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的哪里話。」
布津留美捧著固定電話的听筒,有些惴惴不安地說道,
「明天我本來就閑著,一定會去接姐姐大人您出院的。」
電話的另一頭是她仰慕的一位女性——或許用「女性」來稱呼她還稍嫌過分,畢竟對方也只是一位14歲的少女而已。但是她落落大方的態度和優雅的姿態都已經在布津留美的眼楮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使得她無法挪開自己的目光。
而之前因為某些事情,那位自己仰慕的少女此刻正躺在第七學區的醫院中接受短期治療,而明天正好是她出院的日子。這段場景真是相似到讓人發笑——就在之前的兩天,自己也因為能力的暴走而陷入了昏迷之中。根據在能力開發方面非常權威的父親大人所說,如果不是當時自己的「姐姐大人」及時進行了處理的話,自己可能損傷神經,再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健康的站在家里了。
「我說過,姐姐大人的事情沒有一件是麻煩事——如果府上也來接您的話,我只要到場表達一下我的心意就好了。」
「好吧,真是拗不過你。」
電話的听筒里傳來對方放棄般的嘆息聲,而布津留美的臉卻隨著那位大小姐嘆息聲而笑了起來。
「那麼就請您好好休息吧,梨果姐姐大人。」
將造型古樸,但是功能卻一點都不簡單的電話掛斷。布津留美轉身離開了客廳,朝著位于二樓的臥室走去。就在穿過自己家中長長的走廊即將達到自己房間的時候,相對于自己房間的那扇門打開了。
從里面,走出了一個高瘦的男人來。
啊,是父親大人。
布津留美的父親,布津合成制藥的執行董事,布津三葛像是小偷一樣,在自己家的宅邸里偷偷地對著留美揮手。
「父親大人,您做在什麼呀?」
「留美,快過來。」
布津留美露出迷惑的神色,但還是啪嗒啪嗒地跑到了自己父親的面前。雖然是在自己的臥室的對門,但這間房間並非是一件臥室,而是一間龐大無比的實驗室。
在身為一名執行董事,也就是純粹的商人之外,布津三葛其實還是一位極為成功博學的制藥學家。這間實驗室就是留給他做點和公司生意相關的實驗的地方。而往常不管是布津留美或者是她的母親都不會貿然進去打擾布津三葛的實驗——而且她們倆也不想進去。
側著身子鑽進了實驗室之後,布津留美立刻就聞到了一股讓人不安的臭味。安裝在天花板上的獨立空調正在對空氣進行淨化,看來是進行什麼實驗失敗了的樣子。
不管怎麼說,已經都是看慣了的風景了。
「是有什麼事情嗎,父親大人?」
「梨果小姐的傷勢怎麼樣了?」
「已經沒有大礙了,剛才通電話的時候還對我說要謝謝您送去的藥呢。」
布津三葛點了點頭,似乎很是滿意,在略微沉吟了一會兒之後她繼續說道︰「對了,之前留美你說要去找她是因為……」
「我想要去常盤台上學,想要了解一下梨果姐姐大人能力開發的經緯。」
「對對,我知道。可是留美你也知道這不容易的吧?」
何止是不容易……說實話按照布津家的關系網,想要將自己的女兒安排進任何一間學校甚至是私立貴族學校都可以,但整個學院都市還真的就只有常盤台不行。
雖然布津三葛也是常盤台理事長的老朋友了,但只有這件事那個老家伙是不肯松口的。當初有個他國的公主想要上常盤台念書,但是因為能力等級不足也被婉拒,之後差點演變成外交問題。而布津家再怎麼樣,都不可能會比一國公主影響力更大吧?
布津留美嗯了一聲,似乎沒了興致。她將梨果對于她能力的預測轉告了父親之後,布津三葛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用右手頂住自己的下巴,皺起了眉頭。
關于津久野梨果的能力,身為能力開發重要一環的藥物負責人,實際上他是有所知曉的。而梨果的能力得出了那樣的答案,那麼事實也應該相差不遠才對。自己的女兒想要上的學校不能進,作為父親的布津三葛也可以說是急白了頭。
看到自己的父親為了自己的願望而煩惱的樣子,留美也有些過意不去,仿佛是轉移話題般說起了梨果帶著自己「破案」時的英姿,阻止了炸彈,抓捕了炸彈魔(雖然是灣岸真琴做的)並且光榮地負傷等等。
「個人現實的超載?」
布津三葛撅了撅嘴唇,有些迷糊了。
「那是什麼東西?」
「梨果姐姐大人只是告訴了這些,我因為能力的性能不足,所以還沒有辦法觀測到那個級別的變化和數值。具體是什麼,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說有這種癥狀的學生們,都不同程度的提升了自己的能力等級。」
「這種事……」
不,等等。
布津三葛的腦海里浮現出了什麼可能性,作為能力開發領域的專家,他想到了某種狀況可以引起這種現象——但是那種能力的提升真的可以說是等級提升嗎?如果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對于身體……
「恩?」
「怎麼了,父親大人?」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很有趣呢,說不定這是一種新的能力開發理論也說不定,只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可以做到這種事情。」
「現在已經徹底變成了都市傳說呢,我和姐姐大人還曾經去尋找過源頭。」
「很危險的吧,留美你可不能亂跑啊。」
「沒事,有兩位姐姐大人保護我,我一點事情也沒有哦。不過,有點吃驚呢,所謂的‘幻想御手’只不過是一首歌而已。原本還說要提交給風紀委員或者警備員的。可是沒有想到事情那麼快就平息下來了。」
布津三葛的眼楮一亮,輕輕地牽起了自己女兒的小手。
「一首歌麼?你听過了嗎?」。
「還沒有,姐姐大人說最好等分析完之後再听。她說看到那麼多人的個人現實超載總覺得很不妙,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這還真是危險呢,不如這樣吧,留美的手上有樣品麼?如果有的話可以先給我看看麼?」
「唉?可以是可以啦……」
可是父親大人您要這種東西作什麼呢?
這樣的疑問布津留美沒能問出口。
布津留美從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了手機,接著調出了文件管理的界面。在里面找了一會兒之後,管理菜單上跳出了一首名為「Level•Upper」的曲子,布津三葛適時地伸出自己的手機,對著自己的女兒手機的屏幕輕輕敲擊了一下。
無線連接成功的音效聲剛剛響起,這首奇怪的曲子就被傳進了布津三葛的手機里。他滿意地笑了起來。有著奇怪藥品氣味的大手模向了留美的耳鬢的同時,也下意識地攥緊了手中的手機。
「等著喲,留美。」
他的聲音里,竟然有意想不到的溫柔。
「爸爸呀,一定會想辦法,讓你成為常盤台的學生的。」
雖然沒有辦法確定自己父親到底為什麼需要「幻想御手」,但是直覺告訴留美並不一定是件好事。而最大的證據就是布津三葛那看似和藹的笑容了。
那是在預示著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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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布津留美看著醫生為躺在床上的津久野梨果拆開綁在手臂上的繃帶,那屏住呼吸的樣子簡直比自己拆繃帶還要緊張。雖然梨果本身倒不是非常在意這種事情,可是被那雙可愛的眼楮所感染,也變得有些緊張起來。
隨著白色的繃帶一圈圈地從手臂和手掌上解開。梨果原本被包的嚴嚴實實的手臂總算是感到了一陣解月兌感,因為被緊繃而稍稍被擠壓的肌肉和皮膚隨著血液的流動立刻變得酸麻,讓梨果不由自主地小聲「嗚呃」叫了起來。
「怎麼樣姐姐大人,有哪里會疼嗎?」。
「沒事哦的,只是一下子有點發麻而已。」
潔白如藕的手臂再次展現在了兩人的面前,就連負責為梨果療傷的醫生也都滿意地笑出聲來。
「恭喜你啊,津久野大小姐,一點傷痕都沒有留下。這樣以來我也總算可以向津久野先生交差了。」
「對,對不起……父親大人他……」
前天突然殺進醫院,讓上條當麻差點變成人肉麻花,讓面前的醫生差點嚇出病來的始作俑者不是別人,正是津久野梨果的父親。回想起那個時候他唬著一張臉,瞪圓了眼珠將身體壓向面前醫生的場景,就算是到了現在也讓梨果捏了一把冷汗。
請對自己的長相有點自覺啊,父親大人……
「擔心孩子是父母的本能,我可以理解。」
年輕的醫生對著身邊的護士吩咐了幾句之後,接著從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了便簽紙,在上面寫起了一些內容,他不疾不徐地說道。
「雖然已經康復了,但是因為都是剛剛長出來的皮膚,所以還請津久野大小姐您要小心的保護。我會在給您準備一些藥膏,每天按時涂抹一下就好。另外就是要注意休息,暫時不要強行提升能力會比較好。雖然腦科學不是我的專業領域,但是我也稍微咨詢了一下我的同學,按照她的說法,您的雙眼內出血是由于強制提升到超出自己控制範圍外的能力等級。雖然現在看不出有什麼問題,內出血也已經消退了,但還請好好保護自己。」
「謝謝您醫生,那麼我今天就可以……」
「對。您今天就可以出院了。之前您的姐姐已經來過電話了,等一下會接你回家。」
這樣啊……
津久野梨果先是嘀咕了一句,接著不再說什麼,而是落寞地笑了起來。看到自己憧憬的姐姐大人露出這樣的表情,布津留美立刻就想起了灣岸真琴對自己提過的事情。
對于自己的兩位姐姐大人來說,都是「救命恩人」的某個高中生。
在數天前,他不但救了灣岸真琴一命,更是見義勇為地拯救了津久野梨果。
真是一個強大的人。
就算是沒有當面見過那個高中生,但是留美的第一印象也是這樣的。而至于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印象,原因也非常的明顯。
灣岸真琴和津久野梨果兩個人,絕對不是弱者。
雖然和梨果相識的日子不長,但是她先是強行控制了自己的個人現實,又壓制了不同能力者所引發的炸彈。再加上那神算一般的預測能力,可以說她非常非常的強大;而灣岸真琴雖然是個Lv.3的能力者,但是她從小學習的拳法,格斗上至今留美也沒有見過可以和她相提並論的人。
能夠讓她們陷入危機的事情,幾乎可以說是不存在的。
但是她們兩人不可能撒謊,也就是說兩位姐姐大人真的陷入了生命的危機——是連她們兩位這樣高等級的能力者都無法掌控並且對抗的危機。但是那個人卻可以戰勝那樣的危機並且拯救兩位姐姐大人,這不正是說明了他是個更加強大的能力者嗎?
而且,根據灣岸真琴的說法,津久野梨果似乎喜歡那個家伙。原本似乎約定今天會來接梨果一切出院,但因為臨時有事所以就沒有過來。
津久野梨果抱著手機坐在床頭的身影實在太讓人感到傷心,使得留美不由自主地撅起了嘴,埋怨起那位素未謀面的高中生來。有津久野梨果這樣的美人喜歡竟然還會遲到甚至取消約定,真是不知道那樣的家伙到底好,如果是自己的話,一定會好好珍惜著梨果姐姐大人,像是最重要的寶貝一樣捧在手中里愛戴的。
「可惡……」
「嗯??怎麼了留美?」
「不,我沒事,姐姐大人。」
「這樣啊……」
梨果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有深究。比起沒有來的上條當麻外,灣岸真琴也沒有來接自己出院這一點才讓自己有些小小的不安。自從進入了常盤台之後一直都是在她在照顧著自己,突然之間她不在自己的身邊,就感覺好像自己什麼都做不到了一樣有些手忙腳亂。
要不是考慮到身邊還有比自己年紀小的後輩在,梨果可不會有現在這麼鎮定呢。
就在兩個人都在胡思亂想的當口,道路的彼端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黑點,而只不過是三秒鐘的時間,那個黑點就變成了六倍大小——之後的四秒鐘,更是立刻殺到了梨果和留美的面前,留下了一長串的橡膠輪胎和瀝青地面摩擦所產生的噪音。鮮紅色的車身在地面上開始滑行,如同失去了控制的鐵塊一樣旋轉了起來。
只不過,不管是津久野梨果還是布津留美都沒有挪動自己的腳步。如果是尋常人看到那種鐵塊以失去控制的方式朝著自己飛過來的話,一定會嚇得後退數步才對;可是她們倆卻一步都沒有動。
因為,她們都是預言系的能力者。
只要看過那輛車一眼,她們就都已經確定了當它停下來的時候,並不會傷害到自己才對。
果不其然的是,鮮紅色的轎車在最後一秒的時候,在最後一米的位置停了下來。車窗自動收入車門之後,露出了帶著墨鏡的津久野華蓮的臉。
「抱歉,遇到了一點事情,所以有點趕。」
「……請向維持交通的風紀委員去道歉啦。」
「這也不能怪我啦,因為過來的路上不知道為什麼有一塊地區停電了——你覺得我是不是找人問問這是為什麼,怎麼會變成這樣比較好呢,梨果??」
津久野華蓮奸笑了一聲,立刻就讓梨果知道了她的意思。
難道說,這次停電又是……
御阪大人,您到底要破壞多少次供電系統才算滿意啊?有您這樣脾氣的Lv.5的電磁能力者存在,學院都市供電局的各位可是要忙翻天了。
用已經恢復的手捂住自己的臉頰,津久野梨果開始在內心嘆息起來。
而就在她的姐姐催促她趕緊回家的時候,一陣暈眩感襲向了她的大腦。有某種奇怪的數據如同洪水似得涌了進來。
「這是……」
概率預測的能力,自己發動了。
準確的說——是「未來視」的能力自己發動了。
「梨果姐姐大人,怎麼了嗎?」。
「抱歉,看來沒辦法那麼快就回去了,姐姐大人您能幫我把留美送回布津家麼?我之後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津久野華蓮抿了抿嘴唇,有些不滿地問道︰「不會是又預見了什麼吧?」
「我想應該不是好事,不過多多少少也和我有點關系。」
「……真是的,好歹我也是一名警備員哦,這個時候不想著多依賴我一點是怎麼回事?」
津久野華蓮是個沒有正行的大學生,但同時也是一名剛剛經過培訓後上崗的警備員,擁有如同警察般在整個學院都市內進行巡邏,犯罪取證和調查的權利。而正如華蓮所猜測的一樣,這件事情的確也屬于警備員的管理範圍之內。
「我明白了。那麼留美……」
梨果牽起布津留美的手,歉疚地說道︰「可能要讓你多陪我一會兒,如果有事的話,先走也沒有關系哦。」
「不,父親大人也說要讓我多跟姐姐大人學習,如果有能夠用得上我的地方請盡管說。」
「好吧……那麼,首先姐姐大人請先去停車,然後到醫院的急救病棟找我們,可以嗎?」。
「知道了。」
向來雷厲風行的津久野華蓮重新發動了轎車,轉瞬之間朝著醫院的地下停車場駛去,在目送那如同烈焰一般的轎車消失在視野之後,津久野梨果轉身走向了急救病棟大樓,而布津留美則是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身後,唯恐落下。
事實上,布津留美的能力也一直在作用著。但是她只是感到了微弱的異樣感——至多只能稱呼為「不妙」的預警而已。可是看梨果的表情卻仿佛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似得。這一點也讓留美感到了一點點內疚。
果然是什麼忙都沒有幫上啊……
兩人的腳步的很快,只花了不到幾分鐘的時間便從住院部來到了急救病棟,而當她們倆走進大樓的同時,身後也傳來了紛亂的腳步聲和喘息的聲音。
「來了。」
「唉?」
還沒有給留美消化信息的時間,梨果便站定,接著舉起了自己的手轉身開始行禮。
「貴安,御阪大人、白井同學。」
「啊!梨果同學,為什麼會在這里?!」
御阪美琴來不及平息自己粗重的呼吸,聲音變得有些顫抖,而同時通過自己的能力瞬間移動出現在醫院門口的白井黑子也有些詫異地看著津久野梨果。
「為什麼津久野前輩會在這里?」
「察覺到你們會過來,而且事情多多少少也跟我有點關系,所以就想著過來看看。」
「前輩也知道介旅初矢突然之間陷入昏迷的消息嗎?!」
津久野梨果歪了歪腦袋,似乎是在想著怎麼解釋才好,
「嗯……我的能力的關系。」
「您是預知了他會陷入昏迷,還是說是預知了我們會過來?」
「都有,不過順序是相反的。」梨果向白井黑子解釋起來,「我首先是捕捉到了白井同學向這邊趕來的‘個人現實’;然後是御阪大人的移動路線。在這個時候能力或許自動對這個醫院進行了觀測,得知了介旅初矢躺在急救病棟里的現狀,而將兩件事情聯系了起來。」
其實就連「那個人」的名字,都是剛才白井黑子叫了出來梨果才知道的。不過知不知道他的名字對于目前狀況的判定並沒有什麼差異。重要的是之後的事情……
「這部分的問題之外,我覺得他的昏迷並非是偶發的事件。」
「唉?你知道為什麼?」
四人沒有駐足,而是朝著電梯前進。當她們走進廂式電梯的同時,從地下停車場乘電梯上來的津久野華蓮也正巧匯合了。
姐妹倆只是眼神少許對視一下,並沒有說什麼。梨果只是領著其他人走進電梯,然後隨手按下了樓層的按鈕,仿佛是極為熟悉一樣。
「他是‘幻想御手’的使用者。雖然我不清楚原理,但是我可以肯定的說,他能力提升能夠如此之快的原因,就是‘個人現實’的超載,換句話說,就是將同能力或者同系能力者的個人現實累加到了自己的身上。」
「個人現實的……超載?」
「幻想御手提升能力者能力的原理,是將同能力或者同系能力者的個人現實累加到同一個人的身上,無能力者無法使用能力並非是他們沒有‘獲得’能力,而是他們的個人現實沒有作用到微觀上,並且系統的,精準地引發宏觀變化罷了。換言之,加強了一個人的‘個人現實’是不是也同時加強了這個人的能力呢?」
的確不是不可能。
事實上,針對無能力者的研究一直都有在進行。或許大部分Lv.0的學生們都認為整個學院都市放棄了他們,將他們當作棄子,但除了對各個領域的尖端科學研究有著大量高等級能力者的參與之外,許許多多的無能力者在無意識之間也在提供大量的數據,為了研發出更方便,更簡單的能力方案。
而最近幾年,針對無能力者無法發動能力的假說,就有針對「個人現實」的強度不足,不夠改變微觀世界的研究。而考慮到這部分的內容和津久野梨果所說的「個人現實」的超載……
「而且……嗚……」
「怎麼了?梨果同學?」
站在梨果身邊的御阪美琴手疾眼快,伸手挽住了梨果搖搖欲墜的身體。
「……重福省帆也在這里?!」
「唉?!那個‘常盤台獵手’?!」
電梯達到目標樓層的提示音響起,原本被封閉起來的盒子慢慢地打開,露出了門外焦急等待著的醫護人員的側臉。他們看到是一群初中女生,也露出了稍稍驚愕的表情。
「抱歉,我是風紀委員的白井黑子,請問剛剛被送來的介旅初矢在哪里?情況怎麼樣?」
白井黑子越過身體不知道為什麼虛弱了起來的津久野梨果,向等候在電梯間的醫生直接詢問起來。而那位在看到了白井的袖標之後,會說起了情況。
「我們盡了最大的努力了,但是依然沒有恢復意識的跡象。而且很奇怪的是,本周有許多同樣癥狀的人被送了進來……」
醫生手上拿著數名同樣類型的患者的病例,御阪美琴和白井黑子只是稍微過了過眼,便立刻下意識地叫了起來。
重福省帆的名字赫然在列,還有其他一個見過的能力,也和介旅初矢一樣陷入了原因不明的昏迷之中。
感到自己的暈眩稍微緩解,津久野梨果在布津留美的攙扶下也來到了醫生的身邊,越過他的身體將目光投向了走廊的深處。她仿佛是听到了數人喃喃自語的聲音,擾得她的大腦沒法好好工作。
「姐姐大人?」
「我,沒事……」
對布津留美投來的擔憂目光報以安慰,津久野梨果閉上了眼楮,順著自己的意識將能力給「關閉」了。雖然沒有辦法徹底的將「觀測」的力量封閉,但至少不會莫名其妙的陷入「噪音」之中。
「醫生,」梨果等自己恢復了之後,走上前一步,「請問,他們是不是都陷入了深度的意識不明狀態中?而且所有人的生理指標都沒有任何的異常?」
「的確是這樣沒錯,因為我們病院對這方面的治療沒有太強的實力,所以已經從院外聘請了專業的腦生理學專家來進行診療,其實我們都在等……」
「啶!」
原本緊閉的電梯門再次打開,一個縴瘦的女性人影出現在了轎廂內。她仿佛是沒有睡醒一樣垂著眼簾,但在察覺到有人擋在面前之後才抬起頭,壓著舌根介紹起來。
「抱歉讓你們久等了。」
唉?難道是……
「我是受水穗機構醫院院長聘請的腦生理學專家,名叫木山春生。」
果然,是那個時候遇到的奇怪的女人!
不要說梨果感到驚訝,就連御阪美琴都將嘴巴撅成了「O」型,還瞪圓了自己的眼楮。
就是那個害的自己沒法跟上條當麻一起回家(一決勝負)的女人!
「嗯?」
木山春生的目光同樣掃過了她們這群女生的集合,但在看到了津久野梨果和御阪美琴之後卻沒有什麼反映,反倒是在看到了津久野華蓮的時候瞳孔微微的放大了。
這麼微弱的變化常人無法感覺到,但梨果卻湊巧的發現了。
「那麼,可以先讓我看看病人們的狀況嗎?我希望可以馬上投入工作。」
不去和任何人打招呼,木山春生自然地從醫生的手中結果了檢查報告朝著病棟的深處走去,當醫生和護士簇擁著她走進了病房之後,津久野華蓮第一次開口了。
「梨果。」
「怎麼了,姐姐大人?」
「那個叫木山春生的女人,和你不是第一次見面了吧?」
「額……對,前幾日稍微見過一次。」
「這樣啊,那麼沒什麼了。對了,之前你說的‘個人現實’的超載,我覺得還是有不足的地方。」
「唉?」
除了津久野梨果之外,其他三個女孩子的注意力也很快的就被吸引了回來。
「的確,個人現實的超載這種說法可以解釋為什麼那些人的能力在短時間內快速提升的原因,不過還不足夠——你們和我一樣,都接受過能力開發課程。雖然基礎的開發課程講解過個人現實……對了,布津小姐,你覺得個人現實到底是什麼呢?」
「我,我嗎?」。
「對,枝垂櫻應該已經教過了吧?」
「嗯……所謂的個人現實,就是將‘不同于現實世界’的個人觀測到的‘波函數’坍縮。它影響了微觀世界,再通過混沌原理放大之後,就形成了每個人的能力。」
當然,我和你是不同的。
梨果偷偷地低聲補了一句。
「沒錯,就是這樣,站在這里的除了我和布津小姐之外,都是高等級的能力者吧?那麼我要反問你們一句,能力的強弱要依靠個人現實控制微觀世界的能力,但是能力的強弱僅僅只依靠個人現實嗎?」。
就算不是高等級的能力者,也可以立刻回答這個問題。
答案是否定的。
的確,個人現實的強弱左右了能力的表現,甚至個人現實的類型左右了能力的類型。但是光憑個人現實是無法界定某個能力者的強弱的。而另一個重要的組成部分就是計算能力。
「你的意思是說……」
「個人現實能夠去影響微觀世界,但是如何影響,同時又影響到什麼程度為止才能夠得到最終的結果呢?就以白井同學你的空間移動,原理是在11維空間內確定一個點,然後計算移動到下一個點的位置,從而發動能力,對嗎?」。
這是誰都知道的事情,白井黑子點了點頭,沒有插話。
「那麼,如果你不進行計算,僅僅是以個人現實去啟動自己的空間移動能力呢?」
「這……」
那樣的話,還不如直接一槍斃了自己還好一點。如果迷失在11維空間中的話,恐怕是比死還要難過的生命了。
「再比如,御阪同學的電流,如果只是動用個人現實去影響微觀構成電流的話,那麼又怎樣才能變出磁場,創造出‘Railgun’呢?」
答案還是計算。
御阪美琴必須事先計算好電流應該出現的軌跡,形成的磁場模式,制定範圍並且以這個為結果,逆轉混沌原理的過程達到微觀世界發動的「點」。
然後,她的個人現實就會以那個為目標,發動能力,觀測波函數控制坍縮。
「姐姐大人您的意思是說,不光是個人現實的超載是幻想御手提升能力的渠道,就連計算能力也是?」
「當然,而且這一部分是你的能力所‘觀測’不到的吧?」
梨果低下頭,將右手的食指抵在了自己的鼻下認真思考起來。
津久野華蓮的說的沒錯。雖然自己身為高等級能力者但是卻很少主動去計算來發動能力,所以自己就主觀上忽略這一點。但除了她自己和布津留美的能力者之外,一般意義上的超能力都需要強大的計算能力來進行輔佐。
如果對于能力開發和能力使用的過程沒有了解的話,通常會有一個認識上的誤區——會認為是以個人現實為基礎,再通過計算之後使得能力具現的。有可能初期低等級的情況下是這樣沒錯,但實際上越是高等級,如同御阪美琴和白井黑子這樣的高等級的能力者,過程其實是相反的。
首先她們必須確定好自己所要引發的「現象」的規模。然後以那個假想的狀態為目標逆向計算直至最終的微觀世界所需要的變動概率。最終由她們的個人現實去影響那樣的微觀世界。
也就是說,即使得到了超強的個人現實,也不可能短時間內就升級成為高等級的能力者。就好像是有了一把機槍卻完全不知道如何使用一樣,即使驅動能力,獲得的結果也不會和自身低等級時的狀況相差太遠。
不過,這樣一來倒也可以解釋另一個現象——雖然使用幻想御手(個人現實超載)的人,能力多多少少有提升,但是使用能力的方式卻非常的呆板。以介旅初矢來說,他的個人現實等級的確已經是高等級的Lv.4了。可是卻沒有使用鋁以外的材料進行炸彈的制作。或許當他還是低等級的能力者時,他所使用的數學工具和本身的計算能力無法向其他材質輻射,即使計算能力提升了,但是那種落後的計算方式卻拖了後腿。
不然的話,他會變成可以更加可怕的敵人呢。
「我明白姐姐大人您的意思了。」
「明白了嗎?真不愧是我的妹妹啊,就是聰明。」
津久野姐妹的互動讓其他人看得一頭霧水,雖然都明白計算能力也是一個很重要的指標,但是這又和這次的事件有什麼關系呢?
「其實是很簡單的拼圖游戲,想要得到結果,就必須將必要的條件湊在一起。而缺失的那一部分,就是解決這個事件所需要努力尋找的部分——大體上就是這樣的意思。」
御阪美琴稍稍皺起眉頭,很快也想到了什麼;而同樣的白井黑子甚至還要比御阪美琴更快領悟到津久野華蓮的意思。
「幻想御手提升能力的關鍵,是將別人的個人現實轉嫁到另一個人的身上,但就算是這樣也無法有效並且系統的提升那個人的能力,除了計算方式和用于計算的數學工具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計算能力。而既然每個使用了幻想御手的人都得到了能力的提升,就只有考慮到連計算能力也一起提升的可能性了,」
梨果的話還沒有說完,御阪美琴便立刻接了過去。
「換句話說,既然提升能力等級的結果已經出現了,那麼現在沒有找到的最後一片拼圖的碎片就是目前解開這些人昏迷原因的鑰匙——計算能力的提升。」
白井點了點頭,說道︰「既然提升能力的條件全部達成,那麼計算能力的確是個盲點。如果個人現實都可以通過幻想御手從別人那里拿來使用的話,計算能力也是……」
「解開究竟是誰散布了這種欺騙別人的玩意兒謎題的鑰匙。」
津久野華蓮用自己特殊的聲音,給一切畫上了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