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州府白家?白峰白老頭兒?」
尹相國拿著名帖驚呼一聲,反復查看,灑金紙箋,燙金字體,落款清清楚楚蓋著白峰的印章,不錯,確實是清州府白家的名帖。
「白峰找我?專門跑到京都來找,究竟為了何事?」尹相國慢慢思索著,陷入沉思。
很快,一名尹相國較為倚重的清客被匆匆喚來。
「自清請看。」尹相國將信交給清客。
清客很快看完,捋著頷下長須,輕輕含笑,「他終于坐不住了,主動找上門來了。」
尹相國皺眉不解,「這件事難道是好事?」
「自然是好事。」清客笑呵呵的,「恭喜相爺,賀喜相爺,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只要他的人能鄭重其事不遠千里來登門求見,都說明他是到了不得已的地步,說明相爺的好事近了。」
+.++尹相國還是皺眉,「只是不知究竟所謂何事,能讓這把硬出名的骨頭來向我屈服,我這心里有點不踏實。」
清客眼珠子骨碌碌一轉,「相爺日理萬機皇上那里一刻也離不開相爺,所以外間有些小事兒暫時沒傳入相爺耳朵攪擾相爺清靜也是常事,小人整日清閑,倒是替相爺留意了一下,那是一月前,元宵節前夕的一個夜晚,那白峰老頭兒最疼愛的一個孫子外出未歸,從此失蹤。至今遲遲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小的猜度著,白家忽然放下架子來求,十有八九和這件失蹤案有關系。」
「哦-」尹相國舒一口氣,摩挲著手里名帖,目光在白峰兩字上反復掂量,忽然腳一跺地,「傳——本相爺正好有空,見一見清州府來的朋友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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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州街頭,剛剛入城的淺兒和長安初次來到一個新地方對什麼都好奇,對著街景東瞧西看好奇不已,忽然淺兒指著一處牆頭喊,「哎,那個人,我好像認識。」
柳萬把腦袋探出去瞅一眼,「我也認識,那不是我們府里干粗兒的伙計嗎?他怎麼跑這里來了?」
蘭草听了好奇,也來把頭伸出車簾子,到處看,街頭人很多,熙熙攘攘的,是哪個人呢?這倆人在車里又怎麼一眼就從人群里認出來了?
淺兒卻指著牆上,手在顫抖。
蘭草順著她手勢看,一路望過去,三步外的牆上掛著一副白布,卻是替死人尋訪家人前來認領的布告。
白布上畫著一副胖乎乎的面孔。
「被殺了啊,他不是在我們府里干得好好的,為什麼要跑到這里來送死呢?」
淺兒喃喃感嘆。
「那就是他活膩了唄。一個人活膩了想死難道這理由還不夠充分?」柳萬重新把身子收回車廂,順著墊子懶洋洋躺倒,冷冷插了一嘴。
淺兒被她噎得不知道該怎麼接茬,偷偷沖蘭草吐舌頭,這個萬哥兒,自從這幾天連續犯了幾次病,有時候脾性變得越發不可愛了。
蘭草端詳著布告里的面孔,當車輛越走越近,緊緊擦著那布告從下面走過之後,她終于喊了起來,「我認出來了,他是我們府里的伙計,就在前院干粗活兒,掃院子灑水打水倒土,看著不聲不響挺實在一個胖子,好像平時和一個叫小駝子的挺交好。兩個人一大一小一胖一瘦常常在一起出現,所以大家當作奇觀談笑呢,說兩個看著不搭界的人卻做了朋友,真是奇異。小駝子有時候悄悄來找蘭花,所以我對這胖子也就有了一點印象。但是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呢,還爬到官府的布告上去了,真是奇怪。」
這時候前頭駕車的小恩子忽然擰過頭,笑道︰「小少爺蘭草姐姐,你們剛來這里有所不知呢,那個人遭遇了凶殺,等大家發現的時候已經死在了客棧的房間里,死相那個慘烈啊你們是不知道,光著身子,半個身子都是血,可嚇人了。」
「求你別說了好嗎?」。
蘭草忽然提高聲音喊,同時伸手捂住了柳萬的耳朵。
小恩子一呆,知道自己這殷勤獻錯了,不敢再吭半句聲兒。
小駝子,真是小駝子……
蘭草望著那高高在上的布告,想說什麼卻又忍住了。
馬車在街頭拐了一道彎,又是一道彎,似乎梁州府曲曲彎彎大得沒邊。
柳萬不耐煩了,嚷嚷︰「梁州府怎麼這麼難走,臭媳婦究竟住哪里啊,怎麼老是走不到呢?這七拐八彎的,是要把我們繞暈嗎?我肚子餓了,渴了,這幾天都沒好好吃過一頓飯,爺爺我快要餓扁了。」
蘭草瞅著他高高吊起來的小嘴巴,心里說你可真是能睜著眼楮說胡話,為了大吃大喝,有的人把自己都搭進去被賣掉了,這位爺竟然還說自己挨餓受饞了,真是跟他沒法講理呀。
終于馬車在王二客棧門口停下來,「小女乃女乃住在地字七號房間。」
小恩子的話剛落地,柳萬已經沖在蘭草前頭跳下車去,連板凳都沒踩就沖進去了,地字七號在哪里?不難找,迎面問了個伙計就知道了,直接往門口奔去。
蘭草一邊忙著拎包袱,一邊擺著手喊,提醒他小心,等等大家。
柳萬誰也不等,風風火火一頭就撞開了門。
同時一連串話反著跟頭滾進門去︰「臭媳婦,死媳婦,好狠心的媳婦,一點婦德都沒有的臭婆娘,丟下我連個招呼都不打就一個人跑啦?真有你的,難道你不知道我夜里不枕你的胳膊就睡不踏實嗎?沒你陪著吃飯就一點都不香嗎?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嗎?人家想死了,白天想,夜里更想,一個人睡不踏實,看什麼都沒意思……」
說著眼淚滾滾而下,聲音哽咽難言。
竟是像久別重逢的親人好不容易見了面一樣。
蘭草肩上掛著包袱,手里提著另外兩個包袱,跌跌撞撞趕上來,在身後結結巴巴喊道︰「萬哥兒,為什麼一見面就指責小女乃女乃呢,她也不容易的,一時不能回來肯定也是沒辦法……」
一句話沒說完,她忽然雙手捂住了自己眼楮,哇大叫一聲。
本來拎在手里的大小包袱頓時骨碌碌亂滾,一個大包袱散開了,露出一地花花綠綠的衣衫鞋襪。
一聲比蘭草更為尖利驚恐的叫聲炸彈一樣緊跟著從房間里扔了出來。
(親們,不知不覺又一個月過去了,新的一月開始了,我會繼續加油,希望你們能繼續支持,感謝再感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