記得很清楚。」吳冰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悲涼,「我的孩子還很小,我現在身體又特別的弱,我不能不考慮的多一點。我也沒有想到自己同床共枕這麼久的男人,居然心狠手辣到了這種地步,一想到,其實我的心里面都直打突兒。我現在需要的是盡快恢復健康,就我現在這副病怏怏的樣子,如果我跟他說我知道他對我做了什麼,我都不敢保證溫雲濤會不會破罐子破摔,萬一對我痛下殺手,免得這些事情傳出去呢?他現在也算是財大氣粗了,我的身體之前又虛弱到隨時都可能沒命的程度,假如他對外說我是病死的,再花錢打點一下,那我豈不是太冤枉了?」
「不會的,他不敢。」蘇童對吳冰說,她這句話倒不是在安慰吳冰,而是她通過最近幾次接觸,確確實實覺得溫雲濤根本連殺人害命的魄力都沒有,他完完全全就只是一個有賊心沒賊膽,做了壞事又害怕承擔責任的孬種罷了,不過吳冰的顧慮,她還是能夠理解的,于是就又問,「吳冰姐,你要是覺得在這里心里不踏實,要不然一會兒你跟我到我家里去?我爸媽的臥室最近都空著。」
「不用,謝謝你,小蘇,」吳冰謝絕了蘇童的好意,「我必須留下來,我得把身體恢復好,然後拿到本該屬于我的東西,再帶著我兒子離開,孩子是我的,我不能把他留給這一家子沒有人性的人,我吃了這麼多的苦頭,要不是你們幫忙,也差一點就喪了命,這些我都要獲得補償的,不能白白遭罪。」
蘇童也不知道該怎麼對安撫吳冰好,雖然說她不知道吳冰打算怎麼樣的為自己討回公道,不過那句話說的還是對的,那九死一生的苦頭和恐懼,不能白白承受了,溫雲濤一家為此付出經濟代價也絕對是理所應當的。
「別做對自己和孩子有損害的事情,為了他們的事情以牙還牙的話,不劃算。」她只好這樣委婉的提醒一句。
吳冰點點頭︰「你放心,我不會做傻事的,我只想正大光明的捍衛一下自己的權利,他們家那些旁門左道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
蘇童這才稍微放心了一點,倒不是說什麼冤冤相報何時了,只說好不容易從惡鬼手里面救回來的姓名,如果只因為惱恨和沖動,就為了報復溫家三口而被豁出去了,那可就實在是有些劃不來,畢竟真的報復起來,驅使惡鬼傷人的把戲,吳冰恐怕也做不來,而人身攻擊的話,又要受到法律的制裁,橫豎都不好辦。
這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門鈴聲,接著就听見了溫雲濤應門的說話聲,應該是那個大師的信徒來了,蘇童的心一下子就懸了起來,而就在這個時候,房間門開了,唐敖從外面走了進來,看到吳冰醒著,便客氣的對她點點頭,然後輕輕關上房門,從口袋里把最近兩天一直隨身攜帶著的隱息符拿出來,貼在自己身上,向蘇童和吳冰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就靜悄悄的守在了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