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主想得明白,我卻是不明白,不過莊主心疼小姐,不想小姐為難…」她看著我,認真說道︰「我這便是來告訴小姐,王爺並沒有死,據莊主得到的消息,七王還活著!」
我拉著她的手緊了一緊,只听到她後面那句炎卓熠還活著的消息,眼淚依舊止不住地落下,不同方才的是,這次是因為激動而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大喜過望,情緒反差太大,而忽略了她之前那般認真與我說的一番話,以致後來,想起當日她的這些話,心中愧疚難耐,我這輩子,到底是辜負了他…
據鵲兒說,小天和太子的聯盟雖然瓦解了,不過小天早知以太子性格會有今日這般局面,所以為了謹慎起見早已在太子炎卓印的身邊安插了自己的人。
這些日子那人遞出的消息皆是太子也在努力尋找七王,直到前兩天,太子終于找到了七王的行蹤,當時的炎卓熠+.++已是滿身傷痕,被幾個貼身護衛拼命守著,這些天的逃往和打斗,叫他們已沒了多少力氣再反抗。
對方人多勢眾,不多會兒便將人擒住妲。
炎卓熠被擒住的時候只余半條命,不過太子吩咐過,若能活捉,封賞加倍。
太子那點兒小心思,稍一琢磨便不難理解,不過是想在多年的對手和心月復大患面前高高在上炫耀一番,如此羞辱之後再除之而後快,這樣才算解了他多年積累的惡氣。
皇室兄弟,哪里來的手足之情,就算是有,那也在多年的爭斗當中消磨干淨,甚是可悲禾!
以太子性格,只怕不會那麼容易殺他,只會慢慢折磨他,眼看登基大典就快舉行,父皇的心思難以猜測,炎卓印畢竟也是他的兒子,而且是他親立的太子,炎卓印雖逼宮將父皇幽禁,卻還是差人好好服侍。
若是父皇就此算了,我們也沒理由再去爭個高低,我想要的不過是與炎卓熠天涯海角攜手到老,不管他是不是皇子,不管他是何身份,我愛的只是他這個人而已。
不過他既是想要那個位子,我也自會盡力幫他保住!只是父皇那里…
近些日子都是我陪父皇用膳,盡職盡責做個好兒媳,也甚得他喜歡,炎卓熠被抓進宮一事我還不知要如何告訴他,吃飯時便也有些心不在焉。
父皇是何等人,只是稍稍瞥了一眼,便放下碗筷,悉心問道︰「小月,你今日是怎麼了?可是熠兒出了什麼事?」
他緊張望著我,此刻的他,像極了爹爹,為我擔心的爹爹,為兒女擔心的普通父親,不再是那個威嚴得不敢靠近的高位之人。
我繼續往嘴里送著白飯,笑著搖了搖頭,剛想說沒有,父皇便截斷了我的話,嘆一口氣,徑自苦笑︰「你不用瞞我,印兒的個性我是了解的,野心太大,容不得人,可是熠兒有消息了?」
見父皇如此,我終于放下心來,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父皇听後,一雙手緊緊捏著筷子,又夾了一塊眼前的菜,茫然吃了一口,然後又放下…
我仔細觀察著他的表情,不過父皇一向是不喜形于色的人,表面什麼也看不出來,只是周圍的氣場突然變得有些冷,他閉了閉眼,似乎終于下定決心一般,說道︰「廢太子!」
雖然現在炎卓印逼宮掌握了實權,不過那畢竟名不正言不順,父皇依舊是當今皇上,他說的這句話便是廢太子口諭,我趕緊跪下,想來父皇此刻心情也定然不是很好,說什麼都不妥,便只靜靜跪著。
父皇將我扶起,對李伯說道;「去準備一下,我要擬一道廢太子詔書!」
李伯不敢耽擱,當下匆匆走了出去,父皇又看向我︰「小月,你很聰明,當知該如何做,父皇老了…以往念在父子之情上總是猶豫,當斷不斷,如今才成了這種局面,這是父皇眼下唯一能為你們做的事情了…」
這詔書是父皇親寫,沒有上書房的大臣擬定,沒有加蓋玉璽,拿出去不過也就是一張紙而已,父皇寫好,放在我面前,從懷中掏出一小枚印章,那是他平常喜愛的玉章,隨身攜帶,刻著他的名字。
這種印章許多大臣都見過,父皇喜好山水,來了興致倒也會隨手畫一兩張,蓋的便也是這枚印章。幾個大人家中便有父皇印了此章的墨寶。
我小心接過來,拿在手中,父皇態度已是明了,他做這樣的決定想必對太子已是心灰意冷。
我看著父皇黯然的背影,想要說點兒什麼,經過這些日子對父皇的了解,猶豫了片刻,還是靜靜退了出去。
不論前方如何凶險,我也定要將炎卓熠救出來…
太子登基只余三日,雖是得了父皇同意,若是放出消息,太子逼宮,後面的事便好辦了很多,但考慮到父皇,若是傳出去,難免不好,況且家丑不可外揚,遂只得另尋它法。
不過就在炎卓熠的死訊與他被太子擒住的留言傳得滿城風雨的時候,百姓中不知怎麼便傳出些太子逼宮和幽禁自己父皇的傳聞。
這樣一來,對我們來說倒是更有利了,不過父皇那里…
第二日與古寒、肖飛商議之後,我走到父皇院外,他是善于掌握全局的人,又有什麼是瞞得了他的。
我敲門走了進去,父皇拿了幾本書坐在窗前,迎著光線一頁一頁仔細翻著,似乎已經看得入了神,並沒注意到我的存在。
我輕輕敲了敲房門,喚了一聲︰「父皇…」
他尋著聲音,將書稍微放下,笑吟吟看了過來︰「小月來了,快進來坐!」他看了看前方的座椅,對著我說道。
我走過去,在他面前坐下,父皇閱人無數,也僅是從書面上移出一眼,轉而繼續看向書中內容,他笑著問道︰「不要有所顧慮,想做什麼便去做吧…」
「那些流言不是我…」我本是想解釋一句,不過父皇也僅是笑了笑。
「我知道不是你,這本就是事實,不要顧慮我,要做大事者便要以大局為重!」他語氣平靜,依舊看著書中內容,我點了點頭。
其實父皇比我看得明白,不管怎麼說炎卓印也是他的兒子,此前我還一直擔心他,如此,便沒什麼好顧慮的了。
太子舉行登基大典之時要祭天祈福,到時必定會經過直通城門的那一條街道,街上店家將鋪子門前掛了一排又一排的紅色燈籠和絲帶,那陣仗竟比自家兒子娶媳婦還要隆重。
站在街尾看過去,人群隨著紅色燈籠一直站到了城門口,都是想一睹新皇風采,隨著人潮不斷增多,侍衛們只得當作人牆將道路分開,以便宮中那頂華轎通過。
只是今日這人潮中談笑的並不是即將成為當今天子的人如何風姿,似乎…更多的…
是譏笑!是嘲諷…
我隱在人群中,听著他們壓低聲音卻又有些放肆的聲音冷笑,炎卓印,今日你便要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據消息,炎卓熠正是被關在宮中,宮中防範嚴密,我們根本進不去,就算是混進去了,要成功將他救出來也是不容易的。
而我要做的,便是當著東熠百姓的面將父皇的旨意公布天下…
我被擠在人群中,等待宮中那一頂華轎出現,看了看周圍,人群越來越多,熙熙攘攘,听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但是從表情上看,他們時而掩嘴偷笑,時而遮住嘴角往城門口張望一眼,然後嬉笑兩聲,打個眼色。似乎在等著看誰的笑話…
直到前方宮門處傳來禮炮的聲音,眾人才安靜下來,新皇從宮中出發了,大人們早已等候在外,躬著身子,禮炮伴著一陣又一陣的跪呼聲遙遙傳了過來,百姓也隨著聲浪一撥一撥跪了下去,高呼萬歲。
我站在茶樓上,看著樓下場景,一回頭才發現同屋的伙計們全都跪了下去,他們看著我,拉低聲音著急呼道︰「小姐,新皇的轎攆經過,你還不跪下!」
我戴上斗笠,不理他們直接走了出去,只听身後兩人壓低聲音又喚了一句︰「誒…小姐!你快回來!沖撞陛下龍攆當心被治個不敬之罪。」
只有等炎卓印的祭天祈福隊伍出宮之後我們的人才有機會進到宮中去救炎卓熠出來,他們以為自己封鎖了消息便能將逼宮的事情瞞天過海了,眼看隊伍離此處越來越近了,我對樓下的容點了點頭,是時候了…
為慶祝新皇登基,生活在皇城底下的商家可是沒少費心,只听一聲 啪啪的鞭炮聲從街頭響到了街尾,緊隨著新皇轎攆,此起彼伏。
待聲音漸小,只听一人驚呼一聲,眾人隨著那聲音回頭望去,燈籠之下掛著一條白布,上面寫著︰逼宮弒弟,不仁不義!
百姓之中頓時沸騰起來,指著那些布條看著前方華轎,尋著聲音走出來的店家看到自家紅燈籠之下突然出現的白布,嚇得幾乎要厥了過去,顫顫巍巍推搡著伙計去將布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