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遠抬頭看到了顧苒曦，溫和一笑，自然地跟顧苒曦打了個招呼︰「你好，好久不見，苒苒。」
他依舊熟悉的眉眼，如同那段曾經逝去的流年，經久不變。
沒想到會在這里相遇，顧苒曦傻傻地愣在原地。
「坐下一起吃吧。」馮遠站起身邀請顧苒曦坐下。
顧苒曦此刻才反應過來，馮遠真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她也笑了下，「你好啊馮遠！」收斂起自己剛剛的不自然，坐在了馮遠對面。
「我們還真是好久都沒見面了呢！」顧苒曦自動忽略上午和沈思妍買衣服時遇到他以及他身邊人的事情。
「最近過得怎樣？」顧苒曦盡量沒話找話，怕讓自己想到以前的事情會感到尷尬。
「還好。」馮遠深深看了顧苒曦一眼，然後拿過菜單讓顧苒曦點菜。
顧＋.＋＋苒曦禮貌地推月兌，打著哈哈地讓馮遠點。
馮遠微笑，沒有接過菜單︰「苒苒，咱們之間還客氣什麼。」
顧苒曦略作輕松，聳聳肩︰「沒跟你客氣啊，我愛吃什麼你還不知道麼？」
馮遠了然，接過菜單根據顧苒曦的口味點了幾個菜。
顧苒曦看著他點菜的樣子還似從前，點的菜還是從前自己愛吃的，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她覺得有點莫名心酸。
她也忘記什麼時候起自己從原來的清口變成了愛吃辣，原來不愛吃的芹菜現在很喜歡吃，可這些他根本不知道。
顧苒曦卻要裝作驚訝和開心的樣子跟他說︰「馮遠，你還記得我愛吃這些啊。」
不是虛偽，是不想讓馮遠尷尬吧。
馮遠似乎想起了什麼，搖搖頭笑笑不說話。
等餐的時候，顧苒曦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回憶著訴說著以前的事情，說的開心就喝點水。
馮遠依舊如同曾經那樣微笑著看著顧苒曦，听著顧苒曦說話，杯子沒水的時候拿起茶壺為她將水添上。
「謝謝，」顧苒曦看著他溫柔的動作，禮貌地說。
「苒苒，我說過的，你我之間不用這麼客氣。」馮遠放好茶壺，目光看向她的眼楮，謙和地說。
他看過來的目光讓顧苒曦覺得有一點尷尬，她微微低下頭，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馮遠依舊這樣看著她，不說話。
菜上來了，剛剛好緩解兩個人之間的尷尬。
「我還記得以前，每次菜放上來的時候，你就會趕緊拿起筷子加菜。」馮遠拿起筷子遞給顧苒曦。
「那個時候，你真像個小孩子，」馮遠也拿起筷子，坐正，輕輕地笑了，「不對，那個時候，你本來就是個孩子。呵……」
顧苒曦也笑笑，拿著筷子準備夾菜。以前的事情，她有點想不起來了。
「那個時候，你特別愛哭，」馮遠漸漸回憶著那些年，「考試退步了，就會在桌子上趴著哭，我那會還很驚訝，你那麼樂觀的一個人竟然會因為成績退步哭了。」
顧苒曦喝了口水，緩解嘴里的苦澀。
那回不是因為成績退步哭了，是因為她發現馮遠對誰都一樣好，不止是對自己好。她發現自己的那種小心思小想法都是幻想。她發現自己和馮遠的距離不只有成績這麼簡單……
擦，自己怎麼這麼矯情！
「哈哈哈，你還都記得啊！」顧苒曦輕松地笑著，吃了一口涼菜。
「嗯，後來我出國了，一個人在外面很孤單，總是會想起這段日子……」馮遠再次看向顧苒曦，「那段日子，我想我再也不會忘記。」
「嗯嗯，我也是。」顧苒曦吃著桌子上還不錯的一道菜，盡量忽略馮遠的話，因為她听到後會覺得苦澀。
忽然反應過來︰「你出國了？什麼時候去的啊？」她听說過他去了英國，還為此失落過。
「嗯，」馮遠眸中閃過一絲黯淡，「中考前，我就走了。」
「哦哦……」顧苒曦點頭回應。
「那時候臨時出了事，來不及告訴你。」馮遠放下筷子認真得看著顧苒曦︰「對不起，苒苒。」
顧苒曦勉強地笑了一下，擺擺手，「對不起什麼啊，你別這樣說……」
「我很久之前就想說這句話了……」馮遠一臉抱歉，「只是沒有機會說……」
「現在不就說了嗎，沒事沒事，你也說了咱倆之間不用客氣的！」顧苒曦指指飯菜，示意馮遠，「趕緊吃吧，一會菜都涼了。」
馮遠明白顧苒曦的性子，回以笑容，夾起菜，慢慢吃著。
顧苒曦覺得自己尷尬癥又犯了，她盡量找話說︰「說到英國，馮遠啊，英國怎麼樣啊？你又沒有去看過那個大笨鐘啊，我一直都想去看看……」
馮遠抬起頭，用眼神表示肯定，「那里還不錯，空氣比咱們這里好很多。我去看過大笨鐘，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好看，如果你想去看，以後咱們可以一起去。」
顧苒曦開心地眯起眼楮，猛地點頭︰「好啊好啊！我還想看看那里的紅色電話亭！」
「好啊。」馮遠笑的也很開心，「慢慢吃……」看她吃的那麼著急，輕聲對她說。
「嗯嗯。」顧苒曦喝了口水，看馮遠還沒動筷子，她關心問︰「馮遠你怎麼還不吃啊？」
馮遠點頭，然後夾了一口菜。
顧苒曦一點也不奢望能和馮遠一起去看大笨鐘，曾經的奢望變成了遺憾和難過，在現在還會惦記著這份難過嗎？遺憾已經過去，彌補也沒有意義。
于是，兩個人的晚飯就這樣他說一句她寒暄一句，還算比較融洽開心地度過了。
夜色漸深，馮遠送顧苒曦回學校。
等著馮遠去結賬的時候，夜風微醺，顧苒曦站在路旁看著微黃的燈光，有些愣神。
她回想起那時中考結束時和馮遠約好的告別沒有實現，自己失落中甚至有些痛心，她回想起自己听別人說到馮遠出國後的再次失落，也回想起那三年很美好的初中時光。
看看現在的自己，終于活成了那時想要的樣子，在這所約定好一起考上的大學里過著吃飽混天黑的普通日子，看著那時的少年依舊鮮衣怒馬中填上幾分成熟，只是他的一切都和曾經自己幻想的未來對不上號。
說真的，改變的永遠不是時間，而是我們自己。
就像是愛吃的路邊攤不知不覺已經消失了好幾天，想起來去吃的時候才發線它已經不見。
「馮遠，我們還是好朋友吧。」顧苒曦對出門的馮遠這樣說。
馮遠听到後愣了一下，理了理被風吹亂的發絲，「是啊，一直都是。」
「那時候，你一聲不吭的離開，真挺讓我傷心的。」顧苒曦邊走路邊踢著路上的石子。
「不過，現在想想也沒什麼。」她看向馮遠，「以前因為考試退步哭了好久，現在想想覺得那個時候真是幼稚。」
「高中時候因為壓力大總是不順心，那會兒我就這樣寬慰自己，現在的不開心在十年之後還會是足以讓自己不開心的事嗎？」。
「然後我就明白了，不會是，十年前的遺憾和悲傷永遠不會在十年後成為自己的困惑。」
顧苒曦露出了今天晚上最為燦爛真實的笑容︰「謝謝你馮遠，今天晚上我很開心。」因為這次重逢忽然讓我想通很多東西，郁積在心里很久很久的東西。
「苒苒……」馮遠看到這麼多愁善感的顧苒曦，心里竟是滿滿的心疼。
「沒什麼沒什麼，我想明白了很多東西。」顧苒曦哈哈大笑，「你還不知道我啊，說話有一搭沒一搭的不靠譜！」
「好兄弟，謝謝你陪我吃飯！以後有機會來F大啊，我請你吃食堂里最辣的重慶小面，特別好吃！」顧苒曦拍拍他的肩膀，瀟灑地說。
「嗯……」馮遠也笑了，笑的黯淡。
他在英國吃的很不好，總是胃疼，忌吃辣的。那個很辣很辣的面，他可能吃不到了。
黯淡的原因不止是這個吧。听顧苒曦的意思，自己也許只能是她的好兄弟，和從前一樣的兄弟。即便以前做好了心理準備，現在听到這個稱呼還是有些遺憾。
顧苒曦心里放下了，一路上說話也放得開了，說了很多話。馮遠依舊和從前一樣听著，會時不時的回應一句表示他在听。
F大很快就到了。馮遠堅持要把顧苒曦送到宿舍樓下。
顧苒曦也不推月兌，她現在忽然不覺得尷尬了。
「我到了，那……」
「苒苒，我記下你的手機號吧。」馮遠掏出手機。
「我在G市的手機號是這個，130*******」顧苒曦也一樣掏出手機，「你給我打過來吧。」
「我的沒變。」馮遠平靜地說，「一直用著這個號碼。」
顧苒曦拿著手機的手僵住，原來他的號碼一直都沒變啊。
「那你在英國……」
「在英國用著英國的號碼，這個號碼我也一直留著。」
「哦，原來是這樣，沒事常聯系啊！」顧苒曦收斂起表情，轉身︰「那我回去了，你路上小心哦！」
馮遠看她上了樓，才轉身離開。
顧苒曦看著自己的手機，說不出話來。中考完結束，她決絕地刪除了馮遠的號碼，並且再也沒有給他打過電話，即使那個號碼她已經爛熟于心。
如果顧苒曦給他打電話問他一切，他都會告訴她的吧，只是馮遠因為愧疚始終沒有跟顧苒曦道歉的勇氣，而顧苒曦因為決絕，也同樣掩藏住自己的疑問。
錯過，不過一個擦肩。
可剛剛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跟馮遠說，他的號她刪了，並且因為時間的流逝，她對他的感情也漸漸改變，而那個號碼，因為太久沒有撥打過，她也已經忘了。
是真的自然忘記，還是強迫那時忙碌的自己必須忘記？
顧苒曦慢慢回宿舍，她終于想明白了，其實她對馮遠的感情早就變得和以前不一樣，她好像已經不那麼喜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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