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靜靜嘴里回答的有些含糊,蘇童敏銳的察覺到似乎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于是她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很輕易的就放過劉靜靜,又連忙追問道︰「你為什麼回答起來有點含糊?是有什麼不確定,自己也說不準的部分麼?」
「不是,我也說不明白,也不知道是不是我這一下子變老了之後,記性也變得和老太太一樣了,總覺得腦子里的記憶都是模模糊糊的,不那麼清楚,好像除了我跟你說的這些之外,還有點什麼事兒來著,可是感覺就好像蒙了一層紗布一樣,朦朦朧朧,不清不楚,怎麼都想不起來。」劉靜靜哭咧咧的回答說。
蘇童一听這個意思,看來還真是有什麼事情,只不過是記不清楚了,便又耐著性子的勸她,讓她好好的回憶一番,劉靜靜也是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樣,可是想了半天,最後還是搖搖頭,表示自己實在是想不起來,她的腦子里就好像起了一層霧似的,感覺有什麼記憶若隱若現,可是就是想不起來。搞到最後,劉靜靜因為實在是想不起來,又被蘇童追問的有點緊,竟然捂著臉哭了起來。
「我真的是不想活了!一下子變成了一個老太婆,現在不光長得連個人樣都沒有了,記性還跟著變這麼差!就這麼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啊!你根本理解不了我的痛苦,我現在渾身上下,哪塊骨頭都疼,我都要難受死了,每次照鏡子我都想把鏡子砸了,實在是不想看我自己這副模樣!」劉靜靜估計是想要嚎啕大哭的,只可惜她現在身體的年紀八成有**十歲那麼老了,所以聲音也沙啞,肺活量也不足,所以即便是嚎啕,也沒有多大的聲音。
蘇童見狀也不好再多說什麼,趕忙安撫了一番,畢竟劉靜靜現在的身體狀況等同于年邁的老人,如果真的因為情緒過于激動而出了什麼問題,那這里面的責任也是蠻大的,蘇童怕自己承擔不起,更何況那也是一條人命。
之後劉靜靜又哭了一會兒,總算在蘇童的安撫下慢慢的平靜下來,蘇童又詢問了一下她現在的身體感受,有沒有什麼生活方面的困難,劉靜靜表示自己是一個人獨居,原本生活倒也是很方便愜意的,結果現在突然變成了老太太之後,耳聾眼花,腿腳也不利索,出入都有困難,自己也不願意頂著一張老太太的臉到超市之類的地方去,所以想要請蘇童幫忙,給她采購一些蔬菜肉蛋囤在家里,免得她出買一趟不容易,買多了又提不動,特別麻煩。
看她可憐巴巴的樣子,原本已經到了嘴邊的拒絕的話蘇童愣是說不出來,只好答應了,然後跑到附近的超市去,大包小包的買了好多東西給劉靜靜送回來,劉靜靜千恩萬謝的收了下來,一轉頭又表示說,自己現在變成了這副樣子,就算手頭有銀行卡,也不敢去提款機取錢,怕被人當成是冒領的,會惹麻煩,所以手頭的現金十分有限,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度過危機,所以這些肉蛋青菜就權當是蘇童她們報社獻愛心吧,就不要收她的錢了。這話被劉靜靜說的可憐兮兮,又開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抹了起來,蘇童跟她說也說不清,只好硬著頭皮同意了。
這一趟走訪實在是有些虧,並沒有得到什麼像樣的收獲,反而還白白搭進去不少的錢物,蘇童對劉靜靜的遭遇還是比較同情的,但是對于這個姑娘的性格又實在是喜歡不起來。
離開了劉靜靜家之後,她坐車直奔孫大剛的家,既然劉靜靜在出事之前,意識到有一段記憶是模模糊糊的,明明存在,但是卻又好像被切斷了一樣,怎麼也想不起來,那說不定孫大剛也會有相似的經歷,上一次她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所以沒有刨根問底,一心以為問題是出在那個詭異的小餛飩鋪子,以及什麼狐仙的上面,現在看來,這里面應該是另有玄機,憑空被淡化掉的那部分記憶,才是找到事情根源的最關鍵點,劉靜靜想不起來,蘇童想去孫大剛那里踫踫運氣。
之前去過孫大剛的家,所以再找上門去也並不算太難,蘇童就算對路線沒有過目不忘的本領,記性倒也不算太差,從劉靜靜家出發找到孫大剛家也沒有花費多長的時間,到了那里,孫大剛的父親已經上班去了,爺爺女乃女乃到外面去買菜和散步,孫大剛的母親在家,一起在家里的還有孫大剛,他看起來好像又老了一點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蘇童的精神作用。看到蘇童上門來,母子兩個都很驚喜,也非常的熱情,把蘇童迎進客廳里,殷切的看著她,等著她開口帶來好消息。
蘇童在心里默默的嘆了一口氣,她今天過來的目的恐怕注定要讓孫大剛母子感到失望了,雖然說大體知道了孫大剛突然變老的根源在哪里,可是這話不能由她這麼直截了當的告訴對方,以免對方認為她瘋了,或者傳出去就變成了某某報社記者散播封建迷信思想,那可就不好了。更何況就算說出真相來,找不到問問題的根源,谷滿倉也沒有回來,也仍舊是無濟于事,等同于只給對方許了一張空頭支票,沒有任何意義,只會讓人空歡喜,索性還不如什麼都不說。
蘇童告訴孫大剛母子,他們又接到了電話,並且由她本人確認過,又有一例和孫大剛情況一模一樣的變老怪病的病例出現,孫大剛母子听說之後雖然比原本的期待有所失望,但也還是覺得比較振奮,倒不是說看到有別人也這麼不走運所以幸災樂禍,而是他們都覺得,只要自己家不是唯一的一例,還有其他人也有同樣的遭遇,那麼這件事得以解決的幾率就會跟著變大一些。
孫大剛就算變成了小老頭兒,畢竟也只是個十**歲的少年,所以考慮問題沒有特別周全,他的母親就不一樣了,听蘇童說完了那件事之後,她第一反應就是詢問蘇童,另外那個人和孫大剛有沒有過什麼交集或者共同點。
蘇童沒有立刻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讓孫大剛盡量詳細的把出事之前的那天都做過了一些什麼事,再努力的回憶一遍,越詳細越好,事無巨細統統說出來。
孫大剛不明白蘇童為什麼明明已經了解過了,卻還要再問一遍,但他還是努力的回憶著當天的情況,把之前講過的內容又給蘇童說了一遍,蘇童仔細的听著,回憶之前孫大剛說過的版本,發現孫大剛講出來的過程居然跟之前並沒有什麼區別,她有些不甘心,又追問了一遍,讓孫大剛好好的想一想,他有沒有做什麼別的事情,是當天跟他一起的其他幾個人都沒有做過的。
孫大剛看蘇童問的這麼嚴肅,也不敢怠慢,在母親的敦促下,又皺著眉頭仔細的回想了半天,最後有些愁眉苦臉的說︰「我真的是記不起來了,你讓我想,我就想了,可是越是使勁兒想,就越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情想不起來,越想要想起來,就越想不起來,想的我頭都有些疼了,感覺還真有點兒什麼別的事兒似的。」
「你別著急,慢慢想,別把自己逼那麼緊!有時候放松一點,說不定一下子就想起來了呢,也不急于這一時半會兒了。」孫大剛的母親在一旁有些心疼兒子了,連忙開口安慰他說,然後又看了看蘇童說,「你看,孩子一下子也是真想不起來,要不然你讓他慢慢想吧,萬一哪一下子想起來了,我立馬打電話通知你,你看這樣行不行?大剛現在這個狀態也不算太好,我怕逼得太緊了,對他身體有影響,前陣子他感冒了一次,明顯身體素質就連之前都不如了,我知道你問他這些肯定是想要幫我們,但是孩子身體情況太特殊了,你也得諒解他。我這個年紀有些時候還會丟東落西的,更別說他現在的身體情況跟八十多歲差不多。」
蘇童點點頭,雖然這件事對她來說的確很關鍵,可是既然孫大剛和劉靜靜一樣,覺得隱約有什麼事情,可是偏偏又怎麼都想不起來,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再怎麼逼迫也沒有任何效果,真把人給逼出問題來了,估計家屬也饒不了自己。
于是她就暫時放棄了追問,讓孫大剛的母親沒事督促他盡量回憶,如果真的想起來了什麼,就立刻第一時間通知自己,孫大剛的母親連忙答應了,蘇童便起身告辭,沒有在孫大剛家里面逗留太久。她還得回報社去給老董匯報工作呢。
在回報社的路上,蘇童滿腦子都是孫大剛和劉靜靜的事情,她覺得自己也不算是真的一無所獲,這兩個人在一夜變老之後,都有過對在那之前的一段記憶忽然變得很模糊,現在怎麼也想不起來的經歷,這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共同點,說不定那段無論如何也回憶不起來的記憶里面,就隱藏了他們一夜變老的真正秘密。
回到報社,蘇童把去劉靜靜家里面的走訪情況告訴了老董,甚至包括劉靜靜差使自己去買了好多的肉蛋青菜,之後又耍賴說算是報社慰問,不肯給錢的事情,老董听了之後有些哭笑不得,十分無奈,最後考慮了一番,決定劉靜靜的事情就先壓著,不要寫出來,這件事什麼時候有了進一步的結論,什麼時候再進行進一步的報道,無論如何也不能在社會上引起恐慌,那樣可就不好了。
蘇童能夠理解老董的用心,她在心里面也很確定,這件事除非谷滿倉或者他師父插手,或者有其他懂得法術的高人相助,否則憑借醫學知識等等的科學方法,恐怕是很難解決的,既然暫時也解決不了,公布到社會上,真的造成了恐慌的話,也的的確確是沒有必要,別說是解決問題,就連提醒廣大市民該注意什麼都做不到,這樣的報道除了吸引眼球之外,也的確沒有任何價值,一些為了閱讀量不擇手段的新媒體或許會抓住這個好機會大肆炒作,但是他們報社是比較正統的,在這方面來講,也一向很有操守,所以選擇放棄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于是接下來的時間里,蘇童就比較輕松了,沒有什麼特別的任務需要她去完成,到了下班時間也可以準時回家,她沒有耽擱的離開了報社,畢竟那個在小餛飩鋪子招惹到的女鬼還不知道有沒有放棄對她的糾纏,她的護身符又被王莉給弄壞了,所以蘇童這些日子始終還是覺得心里面有些毛毛的,能不在外面逗留太晚就盡量早點回家去,畢竟家里面才是她最有安全感的避風港灣。
今天也不例外,她下班之後就急急忙忙的回到了家,簡單的做了點晚餐吃,之後洗了個熱水澡,有些疲憊,就早早的上床休息,一夜無夢,睡得很好。
然而第二天一早醒來之後,她卻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