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之前幾位表姑是被元徵的二品封疆大吏這個名頭所吸引,那麼來到元府之後,這樣的吸引已經升華為誘惑。
在她們十多年的生命里,從未見識過這般的雅麗堂皇,元府的亭台樓閣、花草樹木、裝飾器物……無不彰顯出主人超凡月兌俗的品味,她們這樣柔情似水,氣質文雅……呃……其實她們絕對是俗人,說白了就是元府真有錢,表哥真闊氣,她們好想在這富貴場中分一杯羹。
畢竟都是一群剛及笄不久的女孩子,進到內院後熱切的眼神再也掩藏不住,對榮華富貴的向往徹底暴露在旁人眼里。
元府的下人都是人精,見到這樣的陣仗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們的老爺桃花運滾滾而來,府里這是要添人進口了。
表姑們的家族都算不上大富大貴,本身又是庶女出身,在家里什麼好衣裳好首飾根本輪不到她們,這次.+du.是因為帶著「任務」出門,向來苛刻吝嗇的嫡母才忍痛為她們置辦了身上這些漂亮的行頭。
今日來到元府她們算是開了眼界,原來自己在家里被姐妹們眼紅得恨不能據為己有的衣裳首飾連元府一般丫鬟的穿戴都比不上。
尤其是表嫂身邊的幾個大丫鬟,一水兒的名貴衣料,光是手上戴的一個鐲子,都翠得好似都能滴出水一般,她們身上準備用來打賞的小荷包根本沒好意思取出來,開玩笑,那幾個銅錢碎銀子賞出去還不把自己臉都丟光了。
終于見到了傳說中出身高貴的「老女人」表嫂元二夫人顧氏,她們更是羨慕嫉妒得心里都流血。不都說娶妻娶賢,納妾納色麼?你一個做正妻的長成那樣還讓不讓人活了!更別說她那身裝扮,活月兌月兌的就是在炫富拉仇恨!
顧朝當然也是不舒服的,面前這幾個可是明火執仗來和自己搶丈夫的,雖然算不上什麼絕色美人,可一個個女敕得像是能掐出水來,要不是之前得到消息有所準備,她絕對能當場便發作起來。
不過正如靳嬤嬤說的,此時老夫人尚未把話挑明,自己何必主動跳出來讓人家抓住把柄,豈不是是白白便宜了她們!
一番行禮廝見後,顧朝倒是難得地表現出了當家主母的氣度,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道︰「表妹們難得來府里做客,又恰逢中秋,一定得好好在杭州府玩些時日。」
幾位表姑自是盈盈起身裝模作樣表示了感激之情。
本以為顧朝又要大鬧一場的老夫人見她這般應對得體反倒不好開口了,丈夫納妾對妻子來說從來不是什麼好消息,兒媳婦難得懂事一次,她總不能一見面就拿這樣的事情來打她的臉,還是等兒子回來再說。
主熱情客有禮,正廳里一片歡聲笑語,完全就是一副賓主盡歡的樣子,只有靠在祖母懷里的豆豆暗自嘀咕,這些人真沒意思,明明彼此都不喜歡,還故意笑得那麼大聲,真是難听又難看……
這一年的中秋前夕元府格外熱鬧,然而熱鬧之下卻是暗流涌動,府中上到年過半百的老夫人,下到七歲的二姑娘,一群女人操心的全是元徵納妾的事情,而他本人對此事卻根本一無所知。
元徵是個盡職盡責的好官,每隔幾個月都要輪流到浙江各州府巡視,此時他剛結束在寧波府的事務,坐上了回程的馬車。
老話說瑞雪兆豐年,年初整個江南的官員忙得焦頭爛額的那一場暴雪,果然預示了今年的好收成,各州府的秋收進行得十分順利,元徵撫了撫額頭,總算可以略微松一口氣了。
當今陛下最喜征伐,這幾年大周年景不錯,國庫也日漸充盈,想來陛下又該有大動作了。太子殿下新立又剛接管戶部,要是有太大的舉動顯得迫不及待肯定為陛下所不喜,然,如果只是墨守成規毫無建樹,同樣會讓重臣小覷,陛下也必然會覺得太子沒有魄力難成大器。
自己這個「太子黨」肯定是要在這個關鍵時刻出把力的,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江南是大周最大的糧倉和賦稅來源地,必須做好太子殿下的堅實後盾。
趕路向來是枯燥乏味的,他歪在小榻上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萬萬沒有想到府里迎接他的會是那樣一場「盛筵」。
元徵的馬車一路疾行,到達杭州東城門時八月十四日戌時都過了,守城士兵見是布政使大人的馬車立刻重新打開城門放行,一行人很快回了府。
時間太晚人又累得不行,侍衛隨從們都各自回房休息,慶兒庚兒兩個留守府里的小廝趕緊伺候老爺沐浴,元徵洗去一身塵土後直接躺到了床上。
兩個小廝見他困倦之極,互相使了個眼色後退了出去,府里來了一群美人兒的事情愣是沒敢提及半個字。
「咚咚咚……咚咚咚……」
半個時辰後,在外間值夜的慶兒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是哪個不長眼的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打擾老爺睡覺!」他小聲嘟囔著起身一把扯開房門,「是碧……碧荷姐姐,你大老晚的不睡覺到外院來干嘛?」一張面帶焦急之色的嬌麗容顏映入眼中,把他的瞌睡直接嚇醒了。
碧荷是夫人身邊最得用的大丫鬟,這麼晚了出現在老爺的臥房外,讓慶兒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難道又是沖著老爺來的?
碧荷哪里知道他的想法,語氣有些倉促道︰「慶兒,快把老爺喚起來,夫人病了。」
慶兒也忍不住著急起來,自家夫人從來對老爺放心得很,況且府里也沒有別的妾侍通房,所以半夜裝病到外院拉人這樣的事情夫人從來沒有做過,看來這次是真的病了,他來不及多想轉身朝內室跑去。
一盞茶的功夫後,被慶兒強行從睡夢中喚醒的元徵,帶著一絲疑惑出現在朝雲院的正房中。
不知什麼時候隨在他身後的碧荷不見了,醉人心脾的絲絲甜香撲面而來,元徵一開始沒覺得有什麼不妥,顧朝喜愛調香,她的屋子從來都是香氣繚繞。
然而,漸漸他開始覺得有些不對了,腦子一熱小月復發緊,這香有問題!
「宗之……」一道軟糯清甜的女聲在他耳畔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