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弟子已經選擇了這條路,就沒有什麼理由再委屈了。只是,有些不適應,有人想利用這一點。」在徐庶面前,寇嚴從來不設防,有什麼就說什麼,末了還吸了吸鼻子。
「呵呵,你要盡快習慣,只有自己覺得這不是你的弱點之後,這種不舒服的感覺才會消失。」徐庶如是說︰「你心里難過,說明你還是介意的。」
「我……弟子當然介意……」寇嚴本來不委屈的,可不知怎麼了,被徐庶一問一說,她忽然心酸了。想想自己小胳膊小腿的一個小孩子,上輩子被父母拋棄,這輩子拋棄父母,兩輩子都在亂世中掙扎,新野也好,軍營也好,羅縣也好,似乎都不是她的家,的確挺委屈的。
如此想來,真是越想越委屈,眼圈兒都紅了。寇封就在邊上站著,見妹妹又要哭,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師妹,你,你可別又哭,我怕了你了。」徐庶一低頭︰「妍兒,別難過了,你是為師唯一的一名女弟子,為師也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話才妥當,可能在遣詞上有些……有些,你……」
「不是的,不是老師的錯,是我自己,我自己把自己繞進去了,和老師沒有關系。」寇嚴埋頭掏出羅帕用力擦了擦眼楮,再抬頭的時候紅著眼卻咧開嘴角笑了︰「弟子沒有哭。」
這樣的寇嚴讓徐庶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初見她時隱隱的憐憫此時變得更真切了︰「沒有關系,在我和你師兄面前,你不用假裝沒哭,哭了就哭了吧。」
寇嚴真的很想哭,徐庶越安慰,她就越想哭。但是只要一想到現在還不是時候,不能對老師說你跟我走吧,跟我去長沙。她還說不出口,心里有個聲音正在鄙視自己。
你現在什麼都沒有,喪家幼犬一只,你有什麼資格要老師跟你走?自私的你還需要他安慰,你還需要他幫你擋風遮雨,怎麼不為他想想呢?這個反對的聲音讓寇嚴更加痛苦,腦子里的思路卻更加清明,狠狠地一咬唇︰「老師,我沒事了。我與師兄這就去見黃老將軍。」
徐庶一愣︰「好,好啊,為師與你們一道去吧。」「不,不用了。我與師兄同黃老先生談一些私事。老將軍不希望知道的人太多。」寇嚴推月兌道︰「多謝老師,方才的寬慰再一次拯救了我。」
「妍兒,你又說這樣的話了。」徐庶一听就板起了臉︰「為師不希望你總是那麼悲觀。」「是,謹遵老師教誨!」寇嚴恭恭敬敬地彎腰,給老師做了一個長揖,看得徐庶直搖頭,伸手去扶︰「妍兒你……」
寇嚴拜別徐庶才和哥哥一起出門,去了黃忠暫居的府邸,進到書房,三人坐定。黃忠開門見山地問︰「你們見過蔡軍師了?」「是的,蔡軍師已經知曉來將軍與太史慈一戰的事,卻向劉荊州隱瞞了軍情。不過,長沙非別處,劉荊州的消息不會這麼閉塞,老將軍意欲何時前往將軍府?」
「明日吧,早些解決,早些回長沙,那太史慈來過一次,老夫生怕他蠢蠢欲動,再來第二次。」黃忠如是說。「老將軍不打算接了小公子一起回去嗎?」。
「不了,回去之前去看一眼就行了。」黃忠拿起面前的茶碗︰「丫頭,明天你與老夫一起去見主公,主公點名要見你。」「呵呵,方才老師剛剛教我,要適應別人對我的利用,這會兒就又多了一個想要利用我的人。罷了,我隨你去。」
「師妹……你要小心些許……」寇封擔心師妹會吃虧。「師兄放心,這不是還有黃將軍在麼?」寇嚴似笑非笑地抬眼。黃忠一模胡子︰「小友,你的這位師妹,你見過她吃虧麼?」
第二天,寇嚴一身嶄新的米黃色直裾,依然是男兒裝男兒腔,跟著黃忠進入劉表的將軍府。意料之外地在劉表的書房里,見到了蔡瑁。
寇嚴只當不認識他,跟著黃忠對劉表行禮。劉表將寇嚴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然後表情淡然地說︰「寇嚴?老夫自你拜師之日起就開始關注你,小小女孩,鬧出的動靜著實不小!」
「小女子凡女而已,不足掛齒。」寇嚴謙遜道。劉表眼眸低垂,視線落在一封竹簡上︰「你二人來得正好,老夫正想知道,漢升與那太史慈一戰的詳細經過,他是被你們寇氏所救嗎?」。
「是的,當時情況危急,魏延來求的援軍。」寇嚴承認道。「當時末將命懸一線,太守卻遲遲不開城門。幸而寇家兄妹不計前嫌前來相救,老夫才幸免于難。」黃忠補充道。
「那麼之後呢?劉磐一直不開城門嗎?」。劉表語氣平淡,臉上不見喜怒。「後來,老夫無處可去,便隨寇兄弟回了羅縣,直到城中家將來見,說太守莫名死于書房,城中大亂。老夫才匆匆回轉。」
「劉磐死了?」邊上一直不做聲看著蔡瑁听到這個消息再也忍不住了,一雙眼楮直勾勾地盯著寇嚴看,心中驚濤駭浪。怪不得昨天這丫頭這麼篤定,說什麼劉備給劉磐的信交到了她的手里,原來是他們已經默默把劉磐做掉了!也就是說,黃忠是真的嘩變了!
蔡瑁下意識地轉頭看劉表,明顯可以看到他側臉上的肌肉在輕微抖動,大約是內心氣急攻心了。斟酌了一下語氣,剛想開口。劉表先開了口︰「哎,這小子,老夫早就知道他會有今天。當初放他去長沙,他在立足未穩之際就惹是生非,老夫為了維護他,才讓漢升你駐守長沙。誰知這倒成了他胡作非為的資本了,哎……自作孽不可活啊!」
劉表假裝嘆了一聲︰「漢升啊,這事兒你不必自責,不怪你,是那小子自作孽!」黃忠無所謂劉表如何表態,他倚老賣老,早就知道劉表就算知道劉磐死了,就死在自己的手里,也不會拿自己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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