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銀葛峰的耳目真長,妖域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呢!」白籬意味不明地笑了,淡淡道,「只是派你們來看看嗎?看過之後打算如何?」
「這……」黃勛也為了難,左右瞅了瞅。墨武盛不理他,朱詭念惡狠狠地瞪他,銀千年懶懶地搖著扇子,一副不管這事了的樣子。
好在他沒有為難多久, 息和柒炎二人就相繼趕到,兩人面上都有些難看。
「被她逃掉了!」
「蝕綸過去了?」
「嗯,蝕綸來了沒多久,又有一只女妖來了,與蝕綸吵起來了。」 息似是非常不解,皺著眉頭,「好像是蝕綸把一個叫做舞娘的女妖內丹給沈玲瓏煉化了,這個名為鶴姑的女妖與舞娘是密友,要找沈玲瓏報仇。」
「什麼亂七八糟的?究竟是不是他們自己人打起來了?」柒雪不耐煩道。
「是沈玲瓏和這個女妖打起來了,蝕綸只在一邊看著。」柒炎道,「那沈玲瓏的暗行靈力十分了得,完全將鶴姑壓制下來了。」
聞言,白籬靜思片刻,深深覺得蝕綸行事作風太過突然,來回變化常常出人意料。依照 息他們的描述,這場內戰不就是他自己一手引導出來的麼?
對面,墨武盛朝銀千年看了一眼,臉色沉重沒有說話。朱詭念眨眨眼,哼哼了幾聲。
銀千年躊躇半晌,終于「啪」的一聲收了扇子,敲在自己腦門上,「尊尊上大人,我有話要說。」
「主人,是尊上大人。」小桃花低聲提醒,卻被銀千年瞪了一眼。
白籬看過去,眼神示意他接著說,「這個沈玲瓏,嘛,其實也是我們此行的目的之一。」
「哦?」白籬眯起眼,「銀葛峰將主意打到我的朋友身上來了?好眼力嘛!」
「是是是這樣的。」銀千年差點連舌頭都打不直了,緊接著說,「是蝕綸報告說抓到了一個資質不錯的人類,族長很感興趣,所以讓我們順便把她帶回去。」
白籬點點頭,了然道,「我就說他怎麼那麼清楚妖域的動靜呢,原來是蝕綸的報告啊!那麼這一次你們的任務就是將我們一行冒充尊上的人收服,然後把沈玲瓏帶到隱域去?」
「啊,大概,大概就是這樣子的。」銀千年老實地點頭,一副誠懇的樣子,「但是我們確認了你就是千年前的尊上大人,就沒有收服不收服的問題了。」
「還要帶玲瓏去隱域嗎?」。白籬挑眉。
「不不不用了,既然是尊上大人的朋友,我們就不會插手了。」銀千年惶恐地說完,又換上一副嘻嘻笑臉,「如果尊上大人需要,我們可以幫忙把蝕綸抓來!」
「年主!你怎麼能擅自做這樣的決定?!」黃勛急了,喊出來的聲音十分尖細,「族長大人會怪罪下來的!」
「嘶——你怎麼這麼多事!」朱詭念夸張地掏了掏耳朵,不耐道,「都說了那是銀族族長,他怪罪不到你頭上的!」
「只是,年主你這麼倉促會不會……」墨武盛猶疑地看了看白籬,「尊上大人的身份還有待考證吧?」
「說什麼呢!她明明就是……」銀千年急的瞪大了眼就要爭辯,眼角卻見白籬瀟灑地轉身離開了。
沒時間沒精力更沒有興趣听那幾個人無意義的爭論,柒雪便化身白鳳帶著白籬等人往 息和柒炎指引的地方去了。畢竟蝕綸和沈玲瓏是她目前最關注的人,這幾個隱域來的四族之主若是不礙事,他們就不用理會了。
「誒?!尊上大人!尊上大人等等我們啊!」
身後很快傳來銀千年的哀嚎,接著便是小桃花化身為彌鴣之後的拍翅聲。
「尊上大人,他們跟來了。」柒炎回頭看了看,彌鴣身上東倒西歪地站著幾個人,那個黃勛還一臉不情願似的。
「這個銀族年主的態度有些奇怪,我們還是不要與他們多糾纏的好。」柒深也向後瞟了一眼,見白籬並不為所動,便也沒再說什麼了。
很快,他們來到了沈玲瓏與鶴姑正在打斗的地方。
遠遠地就看見了蝕綸那高大的漆黑的身影,蝕綸也注意到他們了,轉過身來警惕地看著他們,似乎是不願他們干擾沈玲瓏和鶴姑兩人。
「蝕綸,你到底想做什麼?」柒雪停在半空,白籬依舊高高站在柒雪背上。
蝕綸的眼泛著綠光盯著白籬,「用最原始的方法促進她們的成長。」
「最原始?」白籬皺眉,看了看與鶴姑斗得凶狠的沈玲瓏,「她只是個普通人類,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你與銀族不是積怨頗深麼?為什麼現在又在幫銀葛峰監視妖域?」
「正因為她是人類,我才更樂意這麼做!」蝕綸的眼神漸漸凶狠起來,「哼,幫銀葛峰?你記清楚,我是不會為人類做任何事情的!永遠都不會!」
「……你這又是何苦?」白籬暗自嘆息一聲,從半空中落下,黑衣飄飄然灑落,渲染的她有一種說不出的黯然,「隱域之人將妖物嗤之以鼻,你們又對人類抱有如此成見,冤冤相報何時了啊……」
黑色的暗行靈力忽然蔓延開來,竟然將白籬和蝕綸也籠罩進去了,柒炎著急地沖進去,卻又很快從另一處沖了出來,一臉焦急茫然。
「柒炎,沒用的。」柒深皺眉,看著那些濃濃滾滾的黑色光芒,「那里面相當于她個人的空間領域,我們無法插足的。」
「可是尊上大人……」
「尊上大人不會有事的。」銀千年這時候終于趕到,很是認真地道,「尊上大人的話,就不會有事的!」
柒深等人看了看他,順便看了看他身邊的黃勛,朱詭念和墨武盛幾人。
因為有了收服尊衣時的經歷,在暗行靈力毫無征兆地籠罩自己的時候,白籬並沒有慌亂,甚至有一些期待,也許可以在玲瓏的暗行靈力中將玲瓏喚醒。
只是很快,蝕綸就出現在她面前攔住了她。
「蝕綸,千年前我並沒有與銀族說什麼你有意私逃這樣的話,我只對銀汐說放你離開,銀汐也答應了。」白籬面色平靜,目光毫不躲閃,「第二日我再去找你的時候,你已經不在了,所以我便以為你是被銀族放歸妖域了。」
「……」蝕綸一動不動地盯著她,並不為她的話動搖。
「我只希望,你不要用千年前人類對待你的方式對待玲瓏,她是我的朋友,但也只是個無辜的普通人,這一次無論如何我都要把她帶走!」
蝕綸冷笑,「已經晚了,現在她已經不是人類了!」
「什麼意思?」白籬心里一揪,冷道,「你對她做了什麼?!」
「不是我做了什麼,變成現在這樣都是她自己的選擇。」一處突然出現了一個黑色漩渦,黑色的靈力旋轉流動著,沈玲瓏就那樣緩緩地從黑色漩渦里走了出來,半面都是鮮血。
「玲瓏!」白籬急忙要撲過去,卻發現自己被絲絲纏繞在身上的黑色靈力絆住了手腳,一時之間根本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半面染血的沈玲瓏一步一步走近自己。
「你以為我為什麼會將她帶來?」蝕綸的聲音越發冰冷無情,甚至夾雜著冷冷地嘲笑,「她自己拼盡全力殺死了我手下的舞娘,還將暗行靈力者舞娘的內丹吞了來提升自己的實力。但是她無法駕馭,舞娘是蛇妖,于是她來找我。」
沈玲瓏已經走到了面前,她的一半臉上盡是腥臭的鮮血,一只眼楮也被血色覆蓋了,閃露出來的目光陰邪恐怖。白籬听著蝕綸的話,看著眼前這樣的沈玲瓏,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你不信麼?但是的確是她自己來找我的,所以我吞噬了她的心智。」蝕綸接著道,「你以為我是憑什麼可以牢固地控制一個人的?我的精神力並沒有你那麼強大,我依憑的是他們的,我只是幫助他們的吞噬了理智,然後他們就成為了我的奴隸!」
沈玲瓏伸出一只手撫上白籬的臉,眼中露出新奇,羨慕卻又很是厭惡的神情。她的手上也沾了血跡,蹭在白籬臉上的時候,那濕潤,滑膩的觸感令她心底更沉。
「我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被舞娘的內丹壓制得神志不清了,她的,她自己都要壓制不住了。」蝕綸走進了兩步,看著沈玲瓏的雙眼中盡是不屑,「我不過是如她所願,給了她足以駕馭內丹的實力而已。」
「那現在呢?那最後一只七妖呢?!」白籬瞪著近在咫尺的沈玲瓏,恨不得鑽到她的心里去喊叫,「鶴姑呢?!玲瓏!」
「嘶~」沈玲瓏邪邪一笑,伸出舌頭舌忝了舌忝唇,邪魅妖嬈的姿態十分撩人。
「鶴姑只是不自量力,撇下了我給她的任務,跑來給舞娘報仇,結果自己的內丹也被吞噬了。」蝕綸轉身就要離開,淡淡道,「罷了,也算是了了她的心願,讓她與舞娘還能再相見吧!」
「沈玲瓏,沈玲瓏!沈玲瓏!!」白籬喊著沈玲瓏的名字,一聲比一聲高昂,「我帶你出來,不是為了今日啊!」是為了我們的修為達到頂峰的那一刻,共同藐視天下!是為了修煉之途遙遠艱難,多一個知心的伙伴!是為了一起戰勝困難,一起迎接榮耀!
當年那個滿面濃妝,趴在房頂上想要逃婚的女孩兒,怎麼可能變成現在這樣一個沒有心智的妖人?怎麼可以!
黑色的暗行靈力在一點點縮小,外面的人也在耐心地等待,白籬的一聲聲吶喊傳出來的時候,便只有一點點細微的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