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總是在人猝不及防的時候發生,不然也不叫意外了。在顏囡囡忍受著胯下之痛滿心期待大部隊趕緊到達馬爾斯的領地時,意外就這樣發生了。
馬爾斯的軍隊行進到一處小山谷時,異變突起。
他們走的那條小路是處于兩座山崖峭壁之間的,因此當無數大大小小的巨石從兩邊的峭壁上滾滾而下時,可以想象顏囡囡那「我嗶了狗了」的心情與當時混亂驚恐的場景。
看著像雨滴一樣從天而降的大石頭,顏囡囡大罵了一句「臥槽」,心想這不是那些古裝戰爭電視劇里必有的狗血橋段嗎?一路軍隊在兩邊都是懸崖的小路上「嘿呀嘿呀」地前進,然後懸崖上就藏著很多趴在地上敵方士兵,當「嘿呀嘿呀」前進的軍隊全部進入山谷時懸崖上就有個頭大手一揮大喊︰「放!」,接著便是各種各樣的大石頭就從懸崖上滾下去砸得地上的軍七零八落慘不忍睹。
而顏囡囡現在就處于七零八落的這一方,石頭落下來的時候馬爾斯朝著自家軍隊大喊大叫地施加了幾個命令,火急火燎地跳下馬把她一個人丟在了馬背上不知道躥哪兒去了。顏囡囡只听到馬爾斯命令士兵的咆哮聲,混亂中完全看不到他的人。轉頭想去找卡爾,躲避的慌亂之中找了幾下沒找到,最後卻發現那小破孩蹲在懸崖底下凹進去的一個死角朝她招手。
顏囡囡趕緊滾下馬用800米沖刺的速度朝他跑了過去。
「臥槽你逃命也逃得太快了吧!還挑了個這麼好的地方!」
顏囡囡避開了一塊書包大小的石頭驚魂未定地撲到了死角的範圍。
卡爾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下她的腿揶揄道︰「這麼看你的腿不是沒事嘛……跑得那麼快……」
「這叫逃生本能!快說,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突然出現這種情況?」
卡爾小臉立刻嚴肅道︰「這已經快接近我們的領地了,卻突然遭到這種襲擊,我想這麼迫不及待想送我們歸西的人,只有屋大維了。沒想到他居然能追那麼遠,還到了我們前頭。」
顏囡囡看著外面慘不忍睹鮮血四濺的場景,捂著自己被嚇得撲通撲通的小心髒問︰「你們到底做了什麼讓他恨成這樣啊?」
卡爾清秀的臉上多了層陰影。
「恨我們?該是我們恨他才對!」
剛說完,離他們不遠處的一個士兵被一塊砸下來的電視機大小的石頭一下砸中腦袋,頓時鮮血四濺。顏囡囡看著被砸成肉餅的士兵頭皮發麻,艱難地咽了下口水︰「我說,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一會兒等你們的人被砸得差不多了,我想屋大維埋伏的士兵就會下來清理剩下的人了。我們該怎麼辦?」
卡爾毫不猶豫地回答︰「當然是趁外面砸完了,屋大維的人還沒到之前趕緊溜啊!」
顏囡囡傻眼了,「啊?你不管馬爾斯死活啊?」
卡爾「嘿嘿」地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咧著小虎牙說︰「你放心,他自有辦法月兌身的,不會有事。」
卡爾都這麼說了,顏囡囡也懶得去管馬爾斯,暫時就听卡爾的好了。
不過一想到屋大維就在附近,她又有些坐不住了。她真的很想撲到屋大維的身邊啊,可是這實在不是一個合適的場景。
外面不斷傳來慘叫聲,顏囡囡沒見過這麼血腥的場景,不禁閉著眼楮不敢去看。
「你不怕嗎?」。
卡爾問她。
「怎麼不怕?怕得要死了!」
「可是你看上去很淡定啊。」
「廢話,其實我腿都軟了。一會兒跑的時候你扶著我點,不然我是跑不動了。」
又過了一會兒,顏囡囡在一片混亂聲與慘叫聲中已經听不到馬爾斯的聲音了,她想他是不是已經被砸死了。她這樣想的時候馬爾斯的怒吼聲在不知名的方向又響了起來,然後再也沒有然後了。她看向卡爾,結巴著問︰「你听馬爾斯那慘烈的聲音,是不是犧牲了啊?」
卡爾沒回答她,突然捂著她的嘴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別說話,快結束了。」
顏囡囡連忙點頭表示配合。看向外面,外面的情況基本塵埃落定了,路上全部都是染著血跡的大石頭,血水在地上交融會流,空氣中滿是血腥味彌漫。除了少數幾個重傷的士兵還能勉強站著,其他人全躺下了。
顏囡囡沒在站著的幾個人中找到馬爾斯,但是想到卡爾之前的話,便也不再去管了。惡人一般都是遺臭千年的,他應該沒那麼容易死。
「我們該跑了,屋大維的人一會兒就來了!」
「往哪兒跑啊?」
顏囡囡壓低嗓子問,卡爾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個頭朝外面觀察了一番,最後轉回來拉著她說︰「出了這個死角左邊不遠處有個小樹林,那兒有條小路,我們就往那兒跑!如果被發現了你不要管我,一直往那條路跑就對了。」
「那你怎麼辦?」
以前咋沒發現卡爾還是個重情義的小屁孩呢?顏囡囡感動得一塌糊涂。
「我有辦法月兌身,如果到時候你還是被抓到了,那我就沒辦法了。」
顏囡囡聞言,無語地收回感動的淚水,惡聲說道︰「你放心,我一定是活到最後的那個人。」
「好了,走吧!」
卡爾率先出了死角,豹子一樣穿過了通往小樹林的唯一空地。顏囡囡在後面看著一溜煙跑得賊快的卡爾,還沒能吐槽一句就听到了鎧甲踫撞的聲音和靴子踏在地上的整齊聲音正在逼近,不禁嚇得連滾帶爬地終于滾進了小樹林。
娘欸!現在還不是見屋大維的時候啊,這種時候出去被看著,她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的。
卡爾在小樹林里扶住了她,壓著聲音說︰「他們已經到了,從現在開始我們不能再跑了,要小心翼翼地走到那條小路上,屋大維听力特別變態,所以我們不能發出任何一丁點動靜,知道了嗎?」。
顏囡囡點頭表示了解,于是不再發出一點聲響,在卡爾的攙扶下一點一點他們開始慢慢地朝那條小路移動。
屋大維的軍隊已經到了,透過不是很密集的樹林縫隙顏囡囡可以看到在眾多披著紅色斗篷的士兵中有個男人跨坐在一匹黑馬上,可惜她只能依稀看到那人大體的輪廓,其他看得不是很真切。只听到那人旁邊另一個騎馬的男人命令道︰「過去把沒死的抓了,在看看有沒有逃走的或者裝死的。」
命令一下,頓時一群肌肉發達的士兵氣勢洶洶地便朝馬爾斯被砸得慘不忍睹的軍隊沖了過去。顏囡囡想看得再真切些,但是離得不是很近視線又受阻,並不能如願。
不知道那個黑眸男人在不在里面,他不是屋大維的手下嗎?應該是跟著他的。唉,也不知道屋大維長啥樣。
顏囡囡被心里的疑問勾得無比好奇。
「別看了!我們要到了。」
卡爾在旁邊提醒道,顏囡囡聞言便不再分心,跟著卡爾一小步一小步地朝那條小路靠近。
到了小路路口,卡爾立馬一個帥氣的轉身進入小路,拉著她朝著小路深處跑了起來。顏囡囡撒著腳丫子跟著他狂奔,只希望不要被屋大維發現。
然而顏囡囡和卡爾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們在小樹林里逃進小路狂奔時,眾多士兵簇擁著的中心,跨坐在一匹高大威武的黑色駿馬上身形修長的男人朝著他們的方向瞥了一眼,波瀾無驚地又收回視線。
跑了不知道多久,顏囡囡感覺大腦有些缺氧實在喘不上氣了,只得掙月兌卡爾的手靠在路邊的石頭上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我跑不動了,也沒必要跑了吧,我們跑了那麼久,他們要是發現了早就追上來了。」
卡爾也喘著氣,臉上帶著劇烈運動後的紅潮。
「看不出來啊,顏囡囡,你居然那麼能跑。」
「逃命能不跑快點嗎?我們現在怎麼辦啊?」
「回領地。」
顏囡囡有些奇怪,「你不去找找馬爾斯和他會合嗎?萬一他真的被砸死了或者被抓了呢?不過他也挺蠢的哈,發生這種事就要像你一樣干勁躲起來嘛,居然還往里面沖。」
「我們有我們自己的月兌身辦法,而且你不覺得軍隊遭到了襲擊領帥卻自己躲了起來很窩囊嗎?會讓士兵們寒心的。」
顏囡囡心想也是,「對了,你之前說屋大維的听力很變態,走路都那麼小心不發出一點聲音,是不是太夸張了?」
卡爾喘勻了氣說︰「說變態是一點都不夸張的,他的耳朵也不知道怎麼長的,反正就是幾百米之外的細微聲音也能听得很清楚。」
顏囡囡又想,屋大維作為老仙人的弟子和哥哥們的師弟,他以前法力肯定不會差到哪里去,听力好點應該沒什麼大不了的吧。
「剛才我們離他們也不算很遠,頂多兩百米吧,真的沒被發現嗎?」。
顏囡囡懷疑道。
卡爾聳聳肩,「不知道,但是發現了的話就不會不追過來了吧。」
「好了,現在不是在這里說這些的時候,我們還不能松懈。我還是快點帶你會領地吧,到了領地我再跟你說你的任務。」
卡爾說著繼續往深處走去,顏囡囡嘆了口氣,要是可以用遁術就好了,她的大長腿都要腫了!新傷未好又要添舊傷啊。
夜幕降臨,街道上的人越來越少。昏暗的天空下只有街道兩旁的房屋窗戶亮著微弱的光亮,借著天空最後的微光,依稀能看到各種復雜巍峨的建築物輪廓佇立在羅馬這座繁榮的古城。
進入顏囡囡耳朵的,只有有序地在街上巡邏的一列列古羅馬士兵的腳步聲和她乘坐的馬車「骨碌骨碌」的車輪聲與馬蹄「踏踏踏」的節奏。
此刻的顏囡囡趴在馬車里,在旁邊那個大胡子老頭的強烈要求下只稍稍揭開馬車的一側帷幔,這才得以欣賞到古羅馬的真容。
幾個星期前的那次襲擊後,她被卡爾帶到了馬爾斯的領地,被迫跟著一個面相相當不善的姑娘上了幾天讓她整個人都慘不忍睹的宮廷禮儀速成課和女子魅力養成課,現在想想,那段時間簡直是噩夢啊。終于就在前幾天,她的禮儀總算能讓人姑娘和卡爾滿意了,卡爾才正式交給她呆在屋大維身邊當臥底這一光榮任務。
之後卡爾帶著一小隊人帶著她出了馬爾斯的領地,將她送到了馬其頓行省外,交到了這個大胡子老頭手上。卡爾說這老頭是羅馬皇宮的大總管,是他們的人,讓她以後就在他手底下做事,他會通過老頭跟她聯系的。
看到那個有著鷹鉤鼻,眼神凶神惡煞看起來食古不化的老頭,顏囡囡抱著卡爾的手有種被人販子賣了的感覺。
「那個,卡特總管……」
「是卡圖!」
顏囡囡訕笑著,「卡圖大總管,我以後在皇宮是做什麼的啊?」
老頭傲嬌地哼了一聲,「當然是侍女。」
顏囡囡不願意了,「啊?侍女?」
老頭鄙夷地罵道︰「你個黑毛丫頭還想當皇妃不成?能照顧凱撒指定的繼承人的生活起居已經是很好的差事了!如果直接把你進獻給殿下,你的目的不就太明顯了嗎?一切要慢慢來。」
顏囡囡心說我也知道啊……可是侍女什麼的,還是有些難接受啊……不過看著卡圖的那張老臉,她也只能笑道︰「滿意,滿意!再滿意不過了。」
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再說話,听著車輪子的聲音,在羅馬城里臨近皇宮,顏囡囡心里有些緊張起來。猶記得自己穿越前錦西曾說過,東方有東方的法術,西方有自己的魔法。這兩個不同的體系都是源遠流長,從古老的時期流傳下來的。她到的這個古羅馬時空,就有著魔法師、煉金術士和魔藥師三種。
所以說,她這個會點東方法術的小渣渣在這里真的算不上什麼。她那點道行,在馬爾斯那樣的普通人身上還能起點作用,但是遇到了厲害一點的魔法師,那就不好說咯。
唉,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老頭突然不屑地轉過頭,告誡道︰「雖然大人說你已經接受了禮儀課的訓練,可是我還是要警告你,你的身份比不得別人,做事說話必須慎之又慎,你得想辦法靠近殿下獲得他的信任,要是被發現了你的身份,那我們一個都逃不掉……」
「所以你要事事小心,時時謹慎……這些我都能背出來了,卡圖大總管你放心吧,我不是傻子。」
顏囡囡笑道。
說完,馬車停了下來,卡圖看著她說︰「你知道就好,我們到了,有什麼問題你就找瑪吉,她會幫助你的。如果不是有什麼特別重要的事,就別找我。大人也說了,現階段你的任務就是讓屋大維被你吸引然後慢慢信任你,余下的我也不多說了,你自己注意吧。」
說完,卡圖揭開了馬車的帳幕,在外面車夫的攙扶下先下了車。
顏囡囡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臉,背好自己的雙肩包看著帳幕外面的光亮心想道︰「屋大維,妹妹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