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太太被這麼一折騰,再大的精力也不夠用了,早早吩咐白七娘去把陸子玉的喪事辦了,就再也沒有精力去管如意的事情了。
如意和陸子謙兩個人和吳氏打過了招呼,沿著陸府慢慢散步。
一想到今晚之後就要和陸子謙分離,也許以後再也見不到了,如意的悲傷就怎麼都止不住。
「陸呆子,皇帝的旨意,你打算怎麼做?」
那日接了旨,陸子謙晚上沒有回房間,要不是如意去偷听了他和陸連均的話,可能現在對于他的打算還沒有數。
可是就算是知道了又如何呢?
該怎麼樣的還是會怎麼樣,如意改變不了,陸子謙也改變不了。
「我,我會盡量在這幾天把事情都搞定的。」陸子謙有些不確定地開口。
看見如意有些懷疑的目光,陸子謙站直了身體。
「如意,我說能解決,就一定能解決的。」
他說的那麼肯定,要不是如意听到了她和陸連均的爭吵,可能會被陸子謙這樣一本正經輕松寫意的樣子欺騙。
如意不是那種只知道男女****,不懂得長遠考慮的膚淺女人。
她不知道陸子謙是怎麼規劃未來的,但是對于一個男人,尤其是這樣優秀的男人,他心中肯定也有自己報復。
沒有哪個男人不想建功立業的,陸子謙他寒窗苦讀十年,怎麼可能真的甘心說放棄就放棄的。
「陸子謙。我問你一個問題。」
如意站在一個柳樹下,回頭看著跟在她身後的陸子謙。
三月穿暖花開,陽光正好。陸子謙站在陽光下面,眉宇間都是憂郁。
「娘子有什麼問題,說出來就是了。」
陸子謙有些拘謹不安。
他能感覺到如意有些不同,這讓他有點不安,可是哪里不同他又說不出來。
陸子謙看著站在自己前面,一身水綠色的裙子,將她的腰身裹起來。整個人像水蔥兒一樣鮮女敕,少女的年紀剛好,雖然梳著婦人的發式。可是一點都不顯老,墮馬髻在頭上,看起來慵懶而嫵媚。
他和如意已經成親一年多了。
這一年多,他的小妻子大部分時間獨守空房。不僅要忍受著寂寞。還要忍受著危險。
其實陸子謙自己也在掙扎。
他面前擺著的,看似有兩條路。
一條是休了如意,迎娶唐芊芊進門,遵守皇帝的旨意,然後皆大歡喜。
還有一條就是帶著如意遠走高飛,兩個人執手天涯。
可是就像如意想的那樣,他也是有自己的報復的。
男兒立足這天地,恰逢亂世。哪個沒有一腔熱血?哪個不想立下汗馬功勞,一朝封侯拜將。
可惜陸子謙與其他人不一樣。他本身就出身豪門,這就限制了他不可能有太高的官職,畢竟等陸連均百年之後,護國公的稱號要靠陸連均世襲,若是陸子謙本身在朝堂之中有一定的勢力,再加上陸家的權威,那簡直是無法抵擋的災難。
皇帝那麼精明,怎麼會允許這樣的情況出現。
這一手陰謀玩的簡單漂亮,讓陸子謙無路可走。
說是兩條路,實際上只有一條罷了。
若是兩個人真的浪跡天涯了,那陸家的人可就倒了大霉。
「陸子謙,你的難處我都知道,只是我想,我要是先離開一陣子,等你功成名就,是不是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不行!」陸子謙幾乎失聲.
他怎麼能讓如意為了他受這樣的委屈!
前幾次也就罷了,可是這次他在她身邊啊,他可以想辦法解決的,如意怎麼能這樣說?!
「娘子,我可以想辦法的,這些事情都可以解決的,你出去做什麼,你一個婦道人家,這樣出去了,名聲可就都毀了!」
「毀不毀的,我不在意。」
如意模了一下頭發,渾不在意地笑了。
她的名聲八百年前就沒了,誰在乎這個。
「我就是那麼一說,陸呆子,你別當真啊,我怎麼可能離開你。」
如意嘻嘻笑了一聲,挽住陸子謙的胳膊。
「走,我們回房去,我有好多話想和你說。」
…………
夜里的時候,如意拖著疲憊的身子從床上悄悄下來。
陸子謙睡得極不安穩,眉頭輕輕皺著。
如意害怕吵醒了他,強忍著腰間的酸痛從牆角下了地。
春桃已經把東西都收拾好了,甚至連素兒都沒有吵醒。
如意光著腳踩在地上,冰涼的感覺順著腳底一直往上,涼到了心里。
她悄悄從梳妝台上抽出一封信放在桌子上,想了想,又把明日陸子謙要穿的天青色長袍掛好,取出和衣裳相配的頭巾和腰帶,又檢查了一下陸子謙的鞋墊有沒有墊齊整。
這些她每日都做的事情,此時再做起來,卻讓人怎麼看怎麼心酸。
春桃帶著一個小小的包裹,站在門邊,看著如意的動作,泣不成聲。
她的大少女乃女乃和大少爺那麼恩愛,可是最後還是要分開了,她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直掉個不停。
為了如意,也為了自己。
如意穿上衣服,走到門邊,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陸子謙好像感覺到了什麼,輕聲叫著她的名字。
「娘子,如意……」
如意淚如雨下,她轉身走到陸子謙的旁邊,看著他誰輸了還緊皺著的眉頭,輕輕吻了他一下。
陸子謙這次最後的快樂請記住吧,從今以後,我們可能很久不見了。
是很久不見,不是永遠不見。
如意裹著厚厚的斗篷,將自己隱藏在陰影里,抵擋四起的寒風。
她還沒有將唐芊芊折騰的體無完膚,她如意怎麼可能認輸,她的男人,總有一天,她要親手搶回來!
春桃早就已經打點好了路線和守門的婆子,兩個人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偏門處。
門外雇好的馬車停在那里,夜黑風高,馬兒不安地嘶鳴。
如意最後看了一眼黑 的陸府,帶著春桃上了馬車,一去不回頭。
陸府里,素兒站在院子的門口,看著春桃和如意離開的方向,捂著帕子不敢哭出聲音。
春桃走的時候她一直都醒著,只是不敢睜開眼楮,不敢去面對。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