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西舞伸手,模模戴上的簪子,兩個別扭的人造成的尷尬氣氛霎時消失得一干二淨了。
此時馬車早已經駛出了皇城,離紅葉書院越來越近了。
祁玄浙像是想到了什麼,掀開簾子看了看,接著就伸手拉了拉馬車內置的一個小鈴鐺,車外的留風听到聲音便噓的一聲勒馬停下了馬車。
洛西舞驚訝,她知道還沒到紅葉書院的,怎麼那麼快就停車了。
這時,祁玄浙已經跳下了馬車,她正疑惑就看到他走了回來掀開了簾子要扶她下來,洛西舞眨眨眼不明甚解但還是順從地將手遞給他被扶下了馬車。
扭到的腳還是有點痛,但是只是輕微的不會影響走路的疼痛,她為自己的恢復能力沾沾自喜。
下了車,環顧四周。這里是一條小道,去紅葉書院的必經之路,只是為什麼停了下來,而且她也沒有看見留風。
正要開口詢問看著前方不知道在思考什麼祁玄浙,他就已經轉身看著她,指著右邊一條小道示意他們過去,洛西舞咦的一聲就跟著走了過去。
走了幾百步,原本彎彎曲曲的小道突然廓然開朗了起來,原來是一片很大的桃林,桃林的右邊是一條彎彎曲曲的小溪,溪邊對面那個正從林子里抱著木柴出來的人正是留風。
留風可弄不懂他家王爺是要搞哪樣,明明說要去紅葉書院看離愈大師的,誰知道竟然拐到這個小溪邊來了。
這里還是之前他和青風發現的,他家王爺心情不好的時候曾經來過幾次。只是今天,他倒是看不出王爺有不高興的跡象,相反,他覺得是不正常,還示意他去撿柴去小溪那里抓魚,還讓他干完這些事情就滾,滾去紅葉書院通知離愈他不過去了。
當然,滾這個字是留風又自動腦補出來的,他家王爺只是打手勢讓他去撿柴抓魚接著去紅葉書院通知離愈而已,可是他真的可以感受到他家王爺嫌棄他讓他趕緊滾的心里話。
當侍衛當成這樣也是沒誰了,好在青風和他都是一樣的苦命,不然他真的是難以承受了。
留風很安靜地放下那堆枯了的木樹枝,接著挑了一根尖尖的樹枝走到小溪邊很準確地用它刺了幾條魚很順從地洗干淨再用樹枝撐好放在石頭上之後,他就默默走開了。
走開的時候留風還是八卦得忍不住偷偷看了看正在小溪邊玩水的洛西舞以及坐著看著的祁玄浙,留風覺得他自己承受不來,一定等會得找青風訴說痛苦才行。
他儼然成了服侍西錦郡主的小丫鬟身份的人物,可是他本來應該是英明神武的侍衛首領啊,這種事情怎麼可以落在他身上!
不過想著他家王爺未來的王妃就要娶進門了,他還是打破銀牙把苦噎下去了。接著默默自己去了紅葉書院,等會他還要回來接人呢!
紅葉書院,離愈坐在矮矮的凳子上一邊挑選著草藥一邊听著留風說話。
其實也就一句話,他只是為了不讓他們王爺顯得太過于不近人情所以還愣是根據自己的豐富的想象力編了一大堆的客氣話。
以前的留風是不會這樣的,不過他是因為想到他們王爺今天失約的原因覺得替他不好意思而已。
離愈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師弟這個平時大大咧咧的侍衛今天的不正常,況且,祁玄浙是絕對不會因為他的失約說什麼道歉之類的話。
于是,「你們王爺是佳人有約了所以放我鴿子?」離愈也許許久未見他那個師弟了,上次見面還是幾個月前的事情了。
之後發生了一些重大事件他也是知道的,而且也知道還是他那個淘氣的小徒弟帶著他那個平時不見情緒的師弟去辦的。
清君側?可以用這個詞語來形容吧,他還真是想不到他離愈的徒弟還這麼神氣,只不過真的很不像個姑娘的樣子,就連平時對他這個師傅也是頗有點沒大沒小的,雖然他喜歡這種很自由很不拘束的相處。
看到這個侍衛,似乎是緊張的樣子吧,他最近無聊得很,以澳山以及周圍一些山上的草藥都快被他拔光了,不找點樂趣怎麼行,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是一語中的了。
留風啊的一聲,像是沒有想到這個離愈大師如此厲害,他這回真的不知道要怎樣替他家王爺掩飾了,因為他真的是佳人有約了,還是在風景如畫的小溪邊桃林旁,想想就是一個絕佳的約會的場景。
噢,此時的天氣也不炎熱,多適合出游。離愈听到啊的一聲,頓下動作轉頭,追問了一句「不會是真的吧?」
留風覺得他這回真是罪大莫及了,泄露他們王爺的秘密了,可是他哪里知道怎麼回應的好,直接丟下了一句「不是不是,離愈大師,我先告退了。」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離愈雖然好奇,不過知道自己這把老骨頭是追不上那個身輕如燕的年輕人的,嘆了嘆氣只好繼續他的草藥事業。
不過挑著挑著,他想著他那個悶悶的師弟如果銷售出去了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情。只是,怎樣的姑娘適合呢?
然後,他鬼使神差就想到了自己的小徒弟,不過,一個野蠻得要命,一個冷靜得比那冰山還平靜的人如果站在一起,會不會造成違和感啊!
離愈趕緊搖頭揮走自己這可笑的思緒,要是他們在一起天都要下紅雨了,那麼多年了,證明不適合。
後來的後來,離愈覺得自己一把年紀還猜測這些傷腦筋的事情注定是會失敗的,因此,他用年齡問題來挽回了自己的面子,高高興興地看著一對璧人,不,看著他的師弟變成他徒弟的相公。
師弟變成徒夫?徒婿?當時離愈想了好久也想不出該怎麼稱呼這很奇怪的關系。
留風走後的小溪邊,洛西舞看著祁玄浙動作很是熟練地就生起了火烤起了留風已經弄好的魚,香氣很快就彌漫開來,洛西舞眼楮一動不動看著那火上正烤著的魚。
這種感覺,很好,像是野炊吧,她好久沒有那麼放松過了,還是在這麼一個依山靠水的地方。
她又想起自己頭上的簪子,心里竟然自發生出了一股很甜蜜的味道,她有種錯覺,她和祁玄浙在約會,不,應該是幽會吧!
就在這時,祁玄浙把烤好的魚伸給了洛西舞,她驚喜地謝謝了一聲就趁熱用手撕了一塊魚肉,香軟可口,雖然缺少一些調料的味道,但是烤的味道卻完全可以令人忽視它。
吃完算是午飯的魚之後,洛西舞兩人就坐在了溪邊,她就絮絮叨叨說起了一些自己以前听過的笑話。
夾雜著現代很多表達的東西讓祁玄浙听起來有點吃力,而且他倒沒有覺得好笑,只是洛西舞竟然一邊說一邊想起那些個場景,自顧自地笑了,還來問祁玄浙。
祁玄浙為了不掃她的興趣當然也是微笑著點頭附和她,但是說到最後,洛西舞竟然有點懷念起現代的時光了。
雖然,那個世界讓她時刻充滿了惶恐,讓她食不果月復,讓她覺得人世間存在的一些丑陋。
那里,那個時候,每天都充滿了提心吊膽,雖然日子很艱難,雖然她一點都不願意自己擁有那般的人生。
可是她卻無法否認,無法否認在潛意識里面,在午夜夢回的時候想回去看看,自從自己懂事的時候開始,她就生活在那片土地之上。
二十多年,時光流淌的日子,她就看著周圍形形**的熟悉的人,看著按部就班的他們來來往往穿梭于每條街道每個商場每個超市每個餐廳每個喧鬧的菜市場。
那充滿了現代氣息的地方,她再也無法回去,她雖然早就看清了現實,而且當初發現自己來到了這里之後,也沒有蠢得想找方法重新回去。
就算回去了,回去殺了她那個瘋子一般的義兄嗎?之後呢?她還有之後與最後嗎?她在那個時空似乎也找不到什麼可以留戀的了。
既來之則安之的心理卻還是讓她看清很多,如果讓她選擇,她還是選擇停留,這里有她的「親人」,朋友還有姐妹一般的丫鬟,落地生根其實不難。
洛西舞看著緩緩流動的小溪水,已經安靜了一會兒,祁玄浙倒是有點不習慣突然安靜下來的山間了。突然,她看到洛西舞竟然扔了小石子還說起了傻話一般的話。
「祁玄浙,如果我說,我不屬于這個時代不屬于這個世界你會相信嗎?」。說完的她很是認真地征求他的意見。
只是可惜,祁玄浙僅僅是一笑而過,因為他在世界觀里面是沒有這種東西的出現,加上洛西舞剛剛說的笑話,他當然就將此也當成了一個更高層次的玩笑話了。
洛西舞撇撇嘴,「我就知道你是不信的,以前,很久之前我也不信。什麼是虛幻的東西,這就是吧!虛無縹緲的事情還是會有的,只是,你沒有遇見而已。來自另外一個時空的孤魂,听起來多麼讓人毛骨悚然讓人覺得像是在夢中說著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