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婦被痛得蘇醒過來,哇哇大哭。
「壓住她,不想動!」蘭草冷著臉命令。
幾個接生婆子只顧看熱鬧,沒有一個上來幫忙,楊大娘倒是麻利,撲過來按住了產婦。
一個口子慢慢開大,血汩汩流著,蘭草顫抖著手一邊止血,一邊飛快地探手進去,卡住的胎頭被撥正了,拔出來了,接著一個青紫的身子嘩啦溜了出來,帶出一股腥味撲了蘭草一臉。
蘭草哪里顧得上自己,狠狠地眨巴眨巴眼楮,飛快地清理呼吸道,拍出哭聲,斷臍帶,包裹,做完了一把將孩子塞進產婦的親娘懷里,接著縫合產婦**。
血慢慢流著,等縫完最後一針,那產婦忽然探手抓住了蘭草胳膊,「你害我啊——疼死老娘了——」
疼痛入骨,蘭草直吸冷氣,狠狠地扯出自己胳膊,忙又低頭灑止血粉,清理產道里的血污。
胎盤倒是很快就滑出來了,這時候出血也少了,一切正常,蘭草長吸一口氣,一**坐在炕邊再也起不來了。
怪不得每每接完一個難產的孩子小女乃女乃都臉色蒼白,原來獨當一面來面對這些的時候,真是無比艱苦啊。
母子平安。
消息在這戶人家喜悅地傳遞。
楊大娘幫蘭草洗了手臉,接了酬金,就要走。
主家趕出來,嘴里千恩萬謝,楊大娘臉色一黑,「謝什麼,以後少迷信那什麼神仙救命藥了——快套車送我們走吧,累壞我家姑娘了——」
車里,蘭草靠住楊大娘身子,「去林如如家——只有看了我才放心。」
果然正如蘭草判斷,感到林如如家一問,小媳婦肚子已經不疼了。
楊大娘舒一口氣,捶打著膝蓋骨,「哎呀呀,既然不疼你說她瞎折騰啥呀,還要不要我們活了,以為我們是鐵打的呀?」
蘭草模出那筆酬金全給了楊大娘,楊大娘一看頓時被火燒了一樣驚訝地推開,「不要不要,我收留你又不是圖你的銀子,我老婆子這輩子最不愛的就是錢財了——」
蘭草堅持推過去,「大娘,不是給您的食宿費,是要你明兒去再替我添置點東西,白布一匹,棉花一筐,鍋一口,再去藥堂買點好的人參來,還有再扯點碎花素色棉布回來。這不,算下來這點診金已經花完了不是。」
楊大娘一想也是,這才收了銀子。
楊大娘辦事利索,第二天出去一趟,蘭草需要的東西她一樣不少給買回來了。
蘭草將白布裁成一片一片,棉花團成大團,然後分裝起來。又把剪刀、小刀放進新買的鍋里用開水煮。
楊大娘看了只嘆息,說想不到這接生的事兒看起來簡單,想不到還有提前做這麼復雜的準備。
蘭草瞅著楊大娘身形打量一會兒,動手將碎花素布裁剪了,連夜在燈下縫起來。
楊大娘早早睡了,臨睡嘮叨說姑娘你又搗鼓啥呢,多累呀。
等一覺睡起來,楊大娘看到枕邊多出一領衣衫,抖開看,正是自己扯回來的那匹素色碎花布,已經被縫制成了一件長衫,一看這樣式就不是給人年輕人穿的,她愣愣看著,難道這蘭草姑娘連夜縫出來自己穿?她一個姑娘家家的要穿老年衣衫?
「你穿起來我看看,合體不合體?」蘭草睜開眼,望著楊大娘笑。
楊大娘真的穿了起來。
巧了,不大不小不長不短,正合適。
從脖子下開始到衣襟處,十幾顆盤花紐扣一路密密麻麻的,楊大娘模著這精細的料子,合身的裁剪,細致的針腳,還有精致的盤花紐扣,無不驚訝,嘖嘖贊嘆,「姑娘是從大戶人家出來的吧,一手好針線啊,這活兒做得,嘖嘖——」
蘭草甜甜地笑,「大娘喜歡就好,我還擔心你會嫌棄呢。」
這是送給楊大娘了。
楊大娘很意外,又是喜愛,又是感激,拍打著說?*約赫獗滄尤兆憂羈啵?睦鉲┐悶鷲餉春玫囊律選 br />
說著要月兌下來收藏,說家常穿太奢侈。
蘭草被逗得直笑,「你就穿吧大娘,以後穿好衣裳的日子長著呢,我也還有許多要麻煩你的地方。」
楊大娘這才不月兌了,進進出出地干活兒,卻小心翼翼的,生怕弄髒了衣衫。
蘭草建立的產婦檔案真是有用,第二天有人來請去接生,第三天也有,幾乎每天都有人生產,幾個產婦都是檔案里登記過的,因為提前知道產婦情況,蘭草心里也就很踏實,順順利利地一個接一個接了下來。
楊大娘對蘭草更好,等蘭草一回家就接過藥箱子不要她再插手任何活兒,只管等著吃現成的。
這天蘭草剛從一個產婦家里出來,獨自走在一條巷道里,忽然身後有人喊,回頭好奇地看,一個棍子劈頭就來,一下子打昏了她。
藥箱子也被奪過去摔在地上狠狠地砸成了片兒。
蘭草迷迷糊糊中听到耳畔有人在喊,慢慢睜眼,眼皮沉重,腦袋好疼,渾身沉重,眼里慢慢看清楚是楊大娘,正瞪著一對焦灼的眼楮呼喚著蘭草的名字。
「大娘我這是怎麼啦?」
楊大娘忽然一把摟住蘭草,眼里落淚,「好姑娘,可算是醒了啊你,嚇死我老婆子了——」
「是啊,姑娘醒了就好——」地下好多人亂紛紛說。
蘭草這才看清楚是在楊大娘家,奇怪的是家里圍了好多人,有些她認識,是登記過產婦的,也有請她去接過生的,有些卻不認識,不過看樣子都是窮人,一個個面相粗糙,衣衫陳舊。
「姑娘,你遭人暗害了——」楊大娘氣得顫抖,「被人打昏在路上,多虧了附近的人發現給送我這里來了——」
「我得罪什麼人了嗎?」。蘭草問,慢慢回想著事情經過。
說實話她至今糊里糊涂的不明白咋回事。
「一定是仁義堂的人——」一個老漢捋著胡子,面有憂色,「這姑娘為我們大家接生,診費又很低,而且她已經順利接出了五個孩子,大人孩子都平安,還沒吃什麼神仙救命藥,這一來我們梁燕人人都在傳說,說我們這里出了個女仙手,能救母子平安,還不用花大筆銀子,所以大家都願意來找你接生——這一來吧,沒人去仁義堂買那死貴的藥了,另外,大家已經開始偷偷議論了,說仁義堂那藥其實就是哄騙大家呢,一直欺騙了好幾十年,所以老百姓都很憤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