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來折騰去,足足一下午就這麼沒了。
得了,也不用等著新郎醉醺醺的回來,這人都擺在眼前了!
兩天都沒睡好覺,寶七覺得是真累了,略微尷尬的瞥了一眼婚床,伸手指了指,很是慷慨道,
「睡吧?」
祁容眼中閃過一絲玩味,隨即便是幾分淺笑和驚奇。
寶七沒想到對方比自己還拘束,站在那邊就這麼看著,自己都不嫌棄他了,難道他還在乎男女授受不親嗎?
寶七覺得自己作為一個有現代思想的人,關鍵時刻還是要展現一個現代人的風度,自動走到床邊,盡量輕松道,
「你身體不好,總不能睡地上?一起睡床上吧,我不介意,恩?」
反正你也不舉,我也不會歧視你。
祁容顯然沒料到,寶釵的反應如此直接,不僅對自己的病情不介意,連睡眠之事,都能如此坦蕩。
祁容行至床邊,目光如水捉模不透,似笑非笑看著寶釵,溫文儒雅輕輕頷首,
「娘子請。」
寶七,「……」
直覺告訴寶七,此人此刻是故意的!
寶七一挑眉,也不客氣,翻身拉上被子,背向外,側躺在了里面。
閉上眼楮很快便睡了過去,經過祁容的小調侃,卻讓他們少了些許初見的尷尬,也許寶七自己都不知道,本來就淺勾的唇角,似乎更深了一些。
祁容更是眼看著寶七一系列的動作,隨著寶七呼吸平穩,眸色漸深,直到對方全然松懈下來,一雙星目陡然加深,溫潤的聲音也帶了幾分低沉,依舊面對著床邊,
「交代的如何?」
「都交代好了,剩下的,也都吩咐了。」
靜謐的新房,不知何時闖入一個身影,悄無聲息的跪在祁容身後,看不清容貌,聲音堅硬如石,冰冷決絕。
祁容氣弱,卻字字果決,並未再多問,便直接揮手,
「退下吧。」
暗影似乎猶豫了一下,祁容還是立刻察覺,朝身後瞟了一眼,身形未動,只吩咐道,
「她要留著。沒我的吩咐,不得擅動。」
「是。」
還不過眨眼間,屋內的黑影便如來時一般消失,只剩紅燭搖曳,倩影婆娑,映襯著滿屋的喜氣珠簾。
祁容還是忍不住的又咳了一聲,這才輕身上床,閉目睡去。
清晨醒來,不等丫鬟們進來呼喚,寶七便已經自覺地更衣完畢。
因為根據寶七對古代為數不多的理解,新婚第一天的早上,新娘新郎是要給公婆敬茶的。
即使她不求贊賞,也不願在這段日子里,當一個被婆婆嫌棄小姑埋怨的媳婦和大嫂。
她清清楚楚的記得,那些因為耽誤敬茶的時間,而將婆媳關系鬧僵的諸多古代事件,不管對方和這位大少爺有什麼不和,自己還是不要當炮灰的好!
只不過目前她最為頭疼的是,祁大公子在她穿戴完畢後,還在床上躺著,睡的正香!
寶七盯著那人的睡臉,糾結著要不要自己喊醒對方,還是將丫鬟喊進來伺候。
對方卻突然睜開了眼,一眼對上寶七的注視,雖然半闔卻內里含光,驚的寶七好像做了什麼虧心事一般,趕緊轉過頭道,
「你醒了,我給你喊芸兒過來。」
祁容這才半清半明的睜開雙目,幾近無力的撐了撐身體,半臥半躺中,听的寶七對著門外換傳喚。
丫鬟們倒是機靈,寶七剛喊完,就一個個兒端著臉盆拿著毛巾捧著漱口的茶水,一排溜兒的全進來了,芸兒在最前面,率先給祁容更衣。
等到收拾完畢,祁容余光掃到寶七,正一臉哀怨的坐在梳妝台前,半撐著臉,愁緒萬分的盯著自己。
祁容心中默笑,整了整衣衫,這才溫和道,
「我和少女乃女乃,要去給老爺夫人請安。」
芸兒屈膝請了個安,如實稟告,
「回少爺,今兒早上夫人那邊的丫鬟來傳話兒,說大少爺身體不適,請安敬茶這些虛禮就免了,讓少女乃女乃好好照顧大少爺的身體便好。」
寶七撐著下巴的手差點兒滑落,磕著下巴,心中暗忖,既然傳話兒了,還憋到現在才說!耍我呢!
祁容未轉身,卻也注意到了寶七的動作,面色清淡柔和,一如既往道,
「你去稟告夫人,祁容身體雖差,禮不可廢,該敬的茶,還是要敬,這就和少女乃女乃一起去給姨母請安。」
一句姨母,說的寶七心中一跳,看來之前,果然沒猜錯。
只是寶七卻再次心生疑惑,這句話,怎麼看,都像是刻意說給自己听的呢?
芸兒夾著手絹微微屈膝,巧聲道了句是,便退下了。
寶七這才隨著祁容,踏上了新婚第一日,請安敬茶的路。
到正堂時,寶七只稍稍看了一眼堂上的二老,祁容便已經輕聲囑咐,眼楮向下看。
寶七趕緊低頭端容,踏著小步跟在祁容身旁進去。
不過要說到這祁府的二老,這夫人寶七是早就見過,這祁府的老爺,卻還是第一次見。
年歲明顯比祁夫人大不少,卻是挺著胸膛,隨和而坐,短須慈眉,發須皆黑,頗有威嚴而不失和善。
眉心的川字倒是明顯,面色帶笑也掩不住豎紋的痕跡。
寶七捧著丫鬟遞過來的茶水,跪在二老面前,恭恭敬敬的道了一聲爹娘請用茶。
敬完茶,寶七一顆懸著的心才算稍稍落地,好在這祁夫人也是大戶人家,就算和祁容有什麼過不去,也不會難為自己一個毫不知情的小媳婦。
甚至看起來尤為高興,還笑呵呵的對著自家老爺道,
「這寶釵,果然是個有福之人,今兒個早上,我看祁容這孩子,面色都好了,以後你們二人可要好好兒相處,為咱們祁府添福添壽。」
祁老爺朗聲而笑,打量著祁容連連道不錯,甚至還傳喚府里的郎中,回頭再為少爺看一下脈。
寶七用眼角瞥一眼祁容,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來比昨天好在哪里。
對方反而畢恭畢敬的坐在側椅,點頭道謝,
「讓父親和姨娘擔憂,是孩兒之過。」
祁夫人對此倒是頗有儀態的彎了彎嘴角,聲音都帶著一股位居高堂的味道,很是憐愛的開口,
「以後寶釵,就是自家人了,我這當婆婆的,也沒準備什麼禮物,只有一件玉釵,看著倒是和你尤其相配,清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