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大學生談戀愛，根本就不算早戀了。
只不過，路清河的年齡擺在那里。
華莫寧到家時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他的媽媽喊他半天，也都回神，而是坐大沙發上，抱著手機，不停的發短信。
高月蘭已經換了一套衣服了，給小兒子遞了一片切好的橙子過去，手在他面前揮了幾下︰「寧子，行了啊，媽給你這里說半天話了，你一點反應也沒？」最後，兒子沒接的橙，進了她自己的口。
「啊啊？媽你剛才說什麼？」
華莫寧把手機放到一旁，幫高月蘭直接剝了一個橙子，速度又快橙又干淨，然後送給她。
高月蘭笑了起來，接著開始享受兒子孝敬自己的橙子，不免調侃小兒子︰「寧子，什麼時候學到這麼一手的？」
眼楮還不時的往正看報紙的老公挑了兩下眉——，像是在炫耀。
「早就會了，只是媽你經常不在家而已。小妖，喜歡吃橙子，卻不喜歡切開吃，總喜歡像吃桔子一樣，又剝不了皮，我就會學了。」
華莫寧說得很自然，像路清河的各種習慣，他都記得。
路清河喜歡吃隻果，喜歡吃隻果味的各種零食與糖果；還有橙子喜歡剝皮吃，喜歡吃怪味雞，喜歡小人書，喜歡收集各種銅錢，郵票等。
這類的小東西，他送了路清河不少。
「听你爺爺說，你那位小妖的同學也考上了安沙市？考的哪所學校呀？怎麼也不見你請來我們家里做客呀？」
突然高月蘭就覺得這橙子有點酸牙，小妖，這個名字，她早幾年前就听過了，且在家里出現的很頻繁。
出現在小兒子口中，出現在公公婆婆口中。
就連她和兒子第一次吵架，也都是因為這個小女生。
高月蘭不免想到了，今天中午在逛上看到的那對情侶的背影。自己的兒子，她怎麼可能認不出？
那個女生就該是那個小妖吧。
假小子，就是那個叫路清河的特色了！
听到媽媽說讓他請路清河來家里做客，華莫寧立馬來了興致，裂開一口大白牙，笑得陽光滿滿︰「真的可以嗎？媽，我也想請小妖來我們家做客。她現在是師範大一新生。」也是我的女朋友，你未來的兒媳。
最後兩句，華莫寧沒敢開口說出來，他答應路清河，在他們都還沒大學畢業前，戀情盡量保密吧。
至少雙方家長這邊還是晚點再說。
「是嗎？你這幾年老往外跑，就是她家那邊嗎？」。
「對呀，這幾年小妖他們村里可是一年一個樣，變化特別大。風景也越來越好看，小妖家里還種了一個野葡萄園，不過，之前去的時候，才開始弄，野葡萄也還沒熟。還有在春天的時候，他們村可漂亮了，一片一片的黃桃花，超美，我房間里還有相片呢，媽我拿來給你看。」
華莫寧回自己的房間，拿出一本相冊。
他突然就想讓經常不在家的媽媽，多了解些路清河。
指著相冊里的相片，一一向高月蘭介紹起來。
「這是小妖家里的河床，你看這個吊床，還有秋千都是我們去玩的時候做的呢。」
「這是黃桃樹林開花的時候，這是結果的時候，雖然小了些，今年開始應該就能吃得到了。听說萬路超市最新開發出來的黃桃罐頭，就是用小妖他們村里的黃桃。現在賣也很火，就是上市的通行量不是很多。」
「這個也是小妖家包下的西雲山里的地道，有三四條，每條都很長，可以從這座山，穿越到另一座上去。小妖說，以後這里還會被開發出來做旅游景點呢。」
「這里是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正在開發的風景區，你看這里也是正在開發的地下城，特別壯觀。親眼所見與相片上看到感覺完全不一樣，等真正完成修建後，應該會做宣傳的，現在都是保密階段。」
「還有這些，是他們村里的風俗，嫁人的時候是不是特別好玩？」
「還有」
听著兒子侃侃而談，語言里充滿著自豪感，賣力的向她介紹，就像是在介紹他自己的家一般，這種感覺讓高月蘭很是吃味，但她還是收了收自己的情緒。
「她家是少數民族？」
一套結婚的禮儀相片，讓吃兒子醋的高月蘭多看了幾眼。
她知道，很多少數民族早就漢化了，許多傳統的風俗習慣以及節日什麼的都改了，或者被遺忘。
高月蘭指向一張相片，里面全是男人，手里都拿著一根竹子，長著長長的隊問道︰「這又是什麼活動？」
剛才還坐在一旁看報紙的華德球也擠了過來，他在河源縣工作了幾年，對下面的不少鄉村還是有些了解的，當初的謝長松做鄰居時，也有听說過一些林古村的事。只是，沒多久，他的爸媽從玉雲鄉退休後，他就一起回了安沙市。
但是，這些他從來都沒有親眼看過。
只知道，謝長松現在已經混到棋林市了，政.治.前.景可謂算得上是一片光明，只要不犯.政.治.性的錯誤，再往上升一升也是沒問題的。
而且謝長松往市里調也都因為河源縣里的他搞出的那個煙草基地，被安沙市的草煙草局給選中，目前為止做得相當的成功。
「這是小妖他們村子里清明節祭祖儀式，只有上了他們路家族譜的男性，才可以參加。嘻嘻，小妖也可以去，她是被她家里做當兒子培養的，也是他們路姓家族里，唯一一個上了族譜的女孩。」
華莫寧介紹完，華德球接著向老婆解釋︰「很多小村子都只有一個姓，且都很傳統，女人都是不可以上族譜的，只有男人才可以。像這種祭祖呀，還有親人入土之類的，女性都是不可以參加的。還有些更加傳統的，女人是不可以上桌吃飯的。」
還有很多類似的風俗習慣，其實說白了就是重男輕女。
女人在家里沒地位，在村子里也是沒什麼地位的。
這也就表明了為什麼很多農村的女人，嫁人後就專心在家里帶小孩，照顧老人的原因了。
因為很多男人，還是接受不了女人‘拋頭露面’的出去工作。
高月蘭皺眉相當不認同這封建思想這麼嚴重的農村規矩︰「這麼落後的農村，為什麼還能把這種風俗保存下來？為什麼這些人還願意去遵守？」
高月蘭是高干出生，一輩子都在在軍隊里。
就算她生了三個兒子，超生了，她的位置也沒被動過。
大兒子和二兒子現在也都成家，小兒子是她和華德球的老來子。華德球正是因為老來子華莫寧而早早就內退了下來。
現在的他，基本每天都無所事事，就是關注各新聞，偶爾去部隊里走走。並不像老婆這樣，一回來就粘著小兒子，問這問那。
不過，今天這本相冊，華德球也是第一次看，還蠻有意思的。
「這些全都是他們村子里拍的？你朋友，倒是每張相片都不一樣呀。」高月蘭翻看到路清河好幾個年齡段的相片，都不得不感嘆，女大十八變這個詞。
「還有，這村里的建築倒是仿得不錯，有那麼點像旅游村的意思。」高月蘭轉向老公︰「這應該也是你之前說的那位鄰居的手筆吧？」
一個從退伍回來的人，娶了鄉長的啞巴妹妹，走上了政.治道路，且一路青雲，把自己村規劃得如此出色不說，還政.績顯赫，這種人，哪能是簡單的人物？
華德球點頭︰「應該是。」
這語言有些不肯定，至少，在華德球的認知里，謝長松並不是特別精明的人，雖然相處時間短，也知道謝長松的進步是一天一個變化，卻也知道，他還沒那個能力把自己的村子規劃成這樣的完美。
听小兒子介紹，那可是九八年洪災後開始就新建了。
那會的他，也是在河源縣的，雖然他有指示過一些相關文件，但是華德球記得，那時還有一位大人物給了一些特批下到玉雲鄉的林古村。且他也了解到，那位大人物與謝長松並不相識。那特批是送給一個小孩子的情。
「寧子，你朋友是不是叫什麼河來著？之前在安沙日報連載小說的那個？」
「對呀，爸原來你還記得呀，小妖的名字就叫路清河。士兵突擊就是她寫的，還有特種兵也是。」
說到路清河寫的小說，然後拍成電視劇，且還是在項泓他老子那邊的部隊拍攝完成的。
軍隊里的人，對路清河這個名字並不陌生。
高月蘭也有些懷疑︰「路清河？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爺爺說她是跳級上的小學成了你的同學，今年算起來，她不到十八歲吧？」
而士兵突擊連載之前，路清河還寫了四部小說，那會還是個真正的孩子。
如此一算，華德球和高月蘭都是一陣心驚，不過，高月蘭又想到了之前張靜蕾跟她說過，路清河的小說，好像是代筆。
不然，一個小女生，怎麼會寫出那麼好的小說來？
「對呀，小妖今年虛歲十七，十六周歲生日過幾天就到了。媽，到時，我可以請她來我們家吃飯嗎？」。年齡，未成年，華莫寧想到這個又覺得時間真的過得很慢，但還是想請她來家里看看。
以朋友的身份來認個門也好，到時再喊爺爺和女乃女乃一起過來，也不會讓路清河覺得尷尬了。
爺爺和女乃女乃都很喜歡路清河的，也都是支持他的。
「她過生日不需要和家人一起過嗎？這樣不太好，以後有機會再說吧。寧子，明天我要去買幾套衣服，你幫我給靜蕾打個電話說一下，讓她明天一起陪我看衣服。看什麼，明天你老媽難得的假期，你不得好好陪著你母親大人？」
高月蘭的拒絕了華莫寧邀請路清河來家里做客，還把華莫寧明天的行程都給安排好了。
華莫寧知道自己說什麼，媽媽也都不會同意，反而轉向華德球這邊︰「爸爸，你覺得小妖怎麼樣？像她這樣有才華又聰明的女孩，做我女朋友怎麼樣？雖然年齡小了些，但是長得好看呀。」
華莫寧這點小心，華德球和高月蘭哪里看不出來。
這小兒子叛逆起來，脾氣誰也壓不住。
高月蘭硬是要撮合華莫寧和張靜蕾的事，全家人都知道。甚至他們的圈子里，都在三年前，華莫寧追張靜蕾時，就有傳出兩家要結親的消息。
雖然，華莫寧解釋過，對張靜蕾也離得遠遠的。
架不過張靜蕾的關系和高月蘭好，親如母女，只要高月蘭一有休息時間，必定是張靜蕾陪著，就有時連華莫寧這個親兒子也都見不到高月蘭時，張靜蕾卻是能看到的。
「不行，寧子，今天媽就告訴你，我的態度。你也不必來試探我和你爸爸的態度了，你談女朋友可以，但是這個路清河我是不會同意的。你看看這些相片，哪一張有女孩子的樣子？長得也不漂亮，還是農村出來的。」
高月蘭的話連華德球都皺起眉了，這話一點也不像做領導的她能說出來的。
這話要是傳出去，高月蘭立馬就會被喊說‘喝茶’。
什麼叫農村出來的？
「媽，你這是什麼意思？農村出來的怎麼了？小妖，哪點也不比城市里的人差了。我告訴你，小妖現在就是我女朋友，你不同意也沒折，是我和她談戀愛，以後也是我和她過日子，你不同意無所謂。反正我要去她家當上門女婿的。」
本來只是試探，但是媽媽的變臉，讓華莫寧一下子全都爆發了。
今天才被路清河的三姐反對，現在又來個親媽，還這樣貶低她。
瞧不起農村人，這讓華莫寧對高月蘭這個老媽有些失望。
「什麼？你要跑到農村去給人當上門女婿？華莫寧，我看你是長大了，翅膀硬了，什麼話都敢說，什麼都敢想了？現在，立馬給我出去負重一百圈，想不通，不改變你的想法，軍校也不用回了。」
高月蘭突來的****與霸道，讓華莫寧相當的不服，甚至動都沒動。
「我的話不听了是不是？我現在就打電話給你大哥，讓他好好管管你。」高月蘭拿起手機就要給兒子打電話，華德球攔了下來。
「孩子就要慢慢教，寧子，過來跟你媽媽道個歉。」華德球向華莫寧擠了擠眼，示意兒子先讓老婆消氣︰「你呀，就知道胡鬧胡說，嚇你.媽。行了，出去跑十圈，再給我睡覺，明天好好陪你媽媽逛街，記得你買單。」
華莫寧翁聲翁氣的向高月蘭道歉︰「媽，剛才我是胡說的。你別生氣，我明天一定好好陪你，你看上什麼，你兒子都幫你買好不好？小妖，和我只是同學，但是我現在也不想和誰談朋友，張靜蕾我也不喜歡。」
道完歉，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後，華莫寧上樓給自己的雙腳各自綁了十公斤的沙後，到院子里開始跑圈。
一邊跑一邊告誡自己︰大丈夫能屈能伸，一定要讓老媽對小妖改變態度。
就算所有人反對，他也不會放手，更不會讓她受委屈。
腳下的步子加快了不少，額頭間的黑色並未散去。
「你呀，知道寧子就是這樣的脾氣，還說那樣的話，你就不怕你兒子再也拉不回來嗎？」。華德球嘆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