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就像翠柳說的,夜笙歌已經很久沒有來找她了。
除了翠柳會經常在她耳邊報備他的消息之外,夏光偶爾也會從西雪院的其他丫環僕眾里听到只字片語。比如王爺又帶著側王妃去哪里了;比如夏光姑娘真可憐;又比如夏當姑娘還想高攀咱們王爺,想飛到枝頭當鳳凰。
王府里流言四起,差不多有一半以上都是在說他們的王爺已經對西雪院的夏姑娘失去興趣了。
夏光覺得很冤,還有一點失落,但是她卻無法制止這些謠言,只能置之不理,充耳不聞。
夏光想起自己來曲陽城的目的,明明是為了見軒轅清水一面,想一睹自己崇拜的人的盧山真面目,然後再開始周游赫國,然後就回谷中好好陪師傅過日子。
可是現如今被困在這王府之內,什麼事也做不了。
明說是要照顧夜笙歌,可事實上她還真沒有做到一個照顧人的職責,只是每日陪他習書練字罷了,到像是他身邊的書童一般。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夏光一拍大腿,從吊床上坐起身,吊床隨之搖晃了起來,夏光差點兒從上面掉下來。這吊床是某一日夜笙歌命人做的,就在西雪院的最大的一棵樹下面吊著。
一個人突然扶住了夏光的肩膀以免她摔下來,同時一道慵懶的聲音從她的背後傳來,「什麼東西不行,以至于你這麼激動?」
夏光拍了拍自己快要嚇出膽的小心肝,然後慢慢轉過頭,看向身後的人。這樣吊兒郎當中帶著點慵懶的韻味除了軒轅清瓏,不會有第二個人。
「你怎麼來了?」夏光沒好氣地說,她現在的境遇也有這家伙造成的一半。
「我听說你最近無趣得很,所以特地過來尋你游玩的。」軒轅清瓏說。
「游玩?斗蛐蛐?」說到游玩,夏光腦子里自動浮現當初初到西雪院時,他和黯然兩人圍在一起的樣子。
「斗蛐蛐,那可是你家小跟班要玩的,我說的游玩是帶你出去逛逛,怎麼樣?」軒轅清瓏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左右揮了揮,說道。
听說可以出去玩,夏光兩只眼楮直冒金光,她已經在這王府里呆了快一個月半了,一步都沒有出過王府,現在乍一听能出去了,簡直猶如被困的野獸回歸眾林中的感覺。
夏光歡快地連連點頭。腦袋里轉著的心思可多了,她決定等下出去時,讓軒轅清瓏帶她去同福客棧,她先要好好教訓君黯然一番,說好她出去就去找她師兄的,這都找了一個月多了,竟然一點音訊都沒有。然後就是想辦法讓軒轅清瓏帶她去見一見他那個聞及全赫國的大哥。
「他同意讓你帶我出去?」一想到夜笙歌,夏光可真沒指望能出得了王府的大門。
「怎麼說我也是當時把你留在這里的同犯,他自然不會對我有什麼怨言。」
「哦,那就好。」夏光了然地點了點頭。既然他都這麼說了,到時候出了什麼事兒,責任全是他的。
「那你還不快準備一番,打算就這麼出門了?」軒轅清瓏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裝扮,挑剔道。身為一個對外貌極為苛刻的人,他可不想就這樣帶著一個披頭散發、衣著不整的丫頭出門。
「是是是,大人您說什麼都對,我這就去換衣服。」夏光現在已經把他之前害她在王府里的事情已經忘記得一干二淨,只要他說什麼,她都照辦,當然前提是真的能帶她出門。
夏光讓翠榆幫她梳了一個簡單的單邊髻,然後用一支木簪固定好,然後讓她拿出之前她進王府時穿的衣物。
翠榆剛始有點猶豫,一看剛剛那公子的穿著,就知道是一個挺注重儀表的人,如若夏姑娘就這麼簡單的出去,可能會被重新要求著裝。
夏光又催了催,翠榆才無法。
夏光穿戴整齊後,照了照銅鏡,這才滿意的踏出了房門。
軒轅清瓏見到她的穿著及發勢後,「離軒不會這麼摳門吧,連一套像樣的衣服都沒有給你準備?」
「衣服麼,他是給我準備了不少,不過我這種從鄉野村莊里出來的野丫頭可消受不起。」夏光說著,還模了模頭上的那支木簪,繼續道︰「這根紫檀木簪別在頭上,我都覺得沉重非凡。」
軒轅清瓏搖了搖頭,自知自己就算去勸她,她也未必會听,便由著她了。他看著她身後跟著的翠柳和翠榆,詢問道︰「你要帶這兩個丫頭一起去?」
夏光看了看身後的兩個,想起等一下要是真去同福客棧了,帶著這兩個人,也有點麻煩,「你們倆個別跟了,我跟清瓏就出去玩一會就回來了。」
翠柳雖然不太願伺候夏光,但是想起之前王爺交待的事,她也不敢不從,「夏姑娘,雖然軒轅公子與王爺相交甚好,但是王爺有交待過,我們隨時要跟在你身邊的。」
夏光回過頭,看向不遠處的軒轅清瓏,聳了聳肩,她是不想有兩個小尾巴跟著,但是自己在這王府里說話也不頂用啊。
「這樣吧,他們倆個人,你帶一個出去,怎麼樣。」軒轅清瓏說道。雖然是詢問,但是卻不容反抗。
翠柳見狀,便不再多言,畢竟軒轅公子怎麼說也是王爺的友人,這要是真得罪了,自己也未必有好果子吃,只能將視線盯在夏光的身上。
夏光知道現在如果還不同意,誰知道軒轅清瓏等下會不會反悔帶她出去。她說︰「就這樣吧。」最後,她自然還是選擇了帶翠榆一同出去。
在出王府大門時,他們受到了阻撓,但軒轅清瓏是誰,常常往來于八王府的貴人,他們這些守衛自然是得罪不起,所以听軒轅清瓏只是說帶夏光出去游玩一會兒就會回來,也就沒再多加阻撓了。
被留在西雪院的翠柳可急得團團轉,她們當初可是被王爺親自交代過,除了有王爺在時,夏光姑娘去哪里都必須跟著,現如今出了這一茬,她可怎麼交代才是。到時候責罰到她身上,那可不得了了。
她左思右想,最後決定去絮雪院一趟,最近側王妃風頭正起,讓側王妃和王爺好聲說下此事,那自己受得責罰也許就會輕了許多。說不準還會從側王妃那邊得些好處也不一定。
想到此,她連忙提著裙擺朝絮雪院那邊跑去。
含光正在呆在房里練字,她現在的字與在清風書院時相差甚遠,字跡娟秀工整,這是她練了五年的結果。這五年來,她每日都會練上一會兒,以前被他人取笑之處,也日漸完善。
「王妃,寧兒剛剛來稟報,說是清瓏公子把西雪院的那位帶出去了,您看怎麼辦?」站在含光身旁邊的大丫鬟說道。
「不怎麼辦。」含光提筆,看著桌上面鋪著的紙,狀似不經意道。
「可是王妃不是想將她趕出王府麼,這可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啊?」大丫鬟不明白道。
含光笑了笑,「春兒,春兒你可記住我可從未說過要趕她出府,我只是說過讓她自行離開王府,你看她不是已經離府了麼。」
「恕春兒愚笨。」大丫鬟春兒低下了頭,仍是想不明白。
含光搖了搖頭,然後吩咐道︰「春兒,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才能活得更好。好了,等一下西雪院的那邊如果有丫頭過來稟告,你就說我近日身體不舒服,不見。」
「是。」大丫鬟回道。
含光將那張寫好的紙扔到一邊,又重新抽出一張紙,氣定神閑地練起字來。
翠柳麼,真像以前的我啊,不甘卻又忍辱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