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山,西南十萬大山的一座深山,是一個杳無人煙的地方。這里雖說也沒什麼邪魔妖道出沒,但常年陰暗潮濕的環境和層出不窮地蟲蟻還是令人望而卻步。血狼喉就是幽山半山腰的一處山洞,因洞口猶如狼口而得名。
朦朧的月色下,一個矯健如同猿猴般的身影在林間飛奔,復雜扭曲的樹干對他沒有造成阻礙,正是一身乞丐打扮的唐飛虹。自從歐陽上致將黑邪書的弱點告訴他之後,唐飛虹一刻也不敢耽誤,馬不停蹄地就朝血狼喉趕來,妄圖在第一時間毀掉九孔神石。
山洞深處,九孔神石緩慢地旋轉著,發出絢爛的七彩光華。唐飛虹走上前去,正欲發動氣功將其擊碎,暗中突然出現了兩個人。
唐飛虹心下一驚,定楮一看,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原來是獨眼龍與素雲流。」
「還有我。」此時洞外又竄入了一個人。
「冷劍白狐!哦,我明白了,這是歐陽世家所安排的計謀,你們三個人要殺我,替接天道報仇。」
獨眼龍抽出豹眼瓖金刀,剛毅的面容殺氣正盛,「然也,殺人償命,這是一定的道理。」
獨眼龍與素雲流左右夾攻唐飛虹,一刀一劍配合默契,唐飛虹手無寸鐵,亦無拿手暗器牛毛針傍身,只有招架之功。
十幾招過後,唐飛虹見無法擺月兌獨眼龍、素雲流二人的攻勢,恐遲則生變,再加上冷劍白狐在一旁虎視眈眈,終于按捺不住,從腰間的破布袋里掏出了黑邪書。
「看黑邪書!」
黑邪書打開的一瞬間,就被九孔神石的光華射中,在一陣清脆的銀鈴般的聲響之中,飛縱而出的邪靈哀嚎著被吸進了九孔神石。
黑邪書失效,唐飛虹大驚失色,此時冷劍白狐出動了,趁著唐飛虹心神失守,薄如蟬翼的長劍突然爆出丈許的劍氣,掩藏在黑暗之中,瞬間劃過了唐飛虹的喉嚨。
「呃……」唐飛虹瞪大了雙眼,噴出一團污血,炯炯有神的眼楮此刻漸漸變得模糊,有的只是深深的遺憾和不甘。身軀倒下的那一刻,唐飛虹伸手想要抓住什麼,喉嚨蠕動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最終抬起的右手還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不遠處觀望這一切的歐陽上致暢然大笑道︰「哈哈哈,天理昭彰,善惡有報,唐飛虹死的應該。」
獨眼龍收好豹眼瓖金刀,不恥的道︰「哼,雖然你幫助我們報仇,但你的作風我看不慣。」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
「獨眼龍,稍等我。」素雲流追上獨眼龍,也奔出了血狼喉。
歐陽上致眼神陰冷,不知在想些什麼。
獨眼龍三人手刃了唐飛虹,又將目標對準了殺害接天道的最後一個凶手,談無欲。
不過獨眼龍和素雲流的刀劍合璧雖然威力不凡,但在談無欲的面前卻絲毫不夠看,氣功催動之下,談無欲一掌就將素雲流擊飛,獨眼龍急忙趕過去,扶起素雲流就要逃離。
「哪里去!」
談無欲第二掌眼看就要到位,暗中突然竄出一個青衣蒙面人將二人救走,一切都在眨眼之間,談無欲也未曾反應過來。
而在此時的冷劍白狐也陷入了危急關頭,手中長劍被談無欲的部下力千鈞用鐵喉神功吸住,掙月兌不得,一身的本事沒有施展的余地。
忽然無欲天飄落了一片金葉,直直地打在了力千鈞的後背。
「呃……」力千鈞被金葉打了個趔趄,全身冒出一陣白煙,白煙爆出氣浪將冷劍白狐撞開,鐵喉神功也在同一時間被破。
冷劍白狐身形飛向半空,趁勢縱身離開。
談無欲道︰「冷劍白狐的第二劍若是到位,你一定沒命。」
力千鈞回道︰「我用鐵喉神功鎖住冷劍,誰知道有人用暗器打中我的身軀,破了我的功體。」將手中金葉交給了談無欲。
談無欲接過端詳了片刻,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素還真手上的金葉,難道素還真沒死嗎?」。
火雲山。
「正義似明鏡,遇光則亮,邪惡如爐火,遇風則焰。」一身山野老人打扮的火雲公拄拐眺望遠方,蒼老的臉龐雖然平靜,眉宇間卻有一絲淡淡的愁容。
「火雲公,久違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火雲公嘆息一聲,他一生中最不想見到的人還是來了。
「山人退隱火雲山不理紅塵俗事,如果大哥你為了武林事而來,那可能就真對不起了。」火雲公看著來人,淡淡的道。
歐陽上致笑著道︰「你還記得我是你結拜大哥,賢弟,你何必過于敏感。」
「這不是敏感,你對武林事有興趣,但是我卻沒興趣,所以我必須聲明在先,以免傷了兄弟之情。」
「哈哈哈,說得好,其實我今天來,是來回憶一代名人的筆記。」歐陽上致輕描淡寫地轉開了話題。
「哦,你是說刀狂劍痴嗎?」。
「沒錯,火雲山的山石堅若鋼鐵,刀狂劍痴卻輕易用刀劍在石上刻字,也正因為如此,使得火雲山一夜成名,多少武林中人慕名而來觀賞,但是曾幾何時又漸漸被武林中人忘卻,人在名在,人亡名逝。」
「我認為刀狂劍痴還活在世上。」
「呵呵,如果他仍在世,想必也同賢弟一樣,不管武林俗事,寧為清靜之人。嗯,時候不早了,賢弟,我也要離開了。」
「哦,你要離開了?」
「是,我不想打擾你的清靜,如果你有遇上什麼困難,隨時可以到斷魂林找我,告辭。」臨行之前,歐陽上致突然問道,「賢弟,你還記得刀狂劍痴留下的那首詩嗎?」。
「刀急流星行,劍影皓月光。短暫人生路,難覓俠士蹤。」火雲公隨口就念了出來。
「對,正義俠士難覓,哈哈哈……」歐陽上致大笑著離去。
火雲公嘆道︰「唉,我覺得劫數避不開了。」
不多時,忽然一陣白色煙塵襲來,火雲公甫一入鼻,就覺得頭暈眼花,站立不穩。
「啊,這是什麼!」
沙人畏從暗中走出,陰冷地回道︰「三刻斷魂蝕腦粉。」
火雲公既驚且怒,「你是沙人畏!我明白了,我救了素雲流與獨眼龍,所以歐陽世家才要殺我。」
沙人畏雙眼射出殘忍的碧綠色光芒,猶如夜間獵食的狼,「不差,你安心去吧。」
「歐陽世家殺人一向注重證據,無憑無據就說我救獨眼龍、素雲流……」
沙人畏狂笑著打斷道︰「你親自前往斷魂林解說吧,我只是奉命行事,哈哈哈……」
斷魂林是火雲山十里外的一個小山坡,歐陽上致俯瞰著山間的景色,有些老邁的身形在昏暗的夜色下,和粗糙彎曲的老樹融為了一體。
听到背後傳來的沙沙聲響,歐陽上致像是知道了來人的身份,巋然不動地問道︰「賢弟,你認為我殘忍嗎?」。
火雲公咳出一灘暗綠色的毒血,「你沒有念在過去我們是結拜兄弟。」
歐陽上致發出了一聲只有自己才能听見的嘆息聲,「如果你有想到我們是結拜兄弟,那你就不應該救獨眼龍他們兩人。」
「我……」火雲公想要辯解,卻一時語塞。
「你沒有嗎?當天你救他們二人也經過斷魂林,地上的腳印就是證據,左右腳印深淺不同,因為你有一只腳殘缺,所以兩只腳所留的腳印就不同。」
「啊!」火雲公雙眼瞪得老大,口中不斷地吐出白色泡沫,最終氣絕身亡。
「任何人也瞞不了歐陽世家。」歐陽上致拄著拐,佝僂著腰,在山間小道上緩緩地走著,山風吹打在他單薄的洗得發白的粗布麻衣上,獵獵作響。
狂沙坪。
武林八大派門,少林主持持悟大師、武當掌門玄虛子、峨眉掌門了凡師太、昆侖掌門長眉真人、丐幫幫主金綢帶青竹公、崆峒掌門紫髯客、華山掌門華山一劍千秋岳、青霞派掌門龍鳳雙俠,龍俠甘武田、鳳俠丁萍,九人同是武林舉足輕重的老先覺,此刻卻立在滾滾黃沙之中一動不動,無一不是面色凝重,憂心忡忡。
不多時,遠處傳來肆意的狂笑之聲,聲音洪亮而清脆,「哈哈哈,別人的失敗就是我的快樂啦……」
持悟大師雙手合十,嘆息道︰「罪過,今日免不得要除魔衛道了。」
數日前,黑白郎君因素還真之死,仍舊感到耿耿于懷,滿腔的怨氣無法宣泄之下,獨自一人拆了八大派門的匾額,殺人無數,肆意破壞。在遣人交涉未果之後,九位掌門為了維護門派的威信,只好與黑白郎君約斗在狂沙坪。
黑白郎君一步一個腳印,看似緩緩而行,實則速度驚人,面對八大派門的掌門,黑白郎君絲毫沒有膽怯,一出手就是收化運發的氣功。
持悟大師等人也都是慣戰沙場的老將,經驗豐富,打法以干擾為主,旨在消磨黑白郎君的體力。
雙方戰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隨著時間的流逝,黑白郎君的左胸又噴出了鮮血。
千秋岳沉聲道︰「黑白郎君,你舊傷復發了。」
「哈哈哈……」黑白郎君一招逼退眾人,隨後縱身奔走,閃進了山間的狹道之中。
九人緊隨其後,跟隨著黑白郎君落在地上的血跡,將其圍堵在狹道的盡頭。
紫髯客冷笑道︰「黑白郎君,這回你走不了了。」
黑白郎君沒有答話,默默運動真元,霎時間風雲變色,平地驚雷,無盡的天地靈氣匯集在黑白郎君攤開的雙手之間,形成一個濃稠的圓形球體。
「一氣化九百,呀!」
宏大的氣功猶如驚濤駭浪,將面前的一切摧毀殆盡,八大派門的掌門慘死在碎裂的山石之下,無一生還。
「哈哈哈,別人的失敗就是我的快樂啦……」黑白郎君肆意狂笑,笑聲回蕩在山野間,久久不能停息。
此刻遠處觀望的花風雲見此情景,暗自點頭,「嗯,黑白郎君無事,回去稟報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