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願今天的運氣不錯,能多打些漁產,我家都快揭不開鍋了——」
「是啊,連著滑網,這段日子真是不順利!」
「這魚神真是越來越不好伺候了,動不動就發脾氣,讓我們滑網——」
「哎呀你快閉嘴,敢在這暖河上說魚神的不是?你想惹他不高興??」
一群衣衫襤褸的人,男女老少都有,一個個用破舊的衣衫把自己穿戴得粽子一般,擠擠攘攘擁往結冰的暖河,來觀看今日啟網的情況。
人群里,幾名婦女在嘰嘰嘎嘎議論著。
「哎,你們看,那是什麼?」一名婦女指著遠處。
「好像是牲口——一頭牛,兩匹馬,好幾匹騾子——哎哎,為什麼要把牲口牽到冰面上來?」
「是啊,難道牲口也來撈魚?」
大家鬧哄哄擠往河中段的一個最大的冰眼處。
那是昨夜祭祀過魚神的地方,大家祭完了就把漁網下了下去,為了防止結冰凍住,冰眼旁連夜燒著大盆的火。
「魚王來了——這就要啟網了——但願今天是個大豐收啊——」
「那肯定是大豐收,昨夜才祭過魚神嘛,他老人家肯定今日讓我們好好收獲一把——」
高大的魚王快步走著,這一路走來,身後的啞姑等人就算努力小跑,卻還是趕不上他的腳程。
「媳婦兒,我腳疼——」柳萬嘀咕。
「哦?」魚王回頭瞅一眼,眉頭一皺,回身竟然一把將柳萬抓起來扛在了肩頭。
「哎呀呀——你放我下來——我一個大大的男子漢,難道還需要別人扛著走?我不能丟我媳婦兒的臉——」柳萬一邊大喊大叫一邊胡亂掙扎著。
魚王哈哈地笑,就是不放下來。
一行人就這麼大大咧咧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招來一大片好奇的目光。
「呀——那不是女神醫嗎?她也來看捕魚了嗎?」。
「是啊是啊——我家兒媳婦剛剛吃了她的藥睡著了,睡得可安穩了——」
「但願今兒能多撈點魚,我一定邀請她去我家里吃炖魚。」
「瞧你說的,你還不如送一條膠魚給她滋補呢。」
「膠魚?我們哪有那麼好的運氣嘛,我們都好久沒見到膠魚的影子了——」
到了冰眼跟前,柳萬被從肩頭放下來,這一路他簡直被顛簸昏迷了,一落地就蹲下哇哇地吐,哪里還有力氣找人家魚王算賬呢?也顧不得自己是不是丟了媳婦兒的臉面。
魚王熟練地掃視一圈眼前,一切已經準備就緒,就等著他發號施令,收繩子啟網呢。
「開始嗎?時間不多了,好多冰眼都等著您下命令呢。」一個漁夫提醒。
魚王搖搖頭,看一眼身後,「再稍微等等。」
等什麼?
漁夫們好奇,順著魚王的目光看,看到不遠處一行女子正邁著碎步子趕來。
等女子干什麼?
漁夫們不甘心,試著再次提醒︰「您要的那些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不知道準備怎麼用呢?」
多年來捕撈,都是純人工在那里扛著,今日魚王忽然吩咐準備這些,是為了什麼?他們好奇。
啞姑終于趕到跟前來,一連趕路,累得她臉都紅了,不過這具小啞巴的身子,體質還真是不錯,要是從前那個喜歡吃麥當勞烤薯片的王亞楠,估計這會兒已經累趴下了。
她極力讓自己保持穩定,掩飾性地用絲帕揩一下汗,瞅瞅眼前,看到了準備就緒的現狀,也看到了遠處的幾匹牲口,還有一些繩子和絞盤,還有滿滿幾大籮筐燒過的煤渣。
果然還是為王者好啊,一個命令下去,手下一切辦妥,絲毫沒打折扣。
目測一下距離,點點頭,「把那個木樁埋下去——你們的漁網大概有多長?」
「十丈,不能再長,免得干擾別的捕撈隊伍。」魚王眨巴著亮燦燦的眼楮。
啞姑低頭,在心里搜尋著關于古代長度單位和現在之間的換算方式。
一丈等于十尺,一米里面是三尺,所以……有點迷糊啊……
她真的不擅長這些和數字有關的東西。
蹲下去,在冰面上慢慢地想,一丈大概是三米左右,嗯,三米,一丈三米,十丈三十米……
忽然抬頭,「下樁吧,下在和漁網一樣長的地方。」
魚王擺手,「鑿冰——把那個木樁子下進冰里去——」
「好好的,又鑿冰干什麼?這冰層很厚,您也知道打一個冰眼有多艱難——」漁夫們不理解,所以不願意接受。
「難道我的命令不起作用了?」魚王皺眉,聲音陡然提高。
魚王發威,恰如一股巨大的寒流從河面上滾過,眾人寒噤,不敢繼續多問,一時間忙活起來。
尖銳的鐵器在冰層上叮叮咚咚鑿刻起來。
啞姑皺眉看著,要在河面上鑿開一個冰眼確實艱難,尤其是在人力鑽眼的情況下。
幸虧冰眼不大,漁夫們又擅長熟悉這個,很快就鑿開一層,打下去一個圓圓的小洞,把那個木樁子深深插了進去。
啞姑把手攏在大氅里,戴起大大的風帽,卻還是冷,迎面的風刀子劈一樣。
沿著木樁子看了看,點點頭,不錯,好像就是這麼回事兒,可以套牲口了。
牲口被牽過來,從中選了幾匹較為強壯的馬匹套進去,然後上絞盤,又加固了幾盤繩子,有人抬著籮筐,把煤渣撒在木樁周圍……
魚王眨巴著大眼楮,忽然呵呵笑了,「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不是要牲口繞著這木樁打轉,然後一圈圈把繩子纏繞在木樁上,這樣就能幫助我們把漁網從水里拉起來?」
啞姑忽然深深看他一眼,眼里滿是贊賞和肯定。
果然是魚王,智商挺夠用。
魚王驟然踫上這滿是鼓勵和贊賞的目光,不由得心里一動,一種異樣在心頭撲騰,這小娘子,雖然人小,但是做出的事兒考慮周全,點子新穎,真是叫人不敢小覷了她,也不敢把她當作十來歲的小孩子看待。
「那這些煤渣,是用來防止牲口打滑的——」魚王瞅著眼前那張凍得紅彤彤的小臉兒,忽然含著討賞的微笑,問道。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心里就是很想獲得她的贊賞和肯定。
啞姑心里也是一動,受不了這目光里火辣辣的東西,趕忙避開眼去,點頭,表示他又一次聰明地蒙對了。
「好——大家分三隊,兩隊人跟著我啟網,一隊人照顧好這里,等我打了手勢你們就開始趕牲口走路——」魚王爽朗的聲音在遼闊的河面上清爽地滾動著。
隨著一聲令下,一隊精壯漢子大聲喲喝,開始起網了。
人們緊張好奇地望著今天這個不同于往日的新奇的捕魚場景。
他們的魚王,那個說一不二的男人,今天竟然明顯在听一個小小女子的指揮,女子叫鑿冰就鑿冰,女子叫下樁就下樁,女子叫趕著牲口走就趕著牲口走,這滑溜溜的冰面上,他們可是祖祖輩輩都不敢把牲口趕到冰上來的,想不到煤渣撒上去還真是頂用,瞧瞧吧,那幾匹騾馬已經在穩穩當當地走動了,大蹄子踩著煤渣,一步一步走,不打滑,不栽跟頭。
這女神醫,難道要創造一種新的捕魚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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