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也動了?!」鐘宇樓豎起耳朵也沒听見什麼,不過很快他就感覺到了,越靠近鐘錘的巨石動的越厲害,他們腳下的這個也開始輕微抖動。
「鐘樓,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怎麼?」
「上塔乘鐘錘,下塔,可能就是這塊,石頭!」白籬俯身模了模巨石,「我覺得石頭們好像在互相傳遞信號,就用抖動的嗡鳴聲互相說,‘我這里沒有人’,‘人在我這里’這樣的話……」
「然後說有人的那塊石頭就要負責送我們下去是嗎?」。雖然白籬說的很不可思議,但仔細看看,好像就是那麼一回事兒。鐘宇樓四處看看,找到一塊凹陷,「白籬,過來坐在這里面,再用武道之氣把自己釘牢了!」
「嗯!」
這世界,比起自己記憶中的那個是玄而又玄的,也是美而又美的。
巨石帶著兩人極速降落的時候,白籬心中千萬思緒。
很奇異的,他們落在地上的時候竟是輕飄飄的,巨石安安穩穩地停在了地上,不像他們想象的那樣摔了個粉身碎骨,大概是巨石減速了。
「你看,我說這些石頭有靈性的吧?」白籬得意地向鐘宇樓揚揚頭,然後親切地拍了拍巨石,「辛苦你了,石頭兄。說起來,你與我爹爹同姓呢,哈哈!」
巨石輕輕擺了擺,又「呼」的一下飛走了。
「鐘樓,以後有機會見著你家祖先,記得幫我問一下他們哪來那樣的靈石?實在有趣極了!」白籬目送著巨石升入團團白雲間,才跟著鐘宇樓往塔外走。走著走著,忽然覺得不對勁了,「怎麼這麼安靜?」
「嗯?」鐘宇樓疑惑,「安靜?」
「我上去前,你們鐘族子弟還有那四個長老,阿羿他們都被鐘塔的動靜吸引到這附近來了,怎麼現在一個人影都沒有?」白籬在圍牆內匆匆走了幾個圈,還是一個人都沒看見,從圍牆的缺口往外看,外面也是空無一人。
「大概是長老請大家回去了,我們也不知道上去了多久,在幻境里,時間都是由沫沫操控的。」
「那阿羿他們呢?他們應該還是擅闖鐘族者的身份啊!」
「不用擔心,他們都很好。」
白籬心驚,看向這個悄然從圍牆外鑽進來的人,「彌叔?!」
鐘宇樓也驚訝地叫道,「彌叔!」
「二少,二少夫人,長老們在議事樓等你們。」鐘彌進來後二話不說俯身就拜,出口的話更是讓白籬和鐘宇樓大吃一驚。
「什麼二少夫人?我什麼時候成了夫人了?這是怎麼回事?」白籬心里「咯 」一聲,心道爹娘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里把我給嫁出去了啊!她急急地瞅向鐘宇樓,卻見鐘宇樓一臉奇怪的表情。
「二少夫人,你可知道,只有鐘族嫡系才能登上這鐘塔?」見白籬這樣的反應,鐘彌倒有些困惑了,他以為白籬和二少是兩情相悅,所以才先後上了鐘塔。
「听說過,可是你們那長老說話前言不搭後語的,也不給我解釋清楚就讓我上去救鐘樓,我哪知道那個是當真的!」白籬揪著鐘宇樓道,「不行,你跟我過去,我今天非得把那幾個長老揍飛不可!」
「白籬,你等等,別沖動。」鐘宇樓反手一把拽住白籬,面上帶著奇怪的表情道,「我知道這樣的確委屈了你,但是鐘……長老們武道高強,你是反抗不了的。」原本想說鐘族家大業大,嫁進來其實也不差什麼的——但想想白籬的性子和瑯朗的失敗,他只好話鋒一轉,老實地勸道,「長老們一定是想用這個拴住你,因為你是團長,只要你留在鐘族,其他人自然也可以為種族所用了!」
「他想得美!」白籬一跺腳,氣道,「這幫不要臉的老家伙,你看我怎麼讓他們稱心如意!」
「稱心如意?」鐘宇樓和鐘彌都一愣。
「哼!」白籬昂首闊步往前走去,「鐘樓哦不,夫君——走了,去見長老們!」
那一聲甜膩膩的「夫君」叫得鐘宇樓腳都軟的抬不起來了,只是鐘彌卻是渾身一抖,覺得陰風陣陣,壞事降臨了。
議事樓里,四位長老居高而坐,俯臨大門,白籬走進來的時候只覺得不耐煩,一揮袖道,「四長老和大長老坐那上面我理解,怎麼二長老和三長老都不記得你們鐘族的規矩了?」
規矩?眾人略一思索就知道了,白籬指的是地位差別的規矩。四長老和大長老登上過鐘塔,但二長老和三長老卻沒有。這些是族內人人皆知的事情,她現在提出來不過是發泄一番心中不平罷了。二長老和三長老一聲不吭,只默默起身走到下位。
「這樣才對嘛。是規矩就得人人遵守不是?」白籬踱步上位,慢悠悠道,「就像長老們之前欺我無知,騙我上塔去一樣。四長老,你們二少現在就在你面前,你敢再說一遍他獨自一人下不來塔的話麼?」
「二少夫人此話何意?二少平安下塔,不也是與二少夫人一起的嗎?」。四長老淡定地道,「族中喜事來得突然,成婚大典已經在準備了,二少夫人安心休養幾日吧。」
「呵——不必勞煩幾位長老了,我們可沒時間等你的成婚大典了,我們現在可是十萬火急要找齊團員前往邊城抗敵呢!」白籬笑眯眯道,「不過我也不介意幾位長老給我們備些禮物,畢竟若非戰事吃緊,我們也不會這麼倉促應付啊!」
「二少夫人多慮,邊城自有族內高人前往,二少夫人還是不要隨意出鐘族的好。即便要出門,也要有長老陪同。」
「族內高人?」白籬不屑道,「帝都大亂的時候,你們的高人在哪里?帝王之命都可以棄之不顧,你要我如何信你們?這次出行,是我爹爹親自下達的任務!現在邊城內對敵的是我爺爺!讓我把親人的性命托付給你們?」最後,白籬輕笑幾聲,「長老們能理解吧?」
「……」四長老頓了頓,看了大長老一眼,道,「既然二少夫人執意前往邊關,那麼就請先與二少行婚……」
「四長老!」白籬眼神一凜,氣勢突變,「你當我一個姑娘家拿自己婚事開玩笑嗎?既然我現在沒有異議,將來也不會有!怎麼,幾位長老還想讓我先給你們鐘族生個大胖小子出來才肯放行麼?」
如此認真的眼神,如此篤定的語氣,讓在場所有人都不得不信服。
鐘宇樓也在心里暗暗歡喜起來,見長老們還在猶豫,便上前幫腔道,「幾位長老可別忘了,我和白籬都是剛剛從鐘塔下來的人,說起來,你們現在並無權強行要求我們做什麼!」
鐘宇摟提起鐘塔,幾位長老頓時一驚,互相看了看。四長老起身道,「二少莫急,老夫還有一事想請你們解惑。」
「說。」
「老夫想問,你們在鐘塔頂層都經歷了什麼?為何這麼快就得以下塔?」
「快?」鐘宇樓一愣,白籬急忙接話問道,「我們用了多長時間?」
「不足三個時辰。」四長老想了想,又道,「當年我上塔一趟,可是與一個壯漢打斗了三天三夜才下得塔來。」
「壯漢?」白籬與鐘宇樓互相看看,眨眨眼,道,「哦,那只能說四長老你當年武力太弱,我們倆聯手之後,可是沒有三個時辰就把那壯漢打趴下了!不過,鐘樓一時失手,被砍了一刀。」說著讓鐘宇樓背過身,把包扎好的傷口給他們看。
「打趴下了?!」四長老聲音一變,臉色也僵住了。
「對啊!」白籬理所當然地答道,接著就見四長老和大長老兩人身子都僵住了。
「天意如此!天佑鐘族啊!」
議事樓里忽然爆發出這樣一聲長嘯,響徹了整座窟窿山。
「四長老,果真如你所說嗎?」。三長老遲疑地問。
現在,偌大的議事樓里空蕩蕩的,只剩下四位長老還在討論著。
「畢竟是武道奇才,老夫自是不能與之相提並論的。」四長老點點頭,感慨道,「老夫和大長老都是與那壯漢打斗幾日,才終于熬過時限,順利下塔。但是直到下塔之前那一刻,那壯漢依然毫發無傷。可是他們卻將壯漢打倒了!而且不足三個時辰就下了塔!這難道不是天神送給我們鐘族的福音嗎?」。
幾位長老都清楚,他們鐘族雖為武道世族,但近百年來武道資質卻一代不如一代。宇字輩好不容易出了個鐘宇樓天賦過人,奈何是個不好管教的,一心尋父而不迷戀武道。他們只得從外界吸收有資質的子弟悉心教導,不久之前知道了白石雇佣團這個年少者組成的雇佣團,細查之後驚喜地發現,這個雇佣團里面的孩子大多都是天賦驚人的!
所以,他們精心策劃,趁著帝都大亂的機會,先把鐘宇樓關在鐘族內,接著吸引這些個孩子自己送上窟窿山。
「可是,那個白籬姑娘看著也不是個安分的主啊!」三長老憂心忡忡道,「真的要放他們走嗎?」。
「鷓鴣之居哪能鎖得住他們?之前不是讓二少從密室逃月兌了嗎?」。四長老笑著搖頭,一副欣慰的樣子,「那丫頭心大,不管跑到哪里,武道之術必然是荒廢不了的。二少又是鐘族嫡系,他們都不是薄情之人,定能帶領鐘族恢復武道昌盛!天神沒有虧待鐘族,總算給了希望啊!」
「二少夫人?!!!」
沈玲瓏發出了幾乎要掀起屋頂的驚呼聲,扳著白籬的肩膀使勁搖著,「阿籬阿籬阿籬!你確定,你真的要嫁給這個紅頭發?!」
「什麼紅頭發!好好說話!」鐘宇樓把她推開,護住白籬,「這不是我們能改變的事,四位長老一意孤行做了決定。而且白籬的確上了鐘塔又下來了——這是鐘族的規矩。」
「什麼破規矩啊!」沈玲瓏大喊,「鐘樓你少得意!白籬嫁給你是便宜了你!我才不會同意呢!」
「哎呀累死我了……」白籬自顧走到一邊坐下休息,對一旁沉默的其他團員道,「今天演了太多好戲,你們沒看見真是可惜。」
「演戲?」沈玲瓏抖抖耳朵,馬上丟下鐘宇樓跑過來,「阿籬阿籬,你快說說怎麼回事。我們都被那些長老帶到這里來了,都不知道你們是怎麼下來的。」
「嘿嘿,總之一句話,我們可以馬上出發!」
「馬上出發?可以去找瑯朗?」
「嗯,當然是先找瑯朗,但是不能拖太久,大將軍還在瑪魏城還等著我們呢!」
「可是阿籬,你還是給我們講講吧……」
大家的討論聲很快就嘈雜起來,鐘宇樓看了看圍在白籬身邊的人,慢慢走到了門外。
「傷心了嗎?」。白羿跟出來,輕笑著道,「真不知道她這麼壞的性子是隨了誰,但是這一次她也是為了……」
「我知道,我們還有更要緊的事情。」鐘宇樓甩甩紅發,暗惱道,「是我自己入戲太深,還是她演的太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