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州府街頭,天氣不錯,三個女子一個小男子,四個人高高興興穿梭在街頭,這花花綠綠人來人往的街景,他們可是見得不多,靈州府街頭自然有,只是那時候他們哪里有機會這樣大搖大擺跑出去閑逛?
再說十里不同俗,百里不同風,這梁州府和靈州府相比,又是另外一番景致。
別人也還罷了,長安是小地方出來的窮丫頭,現在驀然到了這繁華大街,她驚訝得恨不能多生出一雙眼楮來看,梗著脖子盯著這個攤位看看,又瞅著那個鋪位出神,那花花綠綠鋪天蓋地的市井繁華實在是很誘人啊,蘭草怕她把自己給看丟在人群里,只能拉著她的胳膊邊走邊看。
柳萬只對吃的玩的感興趣,一圈兒走下來,他懷里已經抱了一大堆小玩意兒,什麼撥浪鼓、小木人、翻滾車、小泥隕,脖子里掛的兜里揣的,恨不不能全身都掛滿;剛吃了一包糖炒栗子,又嚷著要吃干烤小豆魚,嘴里叼著一根糖葫蘆,手心里還握著一把蜜餞果子,一個勁兒都往嘴里塞,好像他八輩子沒吃過小零嘴兒。
反正媳婦兒今天分外大方,你要什麼她就給你買什麼,簡直要把他寵上天的節奏,柳萬也就抓住了機會狠狠地花錢。
奇怪的是啞姑似乎真的很能縱容柳萬,只是笑嘻嘻看著他吃,不阻攔,也不說他亂花了銀子。
幾個人正邊走邊吃邊看熱鬧,一路穿過最熱鬧的一片,柳萬眼尖,看到了賣熟食的攤子,興奮得直跳,拉著啞姑就要過去吃。
啞姑瞅一眼那些在風里晃動的粗布招牌,皺起眉頭,這些小攤小鋪賣的食品都加了好多辣椒,說實話柳萬不適宜多吃酸辣,吃多了對身體不好。
「呀,蝦米粉,我要吃——」柳萬指著招牌喊。
「還有酸辣羹,我也要嘗一碗!」
說著撒開了啞姑的手自己往對面跑去。
蘭草趕緊攆著追。
在街口蘭草沖在前頭拉住了柳萬,正要開口勸柳萬不能在這里吃的理由,柳萬忽然指著一個人喊︰「那個人好眼熟呀,我肯定在哪里見過?」
蘭草趕緊勸他低聲點,這大街上的你亂嚷嚷,叫人家听到了可如何是好?我們一群弱女子帶著一個小病人出來晃悠,誰也惹不起,萬一招來是非肯定要吃大虧。
蘭草邊拉邊掃了一眼前方,三步之外有個人,正背身立在街口,似乎正在猶豫要不要吃一碗熱騰騰的小吃?他穿戴很普通,身後背著一個獸皮縫制的包袱,有肩頭跨一個大大的物價,用破破爛爛的麻布包裹了,有些地方卻還是露了出來,依稀是一把巨大的弓。
一看就是個四處游走四海為家的流浪者,這樣的人還是少招惹為妙,她扯住柳萬的手趕緊走。
這時候那個人也已經下了決心,不吃小吃了,大踏步往前走去。
可是柳萬跟瘋了一樣攆著那個人一直追,邊跑邊喊︰「我認識你——我不會看錯的,我真的認識你——」
駭得蘭草小跑著追趕。
柳萬跌跌撞撞攆上去一把扯住了那人身後的那把弓。
蘭草隨後也趕到了。
「萬哥兒,快跟我回去——」蘭草喘息著懇求。
那個人退開一步,徐徐地轉過身來,拿疑惑的目光向後看來。
蘭草驀然撞上了一對眼楮。
蘭草抬手捂住了自己陡然張大的嘴巴,把一聲驚訝的喊叫硬生生捂回到自己的肚子里。
「白表哥,你是白表哥——」柳萬抬手,歪歪斜斜指著那個人,嘴角抽搐著結結巴巴喊,不知道是他鄉街頭遇故知讓他激動,還是這一番追趕累壞了,反正他艱難地吐出這一句話就依靠住身後的蘭草大口喘氣,眼仁泛白,整個人搖搖欲墜。
「萬兒?真是你啊?」隨著一聲驚呼,白子琪跑過來抱住了柳萬。
蘭草死死捂住的嘴巴里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呼,同時眼里涌出大股清淚,她怕人發現,趕緊用手背擦,可是卻越擦越多,怎麼也擦不干淨。
興奮,驚訝,喜悅,好多情愫同時在心里交織、撕扯,她不知道該驚喜地哭還是興奮地笑。
她也結結巴巴地喚道︰「白、白表哥,真的是你啊?你怎麼會在這里?你又為何是這樣一副打扮?你是不是遇上了什麼麻煩事兒?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是啊,從小錦衣玉食養尊處優的富家公子白表哥,他不在清州府伯公府里好好地享受自己的少爺生活,要麼去靈州府姨母家和那些伶俐嬌媚的表妹們廝混,他怎麼出現在梁州街頭?又怎麼把自己弄成了這樣一副德行?
他這副樣子,叫誰一看第一反應就是他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然那個一貫愛干淨愛講究的翩翩佳公子,才不會穿這又髒又破只有山里的獵戶才穿的獸皮背心,還有那個獸皮包袱,聞著有一股濃郁的腥羶味,還有肩頭那個粗大的家伙,一看就很笨重,一貫風流自詡的英俊白表哥,什麼時候給自己弄了這麼一副笨家伙套上了?他雖然出身武將世家,但是只愛刀劍,也從不配戴,像這樣把一副大弓背在身後,更是奇聞了。
不管怎麼說,蘭草的心現在都在劇烈地狂跳,做夢都沒想到能在這里遇上這個人,驀然看到他熟悉眼楮,她真是心頭鹿撞,恍若做夢。
蘭草幸福得迷迷糊糊,不由得回頭去看小女乃女乃,卻見那個小女子一身白衣俏生生立在十多步之外,也正在一動不動地望著這邊出神。
(親們,我明天出遠差,趕路很辛苦,所以更新會推遲到晚上在賓館進行,謝謝大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