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蘇荏是清楚這邊的事態的?」白籬轉向廣晟,「在鬼域可以察覺人域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廣晟抱手上前,和善地笑道,「非也,只是妖域近來動作太大不加遮掩,蘇荏大人只稍作調查就能知道發生了什麼。」
白籬點點頭,正要再說什麼,卻听沈玲瓏突然問道,「你們現在是人是鬼?」
此話一出,眾人都愣了愣,只听一道比佐箏還要冷的女聲幽幽道,「是人是鬼,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嘶,呃哈哈,我開玩笑,開玩笑的……」沈玲瓏見是那紫燻,只覺得對方不好說話,便打著哈哈要略過這個話題。這時,白籬卻想起了什麼,「對了,你們應該像蘇荏一樣是鬼魂的,身體在人域是不能長留的吧?」
之前,蘇荏曾用他本來樣子的身體,幫助他們打敗了銀耳和木笙,但是還不到一整日的時間他便說要回去了。那廣晟他們的身體是不是也有這樣的弊端呢?
「呵呵,白姑娘多慮了。」廣晟又是一拜,解釋道,「我們所用的身體在鬼域被稱作義骸,只要是與自身魂魄相適應的義骸,在人域停留幾年都是沒有問題的。」
「義骸?」這樣的東西倒是頭一次听說,白籬疑道,「那為什麼蘇荏上次來,不到一天就得回去?」
「義骸是鬼域魂魄以靈力所造,魂魄與義骸的融合也需要靈力支撐。」廣晟慢慢道,「蘇荏大人大概是突然之間靈力消耗過大,義骸與魂魄融合不當……」說到這里,廣晟頓了頓,「我記得,有一次蘇荏大人突然急急忙忙要去人域,甚至沒有經過魔道靈圖,是直接撕裂空間過來的。」
「就是那次!」白籬捏拳道,「我還道蘇荏是多厲害,竟然憑空出現在我們面前。」
「那就對了……」廣晟微不可見地嘆息一聲,「撕裂空間所需靈力絕非一丁半點兒,只怕蘇荏大人是那時損耗過大,所以不便多做停留。」
「這麼說來……唔,這蘇荏還真是認真負責,對人域之事盡心盡力呢!」瑯朗也記得這件事,此時想起,再看看白籬一副內疚的樣子,就怕白籬為蘇荏所做感動,在一旁打岔道,「那這一次就要拜托你們了!」
「哪里的話,蘇荏大人交代的事情,我們自然不敢怠慢。」廣晟恭敬道。
于是,白籬也不再浪費時間,三言兩語對他們講了明允軍隊現狀和雇佣團大本營里面的情況,最後囑咐道,「那十二支還有五個同伙在堇色帝國,也不知什麼時候就回來了,你們一定要當心。」
「嗯,妖域的十二支,我們早就有所耳聞了。」比較嚴肅的蘭平開口應道。
「我們此去最短需要小半個月,在此期間,希望你們擋住他們!」白籬也是一臉認真。
「白姑娘請放心吧!」廣晟微微一笑,拜了一拜突然轉口又道,「那麼這位大人做什麼呢?」
眾人隨著他所指轉頭,紛紛望向了角落里閉目凝思的龍丹。
「說起來這位美女姐姐我們還沒認識呢!」瑯朗眼楮一眯,他明顯感覺到這個女人身上傳出的陣陣壓迫,那不是有意針對他的,只能說明這個女人的實力深不可測。他笑著問白籬,「可是妖域來的?」
「沒錯,這一次也多虧了龍丹,我們幾個才能安然從那里面出來。」白籬點點頭,朝海上森林望了望。
「龍丹?!」廣晟語調一變,轉向龍丹深深一拜,用更加恭敬的語氣道,「原來是聖妖雲里的龍丹大人,下官失禮了。」
「嗯?」龍丹微微吐氣,睜開眼,「你是鬼域的官,在我面前如此做派是什麼意思?」
眾人皆愣,白籬等人雖然早就知道龍丹在妖域一定地位不低,卻沒想到她在鬼域都是很有名氣的。看廣晟這反應,還有尤娜等人的臉色,妖域那個聖妖雲的名堂還挺大的。
「龍丹大人乃四妖君之一,在鬼域也是鼎鼎有名的,沒想到下官來人域一趟,竟能見到龍丹大人。」廣晟依舊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
「哦,我還當你們鬼域只知道夕顏的名號呢!」龍丹翻了翻眼皮,卻是忍住了白眼,心里對這個廣晟的態度實在厭煩的很,便不等他繼續客套,轉向白籬,「可以走了嗎?」。
「嗯。」白籬點頭,又對廣晟道,「我們白石雇佣團十三人都需要此次修行,這里就暫時交給你們了!若是蘇荏來了,請他等我們回來!」
「請白姑娘放心!」廣晟立即俯身低頭,語氣態度比開始的時候還要恭敬。白籬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招呼眾人離開。
恰在他們走之前,石建鋒醒了過來,精神也恢復了一些,听白羿說他們馬上要去另一個地方進行修行,一時竟無言以對。就在白籬要開口催行的時候,他徐徐道,「你們去吧,專心修行,有你們帶來的幫手,明允,不會敗!」
白羿又與他說了兩句,就與眾人離開了。
石建鋒在年輕將軍的扶助下坐起身,眼楮望向帳門,好像透過帳門看見了外面那些風華正茂的少年們。其中,有他的孫女和孫子。可惜,他曾經的畏懦,一時被名聲風光蔽了眼,害他如今不能與孫兒親近。他們心里的那道隔閡,也不知能不能在他有生之年慢慢消淡。
沿著淮河北行,經過兩個小城便能到達淮河下游,也就馬上能進了北海海域。他們十多個人一人一騎快馬,只有龍丹主動提出要入琉璃淚中休息,就由白籬帶著走了。
不到三日,他們來到了淮河下游最靠海的一個鎮子上,因為要去鬼魅死海,就得買條船,還得有人會駛船,能在浩瀚大海上撐得起船桿子才行。
他們到的時候天色將晚,只好在鎮上找了家大院子掏錢住了下來,這院子里本來也沒住多少人,是一對老年夫妻和一對年輕夫妻,一家子好幾代都是漁民,在北海邊上住了很多年了。
年輕夫妻中的丈夫是個憨厚的漢子,姓宋,見白籬他們十幾個氣勢不凡的人來借住,十分開心,很殷勤地給他們端茶倒水。還讓妻子給大家燒水沐浴,然後做了一大桌子菜。
「宋大哥,你知道這鎮上誰家有結實點兒的大船嗎?」。白籬見他和善,便直接對他道,「我們想買條船出海。」
「出海?呵呵,姑娘,俺們家的船平時就是出海用的。」漢子模模腦袋,憨憨地笑道,「你們要是急用就拿去用吧,反正回來還是要從俺家過得不是?」
「哦——」白籬跟在漢子後面來到海邊一處淺灘,那里停著好幾條船,大概都是海邊漁民的。漢子指著其中體型較大的一條道,「看,那就是俺家的船,不小。姑娘你們要出海幾天?」
回頭問了問鐘宇樓,他卻也搖搖頭,「我們沒有人去過,怎麼會知道來回一趟需要多久?」
「廣晟他們也不會坐船來,肯定也是不知道的。」見白籬的目光轉向自己,瑯朗立即聳聳肩扮無辜。
見狀,白籬只好轉而問大漢,「你知道鬼魅死海大概有多遠嗎?」。
大漢的眼楮登時瞪得老大,結結巴巴半天才道,「你你你,你們要去,那個地方?!」
白籬點點頭,看著他的目光越來越嚴肅,低聲道,「希望你不要聲張。」
大漢無措地抬眼,卻見那些跟在這位白姑娘身後的幾個人都漸漸圍了過來,面上都不是和善的表情。心里慌亂了許久才開口道,「俺,俺不會,俺不會亂說的,就是,那個地方,那個地方不吉利,姑娘你們還是別去了。」
其實白籬等人都知道,他這個反應是正常的,畢竟鬼魅死海那個有進無出的傳言在三大帝國內早都傳遍了,他們這住海邊的人怎麼會不知道?
但是,白籬心頭一轉,面上還是十分嚴肅認真,「宋大哥,我們不過是去見識一番那傳說中有進無出的地方,到底生了什麼樣的妖魔。吉利不吉利,都是不礙事的。你就不要多問了,船肯不肯賣?」
漢子為難了,他心思不多,倒是真心為他們好,不想他們枉送了自己性命。但是白籬等人怎麼會被他說動?雙方僵持了許久,他一人卻難敵白籬一方的十幾雙眼,最後只得無奈道,「姑娘,你們,你們一定要去的話,俺家的船就當送你們了。你們住一晚上就給俺那麼多錢,這船,俺是再不能要錢的。」
「那就多謝宋大哥了。」白籬也不與他嗦,又問,「那宋大哥可知道這鎮上的駛船好手?當然,得要願意送我們過去的。」
「這個……」漢子緊張起來,吞吞吐吐道,「本來,俺是打算自己送你們出海的……但是,但是你們要去那個地方,俺就不能把俺媳婦和爹娘留下不管了。」說到這里他面帶愧色地看了看白籬等人,還沒看清人家什麼臉色就急忙補充道,「不過俺認識一個大哥,他駛船比俺都厲害,雖然是外地來的,但他的本事在鎮上可是出了名的。」
「不管是什麼人,宋大哥,只要肯帶我們去那里就行。」白籬微微放松了臉色,就怕把這漢子給嚇到,「這件事就麻煩宋大哥了。」
「哎,哎,俺這就去,俺這就去把大哥叫來看看!」大漢又急又喜,撒開腿就往鎮上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