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塵自從來到雲國,便一直隱藏自己的實力,裝成文弱書生的樣子,以免雲國之人對他有防備,可是此時,便再也不能在乎這許多了!
既然他是執意要帶走巫苓,那麼,兩國開戰肯定是必然的了!又何必再躲躲藏藏?!
滄迅速躲閃開來,身子一轉,抬腿便踹向他的腰月復,直將他踹飛出三尺多遠,跪趴在雪堆之上,砸毀了方才滄與溪共同堆的雪人。
「可惜了我的雪人。」滄搖搖頭,看來一會兒又要出力重新給溪堆一個了。
「你可不要欺人太甚!」明知他是將軍,多年未見,不做將軍了,功夫竟然不退返進?
「強擄拐騙我國公主,究竟是誰欺人太甚?」滄的眼神中,滿是清冷,看著他,滿目的了然。
漠塵臉上一僵,他竟然知道?
那麼便是那雲朔給他通風報~訊了?
「你血口噴人!」
「我國帝君守禮,不與你一般見識,但這可不代表我雲國人全是慫人!任人欺辱!」雪鏟落地,鑿在雪層下面的磚石之上,發出鏘的一聲,不怒自威。
「你是什麼人?」漠塵死死的咬著牙關
「荒野農夫而已。」滄面上依舊是冷然,手中拄著那把雪鏟,淡然以望。
這更加激怒了漠塵,手心一翻轉,便趁其不備從腰帶中抽出一把軟劍,劍鋒閃著詭異的光芒,頃刻間向著滄劈去。
滄反應迅速的略側過身,導致漠塵劈了個空,卻未想到,他手中的劍卻反而像蛇一樣翻轉過來又割了他一下,削掉了半側袖口。
若不是滄躲得快,恐怕便要傷了。
滄認得他手中的那把軟劍,乃是有名的七曜冽,柔弱皮鞭,卻碎石裂骨。滄眉間一緊,他手中的武器並不能夠與這七曜冽相戰,故而只能想些其它的辦法。
漠塵看出滄有些吃力的躲閃著,更加讓他來了些底氣,腳下一晃,便繼續刺向他。
見漠塵打算露出些本事來了,滄冷冷一笑,滿是不屑。
他這樣刺,顯而不是軟劍的用法,滄心中知曉他定然是要使詐,便提高了警惕,豎起手中的雪鏟,腳下也是虛晃了一招。
你亂我也亂,看誰捉得住對方的招式。
只見漠塵手中銀光一閃,便拋出兩只一直隱藏在袖間的毒箭。
果然,他根本不是想用劍傷他!
漠塵冷笑一聲,這箭尖上沁了天下奇毒,紅磷魔粉,既稱奇毒,便是因為它的妙處在于,中毒之人不會馬上死去,而是會一直如萬蟻啃咬一般瘙癢難耐,若是還沒有受不了這奇癢而自殺的話,七七四十九日還未服下解藥之後,便會全身逐漸潰爛而死。
這種死法,在所有毒藥中皆算是猛烈至極的,即便是不死,也會折磨人到瘋癲的狀態。
滄行軍打仗多年,這淬了毒的劍尖通常都是沒有光澤的,顯示出暗黃或是黑,而這箭頭是紅色的,雖然他不知道是什麼,但也曉得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可是此時巫苓與溪正在他的身後不遠處的屋子里,這袖箭的勢頭,正沖著窗戶,若是他躲了,說不定會傷了她們!
滄傲然而立,迅速將雪鏟擋在自己面前,可是,以那兩只袖箭的速度來看,這雪鏟估計是擋不住。
就在漠塵幾乎以為自己的陰謀成功了的時候,一道綠光閃過,那兩只袖箭竟然不見了!
「嗤,暗地里傷人可有些丟臉呢。」只見一個綠衣男子站在二人面前,手中捏著他的袖箭。
滄並未言語,但是,漠塵看到,這二人似是交換了個目光!
難道,這事兒是早有預謀?!
「你……」可是那箭上的紅磷魔粉即便是沒有劃破人的身體,只接觸皮膚也會深入體內,他難道真的不怕死?!
「這小東西,還蠻漂亮。」蒼松翻開手掌,看著那兩只精致的小袖箭,上面雕刻著不少鏤空的花紋,想必是為了破空而出之時減少阻力,果然是煞費苦心了。
不過……終究還是人類的玩意兒。
他一模便知道這東西是怎麼回事了,哈哈的笑了一聲︰「沒想到人間竟然還有紅磷草。」
「你竟然知曉!」那是雪國歷史上傳承下來的,只那麼一罐,是三百年前一位游方大夫無意中見到了一片,才收集而來的。
「哦,知曉,我和他很熟。」蒼松點點頭,將那兩只小袖箭別在了腰帶之中。
漠塵不明白他說的什麼和他很熟是什麼意思,但是當真是不爽至極,只差將兩只眼珠瞪出來了。
「還要打麼?」滄巋然不動,依舊穩穩的站在原地。
漠塵未曾言語,但是他身後一直護持著的侍衛眼看著自家主子落了下風,雖然沒有得到命令,但是也是連忙竄上前。
「少爺,可要我們動手?」
「退下!」漠塵咬了咬牙。
這男子既然能夠以那麼快的速度徒手接住他的毒箭,只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可能是,他是個傻瓜或是根本不在乎死亡。
第二種可能是,他根本就不會中毒,所以才肆無忌憚。
無論是哪一種可能,這個男人都不能輕易招惹,否則,他很有可能搭上所有侍衛。
侍衛沒了,他獨自一人,更罔論要回雪國了!
這邊廂幾個男人打得熱鬧,那邊溪和巫苓也沒閑著。
一進屋,溪便趕忙給巫苓倒了熱茶,茶剛端來,便听得外面已經叮當的打起來了。
雖然很擔心,但是溪還是相信自家相公是百戰百勝的,所以只是偷偷的向著窗外瞟個一兩眼而已,只一兩眼,而已。
巫苓進屋之後,顯得有些拘謹,並不坐下。
溪這才注意到,巫苓似是有些不對,她的眼神,直愣愣的。
于是試探性的伸出手來,在她眼前晃了晃。
巫苓突然綻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道︰「莫要嘗試了,我傷了眼楮,現在什麼也看不見。」
「怎麼會這樣!」溪听完便一驚,但是還是將手中的熱茶遞了過去,送到她手里,再引著她坐到小炕上。
「我並不知曉。」巫苓搖搖頭,接過她手中的茶,順著她的力道坐。
「剛才那個男人是誰?你為何會和他在一起?我大哥呢?」
巫苓無奈的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實際上我也弄不清楚到底是發生了何事,因為……我忘了一切。」
「忘了一切!」溪手中的茶杯當啷一聲的掉落在地。
巫苓什麼意思,她忘了一切?
「嗯。我從前幾日醒來,便與他在一起。」
「你是說,你離開了帝宮?還是他掠走了你?」
「我並不知曉,不過,他待我很好。」
「那你們這是要去往何處?」
巫苓略頓了頓道︰「回雪國。」
「巫苓!」溪怒吼出聲︰「不管那人待你如何好,也不抵我大哥吧?你怎能丟下他就去了雪國?!」
巫苓並未說話,只是捧起手中的茶,小口的啜飲著。
溪話一出口,便想起來了,巫苓好像方才說她丟失了記憶,那麼,是否是連她也給忘了?
「你……可還記得我?」溪看著巫苓失神的紅眸,緊張兮兮的問著。
巫苓沉默許久,搖了搖頭。
溪無奈的撇嘴嘆了口氣,好吧,她既然都忘了,也不能說強求只記得她。
「但是,為什麼你即便是忘了我,還會站在我家門口看呢?」溪疑惑的問出聲。
「因為……我覺得很熟悉……很熟悉……」她想要知道,過去究竟是怎麼回事。
心中強烈的情感,表達著自己不想回‘帝宮’。
那股強烈的情感,也在表達著,自己對雲朔的思念。
所以,在這兩種詭異的交織下,巫苓並未拒絕漠塵回雪國的計劃,只想要多給自己一些時間,讓自己能夠更加明白自己的內心。
想著想著,只听溪突然開始說起了歌謠,雙手撩起了她的發,拿著梳子在給她梳頭,一下一下,輕柔至極。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三梳兒孫滿地,四梳老爺行好運,出路相逢遇貴人。」
「五梳五子登科來接契,五條銀筍百樣齊;六梳親朋來助慶,香閨對鏡染胭紅。」
「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鵲橋高架互輕平;八梳八仙來賀壽,寶鴨穿蓮道外游。」
「九梳九子連環樣樣有,十梳夫妻兩老就到白頭。」
十下梳完,溪竟然再次落下淚來,掩著面哭泣著,如當日巫苓陪在她身邊,伴她嫁于如意郎君時一樣。
那時候,她身為女兒身,卻不能與眾多公主們多親近,只有巫苓算是她接觸的最多的姐妹了。
那幾年的時間,她和巫苓可算得是知己了,她成親那天,又只有巫苓陪著她,所以對巫苓的感情,溪更說不出是眷戀還是感激……
這歌謠如此熟悉,許許多多的幻影再次拼湊在巫苓的腦海之中……
「巫苓,你可還記得我們的狐狸?曾听你說過,它叫星耀,在我被父皇關起來的那幾日沒有好生照看,故而跑掉了。」
星耀……
這個名字仿佛驚雷一般劈入巫苓的腦海之中,她的記憶越來越清晰,好多東西已經開始完美的餃接起來了。
可是……還是有不少東西,缺失了,她看不到,只要回憶,便是空白一片。
「還有我大哥送你的那些個朱釵玉瑤,那時候我羨慕的直打轉兒。以及他們指責你是天火妖女的時候,我大哥更是冒著父皇天威震怒的危險連血脈中的靈印都祭出來了!對,以前我並不喚你巫苓的,我叫你七妹的你還記得嗎?後來我被逐出了雲家……還有還有啊……還有我和滄大婚之時,一直是巫苓陪著我的,我念的那個咒語,便是巫苓那時候教會我的……還有……」
溪說著說著,淚水便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的淌了下來,她不能接受她的七妹忘了自己,忘了大哥……
哭著哭著,溪突然伸出手,將巫苓略有些冰冷的手抓了起來,揣進自己的小棉襖里面,讓她觸模自己的月復部。
巫苓的手模到一片溫暖……還……鼓鼓的。
「他還等著叫巫苓姨娘呢……巫苓可不能忘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