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互不妥協,針鋒相對了數次之後,銀葛峰終于不再出現了。
只是同樣的,銀千年和小桃花也沒有再出現過,偶爾會來送些食物,看她兩眼的守衛也漸漸機警起來。白籬隱約覺得,外面大概是發生什麼了。
只是,她沒辦法通過契約聯系上花木他們,這個石牢連靈力都一起壓制在內了。
「呼——看來我不能再這麼乖乖等下去了。」強撐著身子站起來,白籬一邊輕輕活動著身體,一邊觀察石牢之外的地方,眯起的眼十分專注,只大致掃了一眼就察覺到自己被關在什麼地方了,「這種地方……不是祭壇麼?!」
祭壇通常都是向天地獻祭的地方,在人域很常見,但在隱域就沒什麼用處了,畢竟現在神域已經毀了,隱域就是四域之首,祭壇上的儀式便僅僅只是儀式了。
但是,銀葛峰將她關在這祭壇之上,是想做什麼?!
銀族的祭壇背靠一面陡崖,面前是黑黝黝的萬丈深淵,只有時不時被風撩動的那道搖搖晃晃的木板橋通過來,因為處在背光出,又貼著那面陡崖,白籬之前都沒有發現他們是在戶外。
「也虧得你們拿這麼陰暗的地方當祭壇!」白籬諷笑一聲,透過石柱之間的縫隙看到了崖頂的一角天空,「現在已經沒有了神域,天神也杳無音信,你們到底準備把我獻祭給誰?」
祭壇一側有一座低矮的建築,躲在黑暗的陰影中靜默不語,也不知外面到底發生了多麼嚴重的事情,現在竟然沒有一個人來看管她——或者是大家都看到了這石牢的威力,一點也不擔心自己逃跑吧!
不過,這石牢的確太礙事了……
皺著眉,白籬將雙手都覆在了石柱上那些奇怪的圖案上面,頓時渾身一軟就要靠上去,她一咬牙挺住了。雙手也從輕覆上去改為了緊緊握住,每一棵石柱都有她雙手合抱那麼粗,她一只手只能握住半邊,手掌卻能很清晰地感覺到圖案的紋路,甚至也能察覺到從自己體內一絲絲迅速流走的體力。
「阿灝……真是發明了個厲害的東西呢!」堅持了沒多久,她就雙臂泄力,整個兒靠了上去,然後慢慢滑落在地。
嘆息一聲,腦中混混沌沌又想起了知道她修煉的時候十分嚴厲的阿灝,她不由得合了眼,驅趕走這些令她越來越心煩意亂的畫面。
「尊上大人!」
「銀千年?」
白籬眯著眼,自嘲一笑,「怎麼都能產生這樣的幻覺了?」她果真是必須自己想辦法出去了嗎?
「尊上大人!尊上大人你怎麼樣了?」
「嗯?」白籬眼皮一跳,坐起身轉過頭,銀千年的臉就迅速放大,擠在兩棵石柱之間,「尊上大人!」
愣了愣,白籬忽然打起了精神,燦爛一笑,「果然是被關久了腦子都遲鈍了!先告訴我外面發生了什麼,千年。」
「呃……好,好!」被白籬一聲淡淡的「千年」喚的有些飄飄然的銀千年想起了正事,就立即一本正經地收起扇子,嚴肅道,「白族來了,主動向銀族發起了挑戰。因為沒有想到白族會主動上門來,銀族之前忙的一團糟,我也被族長派人看著了,所以直到現在才來。」
「直到現在?現在怎麼了?」
「族長已經將四族的人都招來了,現在銀族輕松多了,族長又忙著應付其他三族族長,也就沒時間管我了。」
「那麼現在白族是在對付四族的人了?」白籬的眉頭皺的更厲害了,「白族來了多少人?他們都怎麼樣了?現在戰況怎麼樣?」
見白籬這麼認真又著急的樣子,銀千年稍稍沉默了一會兒,「……這個,我想白族是不太好的。雖然他們每個人實力都很強,但比不過四族人多,現在已經在節節敗退了。」
「節節敗退啊……」白籬平復了自己有些激動的心情,仔細想著道,「白族來的時候什麼都沒說就打起來了嗎?他們一定是有什麼理由才來的吧?」
「理由?」銀千年瞪起眼,似乎很是不敢相信,「不就是為了尊上大人嗎?!」
「什麼?!」
「難道不是因為你被銀族抓了,他們才打過來的嗎?」。銀千年驚奇道,「你怎麼會連這個都不知道?」
「難道我被銀族抓住的消息已經傳遍了?」
「那倒沒有……就是銀族都沒有多少人知道呢。」
「那你覺得白族人怎麼會知道?」白籬一邊問著銀千年一邊自己思考著,「我被抓的時候,朱詭念應該也在附近的,會不會是他把消息傳出去的……可是他根本不能進入白族啊!」
「我以為是你自己將消息傳出去的。」
「不行的,這座石牢切斷了我與外界的一切聯系,他們都找不到我的。」白籬搖搖頭,疲憊地呼出一口氣,「我不能再等下去了,我要出去。」
「可是……」銀千年為難地左右看看,又是焦急又是慚愧地用扇柄敲著腦袋,「我都不知道這座石牢該怎麼打開,我用靈力試過了,它好像會全部都吸進去,破壞不了的。」
「破壞不了,是因為你的攻擊不夠厲害……」想了想,白籬輕輕一笑,「你不用擔心,其實我自己完全可以出去,我只是想知道銀葛峰到底要做什麼,所以才待了這麼久的。」
「你自己可以出來?這,怎麼出……」銀千年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白籬,在見到她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瓷瓶的時候瞬間豁然開朗,「丹藥?!」
「嗯,這座石牢對我最大的限制就是體力,否則我早就沖出去了。不過我煉制了很多有用的藥丸,將體力瞬間恢復不是難事。」白籬一邊站起身一邊打開瓷瓶,「所以我說我自己完全可以出去。」
「厲害啊!不愧是尊上大人!」看見白籬很快恢復了如常的自信和強大,銀千年有種說不出的興奮和激動,打開扇子退開幾步,滿是亢奮地道,「尊上大人,快出來吧!隱域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白籬勾起嘴角,吞下藥丸的同時渾身迸發出高級地階的武道之氣,「我可不是為了給你們收拾爛攤子才等到現在的。」
陰暗幽靜的深谷里忽然隱隱閃著光亮,有人立即跑來查看,卻都在接近之前就暈厥倒地了,溫柔美麗的小桃花高高的坐在一枝樹杈上,遙遙看著通向祭壇的入口,嘴角噙著不變的微笑。
一陣狂風在石牢之中肆虐開來,風中穩穩佇立著的白籬一如千年前張揚肆意。石牢中各處的圖案忽然開始扭動起來,好像被狂風攪亂的一團雜草一般扭曲纏繞,最後在一陣沖天的爆破聲中轟然碎裂,四散而落。
同時,銀族內某座山上的大宅子里,沈玲瓏驀地睜開眼,陰冷的眼神直直盯向祭壇的方向,狠厲從中迸發而出。
另一邊,銀族地界邊緣的一處石林沼澤上,酣斗中的眾人都紛紛停止動作,望向了祭壇之頂的天空。
「那是……那是什麼?」銀千年仰著頭,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天上怎麼會有那樣的東西?」
白籬只身站在一片碎石狼藉中,抬眼望時,只看見厚厚的陰雲中有什麼東西探了出來,但是剛剛露出一角就又緩緩地退回去了,牢牢實實地躲在了濃雲之中。
只是那露出來被她看見了的一角,卻是分外眼熟。
「尊上大人,那是什麼?為什麼會在祭壇上空?難道是銀族的東西?可是看著怎麼那麼像,那麼像……」
「像一座城堡,乳白色的建築,它就是一座城堡。」白籬沒有銀千年那麼驚奇,也沒有感覺難以置信,甚至是以非常淡然的語調解釋道,「我想,它就是一座建築,我曾經住過的。」
那熟悉的一角,正是她曾在神域的居住地,是和花雲、風雲、龍雲他們一起住過的神域的城堡。
「可是建築怎麼會在天上呢?它怎麼會在祭壇上空呢?你,你住過那里?飛上去住?」銀千年一時間還是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態,絮絮叨叨了很久。
白籬卻很快從空中那座建築的影響中回過神,青色的靈力裹住了全身,面前一副契約陣圖閃現出來,何辰從其中穿越出來。
「他們都來了吧?」接受了巨龍傳承的何辰不僅看上去更加成熟了,就連身上的氣息也比以往更加穩定純淨了。白籬滿意地點點頭,暗嘆巨龍一族果然非同凡響。
「嗯,都來了。」
何辰的話音剛落,他們的身邊就接二連三的閃過契約陣圖,綠色的,藍色的,紅色的……接著眾契寵也都從陣中走出來。
「主人啊!」
「尊上大人!」
花木和柒炎兩個一出來就直撲向白籬,一個淚眼汪汪,一個滿目擔憂慚愧。
「都是我不好嗚嗚嗚……主人離開了都沒有發現嗚嗚……」
「尊上大人,是柒炎失職了!請尊上大人責罰!」
「責罰責罰責罰!」
「消失了消失了!」
毛毛們也都蹦到了白籬身邊,一個一個地往白籬身上撞一下,像是責備,又像是撒嬌。
「白籬,下一次可一定要把我們帶著,要不然我們只能干著急。」 息卻是最鎮定的一個,認認真真地教訓著。淼霖見眾人都表了態,才磨磨蹭蹭地從後面走出來,一臉委屈地站在白籬面前,抽抽噎噎道,「尊上,尊上大人,如果,如果不滿意淼霖,淼霖一定會努力改的……尊上大人,不要,不要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