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愕然,李伯不愧是炎卓熠母妃身邊的老人,但凡有個不利于炎卓熠的事情,旁的不說,他卻是要先操心一番的。
「李伯說得是,小月往後會注意的,不會叫王爺丟了臉面。」
李伯連連點頭,老淚縱橫︰「王妃能如此為王爺著想,娘娘泉下有知也定會欣慰的。」而後躬一躬身,向我行一禮便退下了。
李伯做事一向嚴謹,今日突然對我說這番話,倒真叫我有些不明所以,遂轉頭看向琪兒,問道︰「我最近對炎卓熠不好嗎?」。說完此話才意識到,我竟直呼了這位大爺的名諱,難怪今日李伯會來替我那已過世的貴妃婆婆指教一番了。
直到用完午膳,與琪兒在園中閑逛,才真正明白李伯早前所指溲。
遇見我們的丫鬟僕從,怎麼看都覺得有些古怪,雖與往常一般恭恭敬敬行了禮,但一轉頭總覺著她們似乎在竊竊私語些什麼,我問琪兒︰「今日是怎麼了?怎麼總覺得大家看我的目光有些不同…」
琪兒四處看了看,大家各司其職,該干嘛干嘛,很是認真,遂搖搖頭,道︰「沒有啊,許是小姐午膳後乏了,可要去休息會兒?」
我搖搖頭,走了幾步忽想起個地方,倒是許久不曾去了恧。
遂轉身對琪兒道︰「你前幾日不是說想學易容嗎…想不想出去?」我誘惑著對琪兒眨了眨眼楮,繼續蠱惑道︰「反正今日炎卓熠不在府中,溜出去玩可比讓那個霸道王爺帶出去有趣兒多了,有他跟著,什麼都不讓我們做…」
琪兒後退幾步,倒真是個膽小的丫頭,看著我發亮的瞳孔哭喪著一張臉,說道︰「王爺都準了小姐出入王府了,小姐就不能消停片刻嗎?干嘛非得偷偷溜出去…」
她極不情願被我拖著往回走,這丫頭,明明就是很想出去,非得扭扭咧咧,倒像是被我綁架了一般,好吧,此番情景也確實與綁架無二了。
我無奈道︰「他是準我出去,可是…得帶著他一起出去,要麼帶一堆侍衛,他那麼忙,哪里有時間陪我,再說,就算有他陪著,你說我們還能玩得盡興嗎…」
回到沁園之後,找到古詢與鵲兒,火速找來上次專門定做的男裝,還有兩撇小胡子,此時,早已將李伯早上對我說的話跑到九霄雲外了。
「琪兒…」我陰測測地喚了一聲。看到琪兒偷偷往古詢身後躲了躲,卻還是被我揪了出來,看著梳妝台上滿盒首飾,對鵲兒道︰「今日可得把琪兒打扮得漂亮些,鵲兒,過來幫忙!」
琪兒是江南人,從小跟著父母經商到了盛京,若不是生了那些變故,她也應該是個富貴人家的千金小姐的,爹爹受故人托孤之情,將她帶了回來撫養長大。
都說江南女子溫婉,乃是出美人的好地方,琪兒雖然在盛京長大,但若仔細打扮一番,卻是絲毫不遜色京中大部分貴家小姐的。
待給她裝扮好,拿了一套早上李伯送來淡粉色雲羅裙讓她換上,拿給她時她死活不願意,講了一連串的不合理,還以李伯威脅,說是若被李伯知曉又該說教一番了。
我和鵲兒將她推到內室,把門關上,說道︰「琪兒,快換了吧,我們還等著出去呢,若你一刻鐘之後還沒出來,我們可就不帶你出去了啊。」
鵲兒在一旁笑得甚是得意,我看了看她,若不是為了給琪兒尋段好姻緣,今日也定要將她好好打理一番,鵲兒似乎察覺到我看她的目光有些不對,趕忙指了指拉門而出的琪兒,驚呼一聲︰「太美了…」
我和琪兒瞬間看得呆了,不愧是江南女子,仟腰細眉,一席粉衫襯得皮膚越發細潤如脂,古詢去準備了一些東西,回來看到這一幕也不禁有些失神,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你是琪兒?」
鵲兒上前拍了他後腦勺一巴掌,說道︰「有點兒出息好嗎?」。
古詢不好意思的笑笑,卻也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幾眼,說道︰「原來琪兒打扮出來這麼好看,哪像你啊…」古詢看了一眼鵲兒,搖搖頭,嘆一口氣徑自往前去了。
鵲兒一听這話,反應過來追上前去又補了一掌,說道︰「我怎麼了?不美嗎!」
我想古詢此刻一定是被屈打成招的,只見他連連點頭,口中不斷說著︰「美!美…」
想起鵲兒那個遠在天邊又近在眼前的人,看著他二人一路玩笑打鬧,心中突然有了一種感覺,莫不是…
鵲兒這些日子見著炎卓熠便躲,倒不是真將炎卓熠當作了那個人,只是偏偏說那話的時候被炎卓熠撞見,其實炎卓熠無非也就朦朧地听了後面一句,只是她自個兒心中別扭,若是古詢…那倒是有好戲看了,簡直就是一對活寶!
磨磨蹭蹭半晌,想要蒙混出府,別的不說,單就王府日益加強的守衛,那也是我等小魚小蝦不能隨便唬弄過關的。
更別說還有我與琪兒這兩個輕功不太好的拖油瓶,幸得古詢和鵲兒是可以隨意出府的,至于琪兒,今日這個模樣,倒是要讓人起疑了,不得已,只有…
雖說炎卓熠早前便已差人回來,說了今日不會回府,但他做事一向不是我等凡人能揣測的,為了保險起見,最終還是同意了琪兒的意見,與李伯打過招呼再出府。就算炎卓熠回來他也好有個交代,我也好有個理由。
只是…
我換好一身婢女裝,站在琪兒身邊,她們見著我的模樣倒是並不怎麼吃驚,在古府時早已是家常便飯。
為此,不知道跪了多少次祠堂,至今,我也沒學乖,可見,跪祠堂當真是不能讓人長記性的。
古詢早已備好馬車,我與鵲兒琪兒一同坐上去,古詢在前駕車,我們拉下簾子,行至府門前李伯依舊不放心追了過來,隔著車簾叫道︰「王妃,您真的不用帶幾個侍衛嗎?王爺可是吩咐了老奴…」
他還沒說完,琪兒握著我的雙手已慌張起來,我看了看她,反手握了握,示意她不要緊張,反正隔著簾子,李伯是看不到的,何況我在車中,只要能听到我的聲音他便不會起疑。
「李伯,我有古詢和鵲兒便足夠了,只是去布莊選幾匹料子給王爺裁衣裳,不用那麼興師動眾的。」
「其實王妃想為王爺做衣裳,老奴可差人去布莊拿些布樣來,也省得王妃辛苦跑這一趟了。」李伯還欲再勸,我已先一步打斷了他的話,說道︰「既是給王爺做衣裳,我自是應該親自去看一看才放心了,再說終日待在府中實在有些煩悶,李伯不用擔心…」
听見我說煩悶二字,李伯這才從馬車前一步一步慢慢退開,古詢一揚馬鞭,終于出了王府…
古詢駕著馬車四處逛了一圈,問道︰「小姐,現在可要去布莊瞧瞧?」
我掀開半卷簾子,鵲兒卻是比我手快一步,已先拍上了古詢的腦袋,小嘴微撅,道︰「你傻啊!好不容易出來逛逛,還不帶我們先去些好吃好玩的地方!」
古詢被拍得有些委屈,回頭看了我們一眼,「方才小姐不是和李伯說…」
「虧你跟了小姐這麼久,還不了解這是小姐騙李伯的小把戲麼…」
我看了鵲兒一眼,很是無語,虧她了解我,就不能換個好听點兒的詞麼,非要將我形容成一個騙老人家信任的騙子。
琪兒在一旁捂嘴偷笑,我看了她一眼,將古詢拉近,對他耳語幾句,古詢看了看我,有些為難地說道︰「小姐,這怕是…有些不妥吧…王爺知道了,會一掌將我劈出王府的。」
「又不是見不得人的地方,天塌下來有我頂著,再說,我們四人不說,他又怎麼會知道,快走吧!」我催促道。
鵲兒看了看我,有些好奇,問道︰「小姐,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我神秘一笑,伸手幫琪兒整了整妝容︰「到了你就知道了,呵呵…」我望著琪兒笑得有些不懷好意,看得她一個勁兒往後躲。
鵲兒見我如此模樣,很是適宜插了一句︰「莫非…小姐是要將琪兒拉去賣了?」
我瞥她一眼,這個丫頭,今日話頗有些多了,雖然歸根結底都差不多的意思,但從她口中出來,怎麼就將我形容得這般不堪呢…
古詢一路磨磨蹭蹭,卻還是將馬車停在了西郊湖畔,恰巧今日十五,湖心亭中已聚了不少公子小姐,而此處所停馬車無不華貴奢華,留下一兩個小廝在此等著。
我跳下馬車,向車中的琪兒伸手,想要攙扶,道︰「小姐,我們到了,您下車小心些…」
琪兒一听我這稱呼,當即有些反應不過來,周圍幾輛馬車的車夫見著又來了新人,皆打量著望了過來。
鵲兒望了望四周,待看清這是什麼地方,又听我對琪兒的稱呼,心中已明白了大概,伸手在琪兒身後拍了拍,倒是配合說道︰「小姐,我們到了,請下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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