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清桐在府中听到皇上去祁府的消息,也是微微一詫,心下一陣憂慮,不過她憂慮的,卻是祁容的處境。
上官清桐此時正坐在上官夫人房中說話兒,便同時跟著听到了婆子報上來的消息,上官夫人淡著眉讓人退下,只做沒事人般抿了口茶,才淡淡開口道,
「這聖上對祁府,倒是恩寵。」
說罷只當好笑一樣輕輕搖了搖頭,好像這一切都是個笑話。身邊的丫鬟婆子也跟著低頭淺笑,只不作聲的表示出對夫人的認同。
上官清桐端坐在一邊,掩住心中思慮,又陪著母親坐了一會兒,這才告辭離去。
上官清桐剛出去不多時,外面的婆子又進來通報,
「回稟夫人,小姐出門兒去了。」
屋里的丫鬟婆子全低著頭,上官夫人穩穩端端的坐在榻子上,好似看開一樣道,
「去就去吧,都是將死之人,又能怎麼著,讓小姐自己看著人去了,也好斷了念想。」
婆子趕緊道了句夫人遠見,正要退下,卻听上官夫人繼續道,
「我听說,是凌府的人把人救回來的?」
那婆子想了想道,
「回夫人,祁府來的人的確是這麼通傳的。」
上官夫人雍容的面上表情無常,眼底閃過一絲譏誚,
「他們家倒是有趣兒,倒是什麼忌諱都沒有。」
此話一出,旁邊的丫鬟婆子更是一臉的了然和忍笑,似乎比方才說祁府還要嘲諷。
待到丫鬟婆子們品味夠了,上官夫人才埋怨的瞅了她們一眼,
「行了行了,我記得下個月十五,凌夫人的壽辰也快到了,記得早些準備出壽禮來,凌府也是書香門第,這禮不能隨便。」
管事的丫鬟低聲應是,面上的笑意還未散去,淺淺的在面上暈染著。
上官清桐回屋兒收拾了一下,便帶著紫鳶出門兒了,上轎前紫鳶還不忘提醒上官清桐,夫人院里的範婆子,又報信兒去了。
上官清桐無放道,
「母親也是關心我,快起較吧,一會兒公孫先生也到了。」
紫鳶忙應了一聲,這才跟著轎子朝祁府行去。
……
上官清桐進門兒的時候,先跟寶七打了聲招呼,溫婉的喚了一聲寶釵姐姐,才沖著祁容擔憂的喚了聲表哥,然後熟門熟路的引著公孫先生道,
「正要過來看看表哥,便看見公孫先生來了,早知表哥身體欠恙,就不來打擾了。」
字字句句哀婉動人,祁容溫雅一笑,眼楮卻是對著公孫先生,
「無妨。有勞先生了。」
外人看來祁容是安慰上官清桐,上官清桐又怎能看不出祁容的意思,心中泛起一陣澀意,還是溫婉的回了個禮,隨著行到寶七身側,一起等著公孫先生給祁容看脈。
上官清桐進門就發現祁容面色不好,很是蒼白,此刻見公孫先生診脈又比平時時間長出好些,眉心蹙起,一動不動站在旁邊,只盯著看脈的兩個人。
寶七站的稍稍靠後一些,正好被上官清桐遮住小半個身子,讓兩個人看起來分外的並肩親密,卻又剛剛顯得寶七被喧賓奪主,卻不十分明顯。
自家夫君被人盯著掛念,寶七便稍稍扯了點兒步子,腦袋里正大肆腦補這表兄表妹的過往糾葛,卻被芸兒眼尖看了個正巧兒。
芸兒正要上前提醒,上官清桐見公孫先生舒了口氣,抬起手來,跟著上前了一小步兒,一臉憂色的等著後話。
公孫先生捋了捋黑須,
「大公子暫且無礙,並無加重的跡象,但也並未好轉,目前看來,病情平穩,便是好事了。」
說著又慎重的囑咐了一句,
「這藥還是要天天喝,切不可斷。」
祁容了然點點頭,溫溫一笑,表示謝意。
上官清桐還是不安道,
「公孫先生,為何表哥今日的面色,卻比往常要差。」
公孫先生淡淡吸了口氣,
「表小姐關心大公子,當真是有心了,大公子病情未重,卻是有些許血氣不足,稍後我會再開一些調血氣的藥,表小姐自當不必憂心。」
公孫先生說完話,看著祁容笑了一笑,便拱手告辭,祁容只不動聲色,一眼望向人後的芸兒,
「恭送公孫先生。」
「是,先生請。」
芸兒應了個禮,請著公孫先生離去了。
上官清桐坐在祁容對面,柔聲一笑,
「表哥沒事,我便放心了。」
「剛在府上听到消息,珠兒被凌瑯救回來,人也捉住了,總算是能把心放下來了。」
祁容溫聲道,
「史家定不肯善罷甘休,不過,這也不是我能操的上心的,只要珠兒無事,父親和二弟能早些回來便好。」
上官清桐見祁容並未跟著自己的話走,只好慰言道,
「想來有凌瑯在那里幫忙,定然不會讓珠兒白白受苦。」
祁容放下茶杯看了上官清桐一眼,並未再言,虛著氣咳了兩聲。
寶七正听的津津有味兒,見祁容突然咳起來了,急忙上前,上官清桐已經伸手撫了撫祁容的背,祁容擺擺手拂開上官清桐,望著寶七低聲道,
「藥在芸兒常放的地方。」
寶七忙道,
「我這就去取。」
說著掃了一眼守在門口的賀蘭,吩咐她再去燒些熱水,沏壺茶來。
祁容撐著桌子深喘了幾口氣,上官清桐還要上前,卻被祁容拂袖擋開,上官清桐好不委屈,面容溫婉低聲動人,
「表哥……」
祁容聲色發虛,因為咳嗽蒼白的面上染了一點暈色,只看著自己面前的空間,沉著聲道,
「你做過了……」
上官清桐強顏道,
「……表哥說什麼,清桐不懂……」
祁容聲音雖小,卻越發低沉,看也不看上官清桐,
「上次的事,你故意讓夫人知道……」
上官清桐動了動嘴唇,最後也只扯了個委屈的笑,高貴如她,也懶得在掩飾,
「……表哥,她的價值,不就是來做這些嗎,分散了祁夫人的心,我也是為了表哥……」
「夠了。」
祁容吸了口氣,聲音不大,卻足夠威嚴,
「她來做什麼,我自有計劃,你以後,沒我的吩咐不要再插手這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