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莉早上到報社的時候,蘇童都已經把稿子寫完了一大半了,這讓王莉十分驚訝,不過倒也沒有多問什麼,畢竟她也算是對蘇童最近正在做的一些事,朦朦朧朧的知道一點,蘇童沒有給她透露太多的細節,不過也還是足夠讓她知道大致是怎麼樣的一回事,所以看蘇童這麼抓緊時間,也就沒有去打擾她,默默的到自己的座位上,打開電腦開始也著手忙起了自己的事情。
蘇童用了一上午的時間,把手頭自己的工作內容都給忙完,她當然不會傻乎乎的把完成的工作直接交上去,那就意味著她將要迎來另外的新工作任務,那還怎麼去幫唐敖和谷滿倉收集信息呢。于是她把寫好的稿子打印出來交給王莉,讓王莉交自己的稿子時順便幫忙給老董,這樣一來,她就可以把余下的時間都用來打听那最後一只惡鬼的下落,爭取能早點給唐敖和谷滿倉反饋回去。
剩下的那一只惡鬼,听「張總」的說法,應該才到一個契約人的家里面沒有多久,由于經營項目不大一樣,有的人財源廣進,比如黃輝,也有的人雖然咸魚翻身,但是速度並沒有那麼可觀,比如溫雲濤,所以那個新的飼主,或者說自以為是飼主的人,有可能生意開始有了起色,也有可能已經不是稍有起色的程度,而是有聲有色了,不過歸根結底,這家人一定和其他的幾個人都有一個共性,那就是他們一定之前有過經營不善,或者陷入困境的時候。
于是蘇童抽空給自己幾個也在報業或者電視台工作的同學還有熟人打電話,輾轉的詢問了一下,搞新聞的人,總是需要有別人幫自己拓展信息資源的,所以只要不是和自己正要做的什麼獨家報道相沖突,尋常的信息,尤其是和自己的熟人朋友,交流一下是沒有問題的,這個人知道一點,那個人知道一點,很容易就可以拼湊出一件事情的大致輪廓,所以也算是比較耳听八方,信息通達了。
輾轉打听了幾個人,那幾個熟人又幫忙打听了其他人,就這麼一手二手外加三手的信息都匯總在一起,還真被蘇童發現了三個有些可疑的目標,這三個人都是本地的商人,經商的領域略有不同,從小商品銷售,到電子產品,還有一個是做食品企業的,這三個人手里的生意,都是最近這大半年以來,扭虧為盈,或者打破了一貫低迷的經營局面,開始一步一步的走向盈利,慢慢的有了一點賺的盆滿缽滿的趨勢,而且這三個商人的經營種類也都不是黃輝那種規模,所以和溫雲濤差不多,有了起色之後,也算是穩步上升,沒有富貴臨門擋都擋不住的勢頭。
蘇童還拐彎抹角的探听了一番,也沒有听說他們當中誰的家人突然過世,或者身體不大好,生了重病的,這就讓蘇童有點吃不準了,也不知道是因為時間尚短,就像吳冰之前也是好端端的,什麼事情也沒有,後來才逐漸不行的,這幾家的時間還比較短,也可能那個契約人還沒有真正開始付出慘重的代價。
當然,也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性,那就是這幾個人的情況都屬于純屬巧合的範疇,實際上跟養鬼御財一點關系也沒有,那個惡鬼真正逗留的人家,根本就不在她打听出來這三家人的範疇里面。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可就不太好辦了,蘇童的心里有一些犯嘀咕,擔心最壞的這種可能性也還是非常有可能發生的,但是有沒有辦法,目前能掌握到的,就只有這三個最可疑,其他的她一時半會兒也打听不出來,再追問的太深,也容易惹人起疑心,所以只能適可而止,希望能夠運氣好一點。
她給唐敖打了一通電話,把自己的收獲告訴唐敖,當時已經是下午快四點的時候,距離下班還有一個多小時,唐敖接電話的時候有些氣喘吁吁,蘇童嚇了一跳,以為自己打電話打的不是時候,可別在唐敖正和惡鬼對峙的關鍵時刻去搗亂,一問之後就放心了,唐敖已經剛剛又把黃輝生意伙伴家里的那只惡鬼也收進了谷滿倉的那只朱砂小葫蘆里面,這只惡鬼要比黃輝家里的那一個頑固不少,所以著實折騰了他們不少時間,兩個人都累壞了,總算是有個好的結果。
另外,「張總」也已經解決掉了,幸虧唐敖和谷滿倉天不亮的時候就出發,要不然還真是不好辦,「張總」的那具肉身,實在是幾乎快要沒法看了,谷滿倉和唐敖是用一個大床單把他從頭裹到腳,然後攙扶著他順著樓梯下去,直接趁黑天上了車,避開了電梯里面的監控攝像頭,之後一路疾馳到了「張總」的家,到了那里天也還沒亮,這是一件好事,谷滿倉和唐敖幾乎是用抬的辦法,把那具散發著異味的肉身給抬到了樓上,讓「張總」自己那鑰匙開門,進了房間。
關「張總」進朱砂小葫蘆的過程還是比較輕松的,因為幾度交手之後,「張總」對于唐敖的本事還有能耐,都算是有了非常清晰的認識,所以見唐敖沒有打算把它打得灰飛煙滅,就認為還有一線生機,因此幾乎沒有任何反抗,就自己鑽進了朱砂葫蘆里面,所以那一部分除了耗費不少體力之外,倒也算省心了。
唐敖听蘇童把打听到的情況說完,對這樣的收獲已經是十分滿意,說了不少鼓勵蘇童的話,不知道是不是唐敖的這種積極態度感染了蘇童,原本她還很忐忑,總擔心因為這一次最後的目標養鬼時間還短,所以沒有特別具有代表性的表現,打听到的信息不夠確切,會耽誤事,不過現在看唐敖的態度,她又覺得似乎還是順利找到正主兒的幾率比較大,自己並不需要擔心成那個樣子。
唐敖和谷滿倉都累壞了,所以唐敖在電話里告訴蘇童,他們兩個打算先休息一下,緩緩精神,等到晚上蘇童下班的時候再來接她,三個人晚上出去吃頓好的,犒勞一下自己,也算是清除一下階段性的勝利,五個惡鬼,消滅了一個,收了三個,就只剩下最後的臨門一腳,雖然不能叫做大功告成,不過也算是可喜可賀,值得給自己一點表揚和鼓勵了。蘇童對這個安排當然沒有意見,在電話里叮囑了幾句,讓唐敖他們好好休息,如果很累就不用特意來接自己,自己可以回去找他們然後再一起出去吃東西,唐敖表示自己心里有數,兩個人就此掛斷了電話。
結束了和唐敖的對話之後,蘇童也被王莉給叫去了,王莉寫完了稿子的其他部分,和蘇童一起去找老董交差,這件事蘇童是逃不過去的,並且得知唐敖他們一切順利,她也心里輕松了很多,一塊大石頭落了地,于是就高高興興的和王莉一起找老董過稿子去了。
稿子過的還算順利,基本上沒有太需要修改的地方,老董對王莉這個一拍腦門兒定下來的選題還是非常感興趣的,看完了蘇童和王莉兩個人分別撰寫的兩篇稿子,認為她們都找到了問題的關鍵點,從社會和家庭兩個角度,把問題分析的比較透徹,這次的專題發出去之後,如果社會反響比較好,還可以再收集一些反饋回來的聲音,或者其他的一些說法,再做繼續的跟進探討。
蘇童和王莉十分虛心的接受了老董的指點,又回去把稿子按照老董的要求重新潤色修改了一下,總算是交了差,到了下班時間就不用繼續披星戴月了。
到了下班時間,兩個人把最終的稿件提交上去,就準時下班了,到了樓下,老驢來接王莉了,唐敖也來了,因為要一起去吃飯的緣故,所以谷滿倉也跟著一起,谷滿倉本來就是一個比較自來熟的性格,所以根本也不拘謹,跟老驢已經聊得火熱,倒是性格比較老實偏內向的老驢,反而有些招架不住谷滿倉的熱情。
要是換在以往,王莉早就因為看到谷滿倉這個電燈泡而替蘇童感到不平衡了,不過自從她知道谷滿倉是個高人之後,對他的態度就變得客氣而又敬畏,而這種改變也是單方面的,因為谷滿倉實在是根本就沒有留意到這一點,或者說他可能原本都沒有察覺到王莉對自己有什麼排斥的態度吧。
王莉和蘇童在單位門口道了別,各自上車,唐敖和谷滿倉的身上頭散發著一股好聞的洗發水和浴液的香味,蘇童一問才知道,原來兩個人所謂的休息,就是去外面好好的洗了一個澡,然後就過來接蘇童下班了。
「哎喲,你是不知道啊,」谷滿倉一臉嫌棄的對蘇童說,「那個‘張總’臭的,簡直都不行了,現在這季節,溫度太高,那身死肉爛得太快,幸虧是你沒去,你要是去了,非得當場就吐出來不可。我們倆是把它扶下樓,又扛上樓,好麼,渾身上下已經都被它燻透了!還有車里,原本車里也是臭的不行不行的,我們倆去黃輝的那個生意伙伴家里辦事兒的時候,我看那個家里的人,也是看在黃輝給我們打包票的面子上,強忍著沒說罷了,實際上也嫌我們倆太臭呢。」
「是啊,所以我們倆是洗了人也洗了車,然後才來接你,好在滿倉的胃口確實是厲害,被燻成這樣,居然還不耽誤他吃東西,」唐敖也笑著說,雖然他看上去還是很疲憊,但是又解決了一個惡鬼,這讓他心情好得不得了。
蘇童嘆了口氣,她現在心里也盼著這件事能夠盡快順利的解決完,這樣三個人就都能好好的放松一下神經了,順便,趁著這麼美好的夏日還沒有結束之前,她和唐敖兩個人也可以像尋常的小情侶一樣,一起輕輕松松的,吃吃飯,看看電影,溜溜公園,而不是總要一起面對這樣的鬼,那樣的怪。
三個人找了一家飯店,坐下來大吃了一頓,唐敖和谷滿倉都累壞了,也餓壞了,一問才知道,他們倆整整忙了一天,連午飯都沒有顧得上吃,所以現在已經算是前胸貼後背的程度,吃的格外香,吃過了飯,三個人就開車回了家,主要是唐敖和谷滿倉連續折騰了兩天,精力消耗的實在是有些大,兩個人吃飽了以後,似乎都顯得有點沒精打采的,提不起勁頭,蘇童自然是能夠理解的,連忙叮囑他們回去之後好好休息,早些睡下,不要再考慮剩下那一個惡鬼的事情,先把消耗的靈力和精神都養回來,然後再說,磨刀不誤砍柴工。
話是這樣說的,但是實際上蘇童自己卻根本做不到,她原本也想早點休息一下,但是早早就洗漱好了,躺在床上看書醞釀睡意,卻發現別說睡意了,就連手里的書她都看不進去,滿腦子都是關于那最後一個惡鬼去處的事情,于是她干脆爬起來,抱著筆記本電腦,開始在網上又搜索起一些相關的帖子或者新聞來,尤其是最近一年來的商界新貴方面的內容,這一搜一看,就耗到了半夜,一直到凌晨,她還一點睡意都沒有,可是在網上也並沒有找到什麼對她來說比較有啟發的信息,這讓她覺得心里更加煩悶了,索性筆記本也沒關,直接合上,關了燈躺下,閉起眼楮來專心致志的醞釀睡意。
不知不覺,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蘇童終于睡著了,不過同樣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忽然听到了一陣笑聲。
那笑聲尖尖的,像是那種年紀半大不小,聲音要變還未變的女孩兒在怯怯的笑,笑聲斷斷續續,聲音不大,但是讓睡夢中的人听著,還是會覺得略微有些心煩,蘇童迷迷糊糊的想,難不成是自己沒有關電腦,剛才瀏覽的哪個小網站有病毒?所以電腦里發出了什麼亂七八糟的聲音?
蘇童被吵得受不了,終于睜開了眼楮,她先看了一眼身邊的電腦,隨後才發現那嘰嘰嘰嘰的笑聲,似乎並不是從電腦的方向傳過來的,而是自己的背後。
于是她猛地翻了個身,只見黑暗的房間里,在她的窗台外面,赫然坐著一個女人。
真是要了命了。蘇童忍不住犯了個白眼,要不要一次兩次都是這樣啊?柿子撿軟的捏麼?每次都找她下手,而且總喜歡挑晚上。
這麼專門在人睡覺的時候跑出來嚇唬人,真的很好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