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綸踢了踢爪子,冷笑道,「尊上大人真是好記性,不如干脆把這個丫頭也忘掉吧!」
話音剛落,沈玲瓏就舉劍沖了過來,白籬皺眉迎戰。看樣子,蝕綸的確是知道些什麼的,卻不肯告訴她,還一再驅使沈玲瓏與自己交戰,不知是為了激怒自己,還是為了試探自己。
「玲瓏,你看清楚我是誰!」白籬大喊著,手上的力道也更大了些,想要幫助沈玲瓏松動禁制。北簧說過,蝕綸給人腦海里下了禁制,才能控制人。但是禁制是可以被打破的,就像北簧,還有何辰。
「哈哈哈!你還是這般天真!天真!哈哈哈……」蝕輪忽的在一旁大笑起來,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白籬听出他的大笑中暗含著莫名失落的情緒。
「玲瓏姐姐!玲瓏姐姐你醒醒啊!」花木也著急地叫著沈玲瓏,沈玲瓏卻半點回應都沒有,只有愈發猛烈的攻擊。白籬緊蹙雙眉,被動地迎擊,沈玲瓏是白石雇佣團的團員,也是她最好的朋友啊!
「玲瓏!你醒醒好不好!不要被他輕易控制了啊!」白籬一邊抵擋著沈玲瓏的攻擊,一邊大喊,「玲瓏你看清楚我是誰!好好想想!」
「聒噪!」沈玲瓏眼楮一眯,冷然沖了過來,雙劍上裹著火行靈力,身上卻裹著武道之氣,強大的氣勢直逼白籬。
「你是怎麼做到的,你到底經歷了些什麼!」白籬非常清楚,按照沈玲瓏的修行速度,現在的她絕不可能擁有高級人階的武道之氣,更不可能掌握武道之氣與靈力齊發的技能!難道蝕綸為了利用她,幫助她修煉了?
「怎麼?尊上大人還下不了手?這丫頭竟有那麼重要嗎?」。蝕輪冷眼看著只守不攻的白籬,嘲諷道,「千年不見,尊上大人倒是多了些人味兒啊!」
「嘖!」白籬再次被逼退,臨風站在洞口山壁邊沿,緊皺的眉頭沒有辦法舒展,迅速瞥了蝕綸一眼,「蝕綸,千年前我們到底有什麼恩怨!我的記憶還沒有完全恢復,根本不知道你這般作為有什麼意義!」
「什麼意義?哼!」蝕綸喝退了沈玲瓏,一步一步走到白籬面前去,雙眼充滿仇恨,「那麼深刻的背叛,你以為你一句忘記就可以了斷的麼?!你仔細看看!」
蝕綸低了低腦袋,沖著白籬擺了擺,「你仔細看看!這就是千年前的恩怨!」
看清了那道傷疤,白籬不禁瞪大了眼,那道傷疤從狼背脊椎中間連續劃到了後腦,光滑的黑色皮毛之中,這道傷疤顯得極刺眼,泛著暗紅的色調。
眼楮盯著那道傷疤,白籬久久沒有動彈,蝕綸抬起腦袋的時候,便見她面色發青,如同入了魔怔一樣的愣住了。
「給我殺了她!」
沈玲瓏應聲而起,身形迅速,雙劍鋒利,花木一邊著急地呼喚自己的主人,一邊在腦海中喚著白籬的其他契寵,只憑她根本無法在沈玲瓏手中保護白籬!
「尊上大人!!」遠遠的,柒炎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沈玲瓏的劍最終刺入了一面火牆,而且怎麼也拔不出去了。柒炎腳踩兩團火焰飛上來將白籬護在身後,雙眼惡狠狠地瞪著沈玲瓏和蝕綸,若不是柒深及時出聲叫住他,他一定已經撲上去了。
「柒炎等等!」柒深緊跟著上來,看清了形勢後當機立斷道,「我們先帶她離開這里。」
柒炎知道白籬現在狀態不好,便听了柒深的安排,拉著白籬往後退著。
沈玲瓏見狀卻跟上兩步,也不管她的劍了,蝕綸便也出聲,「讓他們走!」外面還有幾只實力不弱的妖,打起來對自己無益。
「 息,尊上大人怎麼樣了?」
與蝕綸所在的矮山有一段距離的一處邱谷之中,白籬端坐正中,柒深,柒雪與白籬的眾契寵圍坐在她身邊。 息呼出一口氣睜開眼的時候,柒炎就急急地看過去。因為白籬這樣的狀態已經持續了一會兒了, 息只說她是在沖破記憶禁制,然後 息也去幫她了,只是過了這麼久,她還沒有恢復過來。
「她還需要時間,我們再等等吧!」 息低嘆一聲,閉目休息了,這次沖破的記憶禁制很是堅固,讓他也感覺吃力。
聞言,眾妖只得繼續守候等待著。
良久之後,白籬輕輕眨了眨眼,神色也慢慢緩和過來。
「原來,我與蝕綸千年前就有過交集了啊……」她緩緩吐了口氣,心中百感交集。
在她這次得回的記憶中,她明確地記著自己與蝕綸相識相交的過程,只是最後卻莫名地鬧得不歡而散了。
她與蝕綸第一次相遇,是在隱域,在她的印象里,隱域之人不喜妖精,卻喜歡將流落在隱域的妖當做奴僕役使。她似乎是在隱域的銀族內遇見蝕綸的,蝕綸聲稱自己是被銀族之人從妖域抓來的,她沒有在意。
在她的印象里,銀族之人是隱域最和善的一族,比起其他大族,更好相處些。蝕綸的話她並沒有太相信,因為銀族之人告訴她,這黑狼是覺行靈力者,覺行靈力最可怕之處就在于能夠制造幻象欺騙別人,而狼妖,是最狡詐的妖。
「你若真不喜歡這里,為什麼不離開?你的修為並不弱,可以自己回妖域去啊!」有一日,白籬這樣對蝕綸講,蝕綸一副很信任她的樣子,讓她不忍將他撇開。
「……我自己走不掉的……」蝕綸只是垂頭喪氣地離開了,黑色皮毛仿佛都失去了光澤。
白籬更覺得不忍,便道,「我與銀族說說,讓他們還你自由,可好?」
「真的嗎?!」蝕綸驚喜地回身,雀躍不已。他知道面前這個女人是什麼人,是下一任天神!是尊上大人!只要她開口,銀族絕對不會再困著他,他就可以回到妖域去了!
或許一開始,他就是盼著這樣一天才小心翼翼地與她搭話的。後來慢慢發現她的確不是那些令人厭惡的人類,至少,她不會滿臉厭棄地談論妖,反而會興趣盎然地與他說她在妖域見到的美景。
見蝕綸這樣高興,白籬的心情也舒暢了許多,很是認真地點頭道,「真的,你等我的好消息吧!」
接著,她就去對銀族族長說了這件事,她與這位族長有些私交,料想著放走一只狼妖並不是什麼難事。族長也很痛快地答應她了,許諾說三日之內就放了他。
「最後,又發生了什麼變故?蝕綸的傷又是哪里來的?」白籬低聲自語,怎麼也想不通透。她在族長答應之後的第二日就去找了蝕綸,但是在銀族內沒有找到他,便當做銀族已經將他放走了,當時還在心里埋怨他不與自己打個招呼就離開隱域了呢。
「主人……」
回神時,身邊圍了一圈憂心忡忡地看著自己的妖,白籬登時清醒,展顏笑道,「我沒事了,準備一下,再去找蝕綸一趟!」
「尊上大人,剛剛那個女人可以交給我!」柒炎著急地起身,眼中暗含怒火,「竟然對尊上大人抱有殺心,必須將她除掉!」若不是他去的及時,尊上大人就危險了!想到這些,柒炎就壓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渾身又悄悄燃起了淺淺的一層火焰。
「柒炎,她是我的朋友,只是被蝕綸控制了心神而已,我可以喚醒她的!」白籬一擺手,面色嚴肅道,「你們不能傷她,明白麼?」
「……是,我知道了。」柒炎使勁蹲坐在地上,縮著包子腦袋熄了渾身的火焰。
「不過,一會兒可能需要你們幫我拖住她,我有事情要問蝕綸。」白籬笑著模了模柒炎的腦袋,讓柒炎渾身一僵,「這一次,我不能再稀里糊涂下去了!」
矮山前的一片狼藉現在已經消失不見了,前後不過幾個時辰,那些殘敗都已經被附近的小精們收拾干淨了。
還沒有走近,一陣黑色的狂風就席卷而來,在白籬等人的面前不遠處停下慢慢平息了,出現的正是蝕綸和沈玲瓏。
「蝕綸,你告訴我,銀族放了你之後,你去了哪里?」白籬開門見山,在沈玲瓏沖過來之前盯住了蝕綸,「你背上的傷痕又是怎麼來的?你說的背叛是怎麼回事?」
「……銀族放了我?哼!可笑!真是可笑!」蝕綸冷冷噴了噴鼻息,張開滿是獠牙的大口,滿是嘲諷地道,「不是你與銀族說我有私逃之心,要給我點教訓將我投入暗崖的麼?!」
白籬驀地瞪大了眼,驚怒道,「投入暗崖?!」
「若非我拼死逃了出來,千年後的今日你就不用這麼費力了!」
「那傷,是你逃月兌之時留下的?」白籬心中漸涼,卻越發顯得沉著冷靜,「是銀族之人留下的?」
蝕綸看著白籬半晌都沒有出聲,似乎是在判斷白籬雙眼中慢慢投射出來的寒意是不是針對自己的,「罷了,是我自己太無知,這道傷痕倒是能提醒我,人類絕沒有一個能夠相信!」
「你胡說什麼!」看著在蝕綸示意下邪笑著沖過來的沈玲瓏,白籬怒喝道,「你認識的人類有幾個?!你以為你就了解了人類的秉性了?!」
遇見蝕綸的時候,他就一直是黑狼的樣子,她從沒有見過他化成人形的樣子。有一日,她開玩笑道,「難道是你化成人形的樣子太丑,才不願意以人的模樣見人?」
蝕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沒有反駁辯解,卻讓她心里很是不舒服,似乎真正的原因是會令她厭惡的。
于是自那之後,她就常常找蝕綸,讓他化人形給她看,「你就給我一個人看有什麼不好?我不會笑話你的。」
但蝕綸總是以沉默相對,每每談及這個話題,他就默默地走開。
現在看來,蝕綸不化人形,是因為他厭惡人類,憎恨人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