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軒說的沒錯,就身份而言,整個輪回世界,可能也找不出一個比葉開特殊的人。他來自于盒子外,也就是這個世界創造者所存在的那一方宇宙。
但是……連這個都看出來了嗎?不太可能吧?
葉開腦子飛快動了動,還是覺得這種秘密不能隨便透露,于是干笑道︰「有嗎?太夸張了吧,除了倒霉一點,沒什麼特殊的吧?」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問題存在一定的敏感度,如果楚軒咬住不放的話,終究會牽扯到盒子內外的問題,甚至連中洲隊往後的經歷,以及最終的結局,都一定會被楚軒追問出來。
這種結果,無異于讓楚軒提前知道中洲隊的命運,這……不是什麼好事。
沒有人願意任憑命運擺布,總會下意識的尋求改變。
如果中洲隊這支注定走向巔峰的強者團體,他們還想要改變—無—錯—小說自身命運的話,可以肯定,輪回世界的未來將不會再遵循無限恐怖既定的主線。
明明可以對最終一戰都了如指掌,干嘛還要憑空增加變數?
葉開捏著鼻尖不支聲,以沉默應付楚軒的同時,腦袋里也在轉動著一些自己的心思,很快就有了定計,于是擺出一副滾刀肉的嘴臉,平靜的看著楚軒。
「你的行為漏洞太多,身份問題是藏不住的。」
「這個分析過程有一定復雜度,在腦子里運轉只是一瞬間,但要將思考脈絡說清楚,確實需要浪費一點時間。」
「首先你們團隊賦予你和瑞琳娜的任務,肯定是潛伏臥底,這一點毋庸置疑,前面我已經作了分析。但基于你們一方內部存在矛盾,我大致可以推測出你個人應該還有一個目標,那就是僅僅只有兩成概率的……結盟。」
「而推論到這里,事情就變得有點意思起來了。」
葉開愣了一下,他忽然從楚軒的眼楮里,發現一絲狂熱正在蔓延……
楚軒像是做什麼重大決策一樣,有技巧的停頓幾秒,然後才說道︰「在結盟這件事情上,你的行為更加反常,反常到讓我產生了兩個疑問,分別是你選擇結盟的時機,還有就是你選擇結盟的對象。」
「有什麼問題?」楚軒說到結盟對象,葉開不由一震,不過還是故作鎮定的問道。
楚軒顫抖著手推了一下眼鏡,接著道︰「為什麼不在山上提出結盟請求呢?那個時候你可進可退,正是提條件的最佳時機,可你卻偏偏等到現在才來找我,很奇怪不是嗎?」。
「還有,你選擇談判的對象,為什麼不是鄭吒,而是我呢?相信只要是個智商正常的人,都很容易看的出來,鄭吒就算不是我們中洲隊的隊長,也一定是個分量相當重要的人物。你為什麼不直接找他談結盟的事情呢?」
葉開繼續佯裝鎮定,基本態度還是等待,等待楚軒說下去。
「我還注意到,你剛剛刻意等王俠離開之後才走進這間休息室,再聯系你之前有計劃的跟著上了這一艘救援飛船,我就得出了一個很有意思的結論……你要結盟的對象,不是整個中洲隊,而單單只有我一個人而已。」
楚軒此刻不但推眼鏡的動作頻繁了許多,而且目光也開始熾烈起來,他聲音略抖的問了一句讓葉開怎麼也想不到的話︰「是什麼原因讓你覺得中洲隊其他人都無法信任,偏偏要來找我呢?你,很了解我嗎?」。
葉開整個人都怔住了,吃驚得根本說不出話。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先前根本不能算是確定了楚軒的底細,僅僅從書中知道這是個智力超人而已,至于具體細節基本就是一無所知,這一刻總算明白,楚軒的智慧,體現在觀察力的入微,信息的過濾,還有推理過程的嚴密……他的思維幾乎沒有死角。
「你怎麼可能了解我呢?」
「遇到過惡魔輪回小隊?見過復制體的我?不可能。以你們團隊的實力,根本沒可能遇上惡魔輪回小隊,就算是現在的中洲隊,也都已經沒有那種資格了。」
「或許……你是從現實世界知道我的嗎?但這更不可能。現實世界了解我的那些人,他們的底細我基本一清二楚,你絕對不可能是他們中的一員。」
「那麼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我的?」
葉開禁不住想要往後退幾步,因為楚軒此刻的目光中明顯透著一股化不開的狂熱,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可怕感覺。
楚軒則自顧自的繼續說道︰「戰場上,你對鄭吒,霸王,王俠他們三個人的刻意回避,是有一些擔心蟲族監視的因素在里面,但現在看來,應該還有更深層的原因。你拒絕接觸中洲隊其他成員的理由是什麼?你在顧忌什麼呢?」
葉開驀然覺得自己先前的行動簡直漏洞百出,面對楚軒接連發問,愈發招架不住︰「我不過就是……」
「別急著否認,你最大的失誤,是在登船的時候。」
「當時你解開基因鎖把蒂絲從陣地拉到山頂,以她的身體素質,基本已經虛月兌了吧。正常情況下,你應該就近將她交給第四艘救援飛船附近的醫護人員,為什麼硬要拖著她追趕這一艘救援船呢?是知道第四艘救援飛船會被蟲族擊落,你想救蒂絲一命吧?」
葉開無言以對,嘴巴半張,徹底服氣了。
「你早前的一系列行為十分古怪,不得不讓我產生很多聯想,其結果都是些幾乎不可能的事情。例如你是主神安插在輪回小隊中,比引導者更自由的個體嗎?還是中洲隊將來的隊員,由于主神的失誤,逆轉時空回來的?又或者是……」
楚軒越說眼神越狂熱,語速也越來越快……
葉開漸漸有種不妙的感覺,仿佛自己就是被研究人員盯上的小白老鼠,隨時有被切片研究的可能,不經意間,虛汗已經流了出來,把衣服都粘連在了背上。
他急忙阻止楚軒滔滔不絕的臆想,口中冒出了一句連他自己都覺得有點無恥的話︰「好吧,你完全可以再理性一點,這樣子怪嚇人的,容我緩一緩……」他有意退開好幾步。
楚軒的聲音戛然而止,保持推眼鏡的動作,像塊雕像似的凝視過來。
葉開深吸一口氣,腦海里無數念頭閃了一陣子,終究還是想不出繼續隱瞞的辦法,索性咬了咬牙,豁出去道︰「好了……就這麼說吧,其實我不但知道你是個基因人,還了解鄭吒,零點,王俠,霸王,詹嵐,羅甘道,張恆,程嘯,趙櫻空,蕭宏律,齊藤一,最後還有張杰和李蕭毅……不知道加上這些信息,夠不夠你推測出我的身份?」
楚軒眼中的狂熱,原因不明的漸漸冷卻下來,他開始沉吟,中途幾次狠擰眉心,良久後才點頭說道︰「排除我剛才提出的兩種臆測,這些信息基本足夠了,你……來自于盒子外吧?」
葉開已經沒有理由和信心再隱瞞下去,索性點頭承認。
楚軒默默思索著道︰「這麼說來的話,你最初的種種顧忌都沒有錯。這些事情的確不能讓鄭吒他們幾個知道。凡人的智慧,總是太容易受到情緒的影響。如果讓他們過早的知道世界本身就是個盒子,還不知道會有多少情緒化的舉動,這對以後的恐怖片經歷極其不利,而且如果引發連鎖效應的話,有可能影響到最終……」
葉開眉梢一動,截斷問道︰「那對你有影響嗎?」。
「沒有影響,」楚軒搖頭,語氣肯定的道︰「對于盒子,自打來到這恐怖片輪回世界,我就已經有了猜測,現在只不過是提前得到驗證而已。我的思維方式,向來不會受到情緒的支配。」
葉開稍微寬心,正視楚軒一小會,忽然問道︰「那……你還需要知道些什麼?」
楚軒想了想,語帶一絲不確定的道︰「如果條件允許的話,希望你把我們中洲隊將來的歷程詳細說一說,不要擔心變數,我在往後的布局當中,自然也會將你的安全問題,作為定計的第一要素。你先試著說說看吧。」
葉開只能無奈的點了點頭,雖然心里一陣的不踏實,但還是不得不開口道︰「中洲隊接下來……」
他話剛出口當下臉色巨變,駭然看著楚軒︰「不行,主神不讓我說,否則每透露一個要點,就會扣除我一萬獎勵點,連續三次之後,直接抹殺,獎勵點數不夠,還是抹殺。」
「呃……」楚軒沒什麼意外的道︰「我說的條件允許就是指這個情況,看來問題比預想的還要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