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照和紅綾帶著親兵衛隊,追了出去。
清照的坐騎紫電神勇異常,轉眼就將其它人拋在身後,見妻子的馬不得力,便將妻子攄到自己馬上,夫妻倆奮蹄而追,不知追了多長時間,已來到陰蘭山下。
大突國和黑山國比鄰而居,都是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兩國的邊界線犬牙交錯,往來十分方便。這陰蘭山,也是邊界的一部份,以山頂為界,大突國在山北,黑山國在山南,此山很奇怪,佛堂、道觀、還有當地的苯教,都有佛堂廟宇在山上,部份地區長年被強盜土匪佔著,如此復雜的情況,各方面混雜而居,一直相對平靜,沒有太大的沖突,得益于兩國,都需要這樣一個緩沖地帶。山上的人,只要鬧得不太厲害,大突國和黑山國,對他們歷來是睜只眼,閉只眼的。
這伙人來到陰蘭山下,下馬後,一聲呼哨,馬兒自動四散開去,跑進楊樹林里,不見了。然後挾著藍綃,上了陰蘭山,藍綃不知是被打昏還是迷昏,一直順從的被那個大漢扛著,動都不動。
清照和紅綾下馬,清照也是一聲特殊的呼哨,紫電一聲揚蹄,跑開了。
今夜的陰蘭山,死樣的寂,透出凜冽的寒意。遠處,不知是什麼動物,發出哀哀的呺叫,一聲聲打在心上,便覺周身驚悚莫名。夫妻倆一邊追,一邊警覺的豎起耳朵。殺意,驟然而來的殺意,潛伏在黑暗中,仿佛要將兩人吞噬待盡。
紅綾有些驚悚,但並不害怕,听到後面有細碎的聲音,猛的回頭,發現沈沖不知什麼時候,已跟來了。
他的眼中閃著冰一樣的森冷,火一樣的狂熱,緊緊跟在他們身後。
接觸到他的目光,紅綾的心莫名的揪起來,不自禁的想起他的死去的哥哥沈 。
前方有星星點點螢火漂浮,四散開來。
一陣破空的呼嘯,夾著嗖嗖冷風,迎面而來,竟是一陣箭雨。三人伏地躲過,驚出一身的冷汗。
那幾個人一邊放箭,一邊跑。
三人迎著箭雨,數次與死神擦肩而過,終于,追到了山頂。
前面幾個看他們追得緊。扛著藍綃的漢子,繼續往前奔跑,另幾個不跑了,反而舞著劍,迎著他們跑來。
三人掌風疾過,剎那間,如鬼魅而至!幾條漢子,被三人震得沒有任何還手的余地,已自東倒西歪,爬不起來了。三人也不管,追著那藍衣漢子而去。
山南與山北,已明顯不同,山北磷石怪立,猙獰突兀,不利于隱蔽,山南卻一片蔥翠,樹木參天。藍衣漢子挾著藍綃,仍健步如飛,加之熟悉地形,隱進一片樹林里,不見了。
三人追到樹林,清照突然停住了腳步,轉身對沈沖說︰「里面情況復雜,你在此等候,我們進去後,沒有埋伏,呼哨一聲,你再進來,如果一直不見的我們招呼你,你速速回去會我們的人,再來。」沈沖答應著,便在一隱秘處伏下,清照和紅綾繼續前進。走了不多一會,就听到淙淙水流聲。確定沒有埋伏後,清照一聲呼哨,沈沖跟了過來。
三人繼續往前走,一片波平如靜的湖泊,出現在他們面前,一艘不大不小的船,在波光中,輕搖蕩漾。一個深瞳碧眼的青衣男子,負手站立船頭。偉岸剛猛的身姿,玉般質感的肌膚,雕塑般立體卓絕的五官,還有那雄霸天下的氣勢,如長虹般撲面而來。雖只是淡淡的一視,紅綾心中,便不由得一聲喝彩,還未開口,便生出無窮好感。
只听那人清揚朗聲︰「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清照兄,玄彬等你多時了。」
清照也是朗聲一笑︰「相知無遠近,萬里尚為鄰,玄彬兄,別來無羔。」
玄彬一抱手,哈哈一笑︰「無羔!無羔!清照兄,寒夜客來酒當茶,可否上船喝一杯。」
清照也是哈哈一笑︰「我說玄彬兄,咱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別盡顧著掉文了,放船過來吧。」
沈沖頗有顧慮︰「王爺,還是小心為妙,別著了他的道。」
清照一揮手,說了聲「無妨」,率步踏上了已放下的船板,紅綾也毫不猶豫的上去了,沈沖見兩人都上去了,也不示弱,縱身跳上船板,也上去了。
一上船,溫溫的暖意便撲面而來,竹爐、湯沸,火初紅。
爐子上炖著一 熱氣騰騰的羊肉湯鍋,滾滾的冒著熱氣。玄彬滿滿的酌了一碗酒,遞給清照︰「清照一揚手,一碗酒傾進而入。
玄彬撫掌大笑,又酌了一碗酒,遞了過來︰「清照兄豪氣不減,再來一碗。」清照仍是一口干盡。
「再來一杯,」清照仍是一點沒有猶豫,一口干淨。
玄彬此時方才罷了,正色道︰「清照兄此番前來,不知是來興師的,還是來問罪的。
清照溶溶一笑︰「清照千回百轉,算計多日沒有解決的問題,不想玄彬兄,舉手之勞,就已解決。清照是來謝謝玄彬兄的。
玄彬詳裝不知︰「倒要請教了。」
清照道︰「真人面前不說假說,玄彬兄,你將我妻妹擄走,卻是為何。」
紅綾此時也忍不住了︰「玄彬,我妹妹在哪里,你把她怎麼樣了?」說完在船上四處望了望,並未見到妹妹。」
玄彬突然冷笑︰「是我擄的嗎,誰能證明是我攄的?誰看見了。」
清照莫側一笑︰「反正我沒看見,你看見了嗎?綾兒?」
紅綾抿嘴一笑︰「我是沒看見了,不知沖弟看到沒有?」
沈沖一愣一愣的,仍是回過味來︰「姐姐都沒看見,我又如何見得。」
玄彬哈哈大笑︰「來來來,喝酒吃肉。」
轉眼杯干磬盡,都有些醉眼微餳。
玄彬命開船,船兒向湖泊深處行去。又過了半個時辰,紅綾終于見到妹妹了。
藍綾臥在床上,仍在昏睡,見妹妹果然安然無恙,紅綾才算徹底放下心來。她輕撫妹妹的額,肅然的問玄彬︰「我是以藍綃大姐的身份,在問你,你擄我妹妹來作什麼?
玄彬溫柔的注視著熟睡中的藍綃,輕聲說道︰「我愛她,我要娶她為妻!」
听到這話,紅綾並不意外,只淡淡一笑︰「說出話來很容易,要做到很難。玄彬兄弟,開弓沒有回頭箭,想好了再說話了。」
玄彬柔柔的眼波,仍是痴痴的凝視著藍綃︰「我在福王府第一次見到藍綃時,她才十三歲,個兒,便已好高了。一身男裝,婷婷的,從馬上躍了下來,臉兒緋紅一片,那飛揚的神彩,蕩進我的心里面,便再也出不來。我很想上去對她說,‘嘿!,我是玄彬,我們交個朋友吧’,那腳,卻怎麼也沒有勇氣邁出去,她是那樣的美,生平第一次,我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膽怯。整整一天,我的眼里只有她,我失魂落魄的追逐著她的每一個身影,凝眸著她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寸微笑。在那一刻,我曾深恨自己,是個異鄉人,無法溶入到她的生活中去。她是那樣的小,我不敢對她,有一絲一毫的驚動,生怕嚇到她。後來,不知為什麼,她突然很生氣,將那兩只腳,對著桂樹又踢又踹,我終于鼓起勇氣,上前摘了一珠桂花送給她,她居然看都沒看一眼,就跑了。哎!我有生以來,唯一的一次給心愛的女孩送花,她居然看都沒看就跑了。從此,我便失去了所有的勇氣,只敢遠遠的惦念著她,從未再靠近。後來,父王病重,需要我回國協理國事,我不得已回來,多少個日日夜夜,我一遍又一遍的想起她,現在該十四了吧,應該又長高了一點吧?不知十五歲的生日,是怎樣度過的,應該是很開心的吧?找了婆家沒有呢?該是怎樣玉樹臨風的人兒,才配得上她啊!心中藏之,何日忘之。此生雖不得再見,也唯願她有個好的歸宿。可我沒想到,她的歸宿,竟是要嫁給那個豬狗不如的東西,那個連自己親女,都要奸yin的老畜牲。」
玄彬說到這里,臉上漸現激憤之色,「就算是冒天下之大不韙,與天下的所有人作對,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嫁給那個該死的家伙。「
「所以,」玄彬將臉轉了過來,灼灼的望著大家︰「如果換了你們,你們會怎麼做。」
「我會跟你一樣!」沈沖火熱的瞳子,悲楚的的注視著玄彬,「玄大哥,我永遠支持你。」言畢,突然垂下眼簾,沉沉的,不再說話。
清照拍拍玄彬的肩︰「兄弟,你是個致情致性的人,我永遠支持你!「
「謝謝你!謝謝你!」紅綾噙淚,除了聲聲謝謝,再也說不出其它話來。
過了好一會,紅綾方想起來問︰「如果要將妹妹暫時留在這里,要如何將這事圓過去呢,明律可汗的迎親隊伍,明天一早,就會到了。
「是啊,這確實是個難題。」
眾人紛紛出主意,清照想了又想,都覺得,不太可行。
紅綾倒是想到了一個主意,眼前一亮,但怕說出來,會惹得清照跳起來,一時猶豫,不是當講不當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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