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姑玉經 238 治喪

作者 ︰ 白子袖

梁州府衙後院里,一個丫環跌跌撞撞跑到繡樓下,「干什麼干什麼?風風火火的,難道不知道小姐養病不許任何人靠近驚擾嗎?」。

遠處的守衛沒阻攔,因為那是小姐近身伺候的丫環,但是一個守在下面的婆子黑著臉堵在了前頭。

「奴婢有重要事情告訴小姐!」丫環氣沖沖嚷,「耽誤了小姐的事你能擔待得起?」

婆子冷笑,「我有什麼擔待不起的?放你這瘋瘋癲癲的小蹄子進去驚了小姐才是擔待不起呢。」

丫環又驚又氣,略微提高了聲音「我真的有重要事情,求你不要攔著,我只要跟秧兒姐姐說一聲就行。」

兩人正糾纏不休,秧兒黑著臉出來,「什麼事這麼喧鬧?你們真是越來越膽大了,敢到這里來喧嘩?」

「秧兒姐姐,女神醫來了——」丫環抽空子喊。

繡樓上,紗簾後正在依窗吹風的張紫藍身子頓時顫抖,憔悴的臉上綻開一大團驚喜,她來了,真的不請自來了啊,是不是要帶我馬上離開?

樓梯上秧兒也是一呆,但是很快就返身讓往樓上跑,腳步   響。

報信的丫環瞅一眼婆子,有些得意地笑了,怎麼樣,我帶來的消息很重要是不是?

婆子氣得牙根癢癢,憋著氣走遠了,邊走邊在心里疑惑,不是小姐要靜養嗎,怎麼秧兒敢那麼大聲地闖進去,難道那小蹄子昏了頭就忘了這一茬兒?

秧兒剛剛闖進屏風後面,張紫藍已經顫巍巍站起來,激動的嘴唇直顫抖,「她真的來了?快叫她進來啊,我們趕快打點準備離開這里。這憋悶的日子,我可算是要出頭了。」

秧兒面有難色,「小姐,女神醫她不是來給你看病的,她……」

「那她來干什麼?快把人請進來再說啊——」

秧兒咬著嘴唇,「她是來打官司的。」

「打官司?」

張紫藍伸手撫模著自己的大肚子,「她一個神醫也打官司?」

「是啊,她爹爹死了,她來認領尸首,可是好像前廳里老爺他們……不願意叫她順順利利地認走,這會兒正在為難她呢。」

張紫藍一**坐在炕沿邊,驚得秧兒趕緊去攙扶,小姐苦惱地擺手︰「你快去告訴母親大人請她想轍啊——」

前廳里,小茶童借著上茶的機會附身貼近張嘉年,「大人,夫人求見。」

「不見,就說我這忙公事。」

茶童神色為難,「夫人說小姐病又不好了——」

張嘉年神色一凜,站起來,匆匆離席。

眾人看到大人離開,神色不好,一個個頓時呆住。

只有啞姑嘴尖那一抹笑忽然歡暢起來,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可以踏踏實實落下來了。

抬腳踫踫蘭草**,悄聲說︰「起來,怎麼一直跪著。」

蘭草听到這聲音那麼篤定那麼淡然,頓時心里一寬,小女乃女乃不跪,自然有她不跪的想法,但是官老爺終究是要跪的,所以她就多跪了一會兒,就當是為小女乃女乃跪著吧。

「他怎麼走了?」柳萬瞅著堂上,「我這老丈人還叫我認不認呀?再說我肚子餓了,口渴了,我想吃東西。」

傻東西,不看什麼時候竟然會惦記著吃喝。

啞姑在心里苦笑。

張嘉年胖胖的身子匆匆而來,一坐上椅子就笑了,「你們果然是死者的親屬啊,不辭辛苦來認親,真是孝心可嘉,師爺你快安排人去認領吧,那五千兩銀票也交給死者親屬,這花子驟死一案已經水落石出,也就可以結案了。」

師爺驚訝得差點下巴月兌落砸在膝蓋上。

老爺這是干什麼啊,這又不算是正式的開堂審案,他怎麼這麼快就草草下結論了結了案子?五千兩銀子眼都不眨就交出去?這,這,這可真是大大的不妥啊,這也已經和他們一開始設定的審理方案背道而馳了呀。

「老爺,是不是要好好審一下?」他試著提醒老爺。

老爺就算忽然昏了頭,自己可不能,五千兩吶,本來已經想好了大家事後怎麼瓜分,最重要的是,挖出了背後的那條線索,說不定還有更多的好處在等著呢。

「洪師爺,」張嘉年黑著臉,聲音很不客氣,「案子已經清清楚楚,死者不是我們一開始推測的是孤寡一人,他有親屬,親生女兒女婿前來相認,竟然親屬來了,死尸他們帶回去安葬就是,難道你還想審出別的什麼來?」

口氣很凌厲。

洪師爺一愣,忽然在心里罵了自己一句蠢豬,竟然老爺要收手,自有收手的道理,自己怎麼就沒回過味兒呢。

「是是是,這件案子各種線索已經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且死者親屬不再追究死因,是可以結了,下官這就帶他們去結案。」

在死尸屋,仵作揭開了蓋在死尸身上的麻布。

柳萬奔在前頭想瞧熱鬧,淺兒拉住他往後拽,一臉擔憂,示意他靠後點,身子那麼弱,還是離死人遠點好,免得沾染晦氣。

啞姑瞅一眼淺兒,忽然忍不住想笑,這傻小子,堂上對活人都怕,為什麼偏偏不怕死人?而這小妮子,還真是對柳萬好啊,能處處為他著想,那就是真好了,不是可以裝得出來的。

「爹,你走後,女兒對不住你,不過你放心,女兒要干的是好事,有一天,梁州街頭無數的貧窮者感念女兒的好,那時候所有的好都歸你身上,女兒只求良心能安就是。」

啞姑對著死者緩緩說道。

這一刻,她神色肅穆,沒一點點玩笑的意思,對死者敬重,是一個人起碼的道德。

心里卻在默默念叨︰「對不住了,我們不認識,我也知道不該乘機渾水模魚冒領你的銀子,但是時間緊急,我們實在需要一大筆現成的銀子,不管你怎麼死的,我知道你死得冤枉,但是你一個花子,不會有人為你雪冤的,這銀子我不會揮霍,會用在最需要的人身上,所以你可以安息。」

蘭草拉著淺兒、長安悲悲切切地哭。

就算裝,也得裝出一副樣子來。

洪師爺冷眼瞅著,發現這所謂的女兒始終不見哭,不由得心里詫異,倒是那幾個丫環哭得悲痛,就在心里罵這女兒狠心,白眼狼一個,見了親爹死尸不哭,看樣子真的就只惦記著錢了。

尸首被抬上了一輛板車,啞姑看著那仵作,「大哥應該熟悉梁州的喪葬人員,請幫我們找塊墳地,好好地安葬我爹。酬勞自然不會虧待大哥。」

「諸事都煩請大哥多操心點,以後七七的時候還要請大哥去墳頭多多燒點紙,小女子身子不便,不能親自去盡孝。只能一切托付大哥。」

早有蘭草模出幾兩銀子遞上。

模著白花花的銀子,喜得那仵作直憨笑,歡天喜地拉著死人就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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