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牢房里,最里面關著一位面虛的囚徒,發絲凌亂,穿著一身極其不合身的白囚衣,此刻正一臉戰戰兢兢的站在一位青衣男子身後,佝僂著腰,似乎下一秒的生死全抓在對方手里了。
青衣男子面色清冷,背對著囚犯,只微微蹙著眉,反倒添了幾許深沉和冷漠,絲毫沒有表現出對身後人的關心。
囚徒痛哭流涕的跪在地上,顫著聲兒不停地乞求著,「馮先生,您去跟王爺說,王爺一定會答應的!我若真的落在他們手里,就死定了啊馮先生,您一定要救救我啊,我還不想死……我有錢,您要多少錢,我都讓家里給您,求您跟王爺說一聲兒,救救我這條狗命吧……」
青衣男子眉心一斂,不動聲色道,「王爺說了,這麼點小事都辦不好,還讓對方把據點都給破了,讓你好自為之。」
男子一听更是嚇得不行,既是W@跪著也能看出發抖的雙腿,臉色刷白,眼珠難以置信的轉了幾下,一把抓住青衣男子的衣角喃喃道,
「不可能,不可能!王爺不會這麼對我的……這件事我明明安排的天衣無縫,根本不可能被人發現,是那群人,肯定是那群人提前安排好了探子!馮先生,馮先生求您跟王爺說說,再給我一次機會,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將祁府一網打盡,順路將那群黑衣人都抓起來!求王爺給我個戴罪立功的機會,我一定沒問題,一定沒問題的!」
說到後面,男子甚至有些癲狂,只要對方能救自己,哪怕讓他做什麼他都願意,若不是親眼所見,任誰都難以相信,這就是昔日里橫行霸道為所欲為的史家世孫史君道,可惜了他爹給的好名字。
被喚作馮先生的人微微側身,向前跨了一小步,正好將衣角帶了出來,仰頭從小窗看向外面,照在他白皙的面上,平靜清朗,捉模不透,「放心吧,你不會死的,除非,祁府不放過你,不過你們家,王爺肯定會妥善處理,決不讓史家遭受牽連。」
听到前面,史君道還稍稍松了口氣,可听到後面,史君道的臉卻比方才還要僵硬,抽出了一下,白的人,啞著嗓子眼楮里塞滿了呆滯和絕望,「不,不……我不要死,我不要死!祁府,祁府還不是仗著皇上!求求馮先生救救我,求王爺救救我……我是為了王爺,我是對王爺忠心的啊……一定要救我,一定要救我!」
馮先生听他說道皇上和王爺,本來淡下去的眉心又皺了一下,不過這次非常微弱,弱的帶了一絲不耐,嘆了嘆氣道,「唉,你是為了自己,怎麼是為了王爺呢,看來這次,是幫不了你了。」
史君道雙腿一軟,癱軟在地上,梗著脖子瞪大雙目,直直盯著面前的人,似乎好有好多話想說,卻再也張不開口,微張著嘴,可怕的呃呃了幾聲,銅鈴一樣的大眼緊緊瞪了幾下,翻了個白眼兒直接到下了。
幽暗的牢房里,只有一襲青衣漸行漸遠,緩緩離去,行至門口,才對著僅有一人的獄吏點點頭,那獄吏一臉謹慎的看了一眼牢房內,沒說一句話,恭候著青衣人全然離去,才把鎖牢門的鑰匙重新掛在腰間,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
祁府內,祁老爺一眾人坐在正堂內,眼看著慎管家帶著一位面白微胖的老頭子進門,老頭身後還跟著一群下人,抬著一行木箱。
那老頭進門前兒臉上就已經堆起了笑意,笑里帶著說不盡的抱歉和關心,很是熟稔的一進門兒就先哈了下腰,放低姿態道,「哎呀,祁老弟啊,你家這門兒可真是難進吶,我老頭子也是放心不下,一大早兒就過來等著啦,終于見到老兄你了,呵呵呵呵……」
說著一手拄著拐杖,一手抬起來擺了擺,身後的僕人立刻涌進來,抬著滿滿的數十個木箱,整整齊齊的擺在正堂里,史老頭嘆嘆氣道,「不知道祁老弟身子怎麼樣了,我來給我那不爭氣的孫子,唉,賠罪了。」
祁老爺一下子站起身來,聲音不冷不淡,看也不看周圍的箱子,背著手道,「史大人,您這是何意?我祁府與官家向來只有商業往來,從不做私下勾當,這些您還是請回去吧,至于貴孫……」
祁老爺說著向上一拱手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既然是順天府衙抓的人,我相信他們自然會給小女一個公道,史家的賠禮我祁府擔當不起。」
說到後面已經有些慍怒,不過史老爺子比他還大五六歲,這些話簡直比當面打對方還傷臉,何況還有這麼多下人。
史家雖然經商,可七拐八道彎兒的也算個皇親國戚,不然也不敢這麼囂張,宮里自然也給掛了個沒什麼實權的官職,正傳到史老爺子的兒子輩兒,這孫子輩兒的一根獨苗苗就在這時候出事兒了,能讓人不著急麼?!
眼看得罪的還是當下最受皇恩的祁府,上一次青樓的事兒就已經賠了好大一通禮,好容易才緩和了些許,這次算是實打實的結下梁子了。
史老爺也是個精明人,經商多年起起浮浮,也是能屈能伸,老臉皮厚,何況還關系到他最親的獨苗孫,也顧不了許多了,賠著笑遺憾道,「祁老弟說的這是哪里話,想當年咱們兩家也算是老相交了,這次的事全是我那不爭氣的孫子的錯,得罪了加了府上的大小姐,等他回家,我一定不打斷他的腿讓給老弟出氣,只要老弟肯跟上面松松口,讓這逆子撿條命,別讓我史府斷了後,我老頭子就知老弟的情了!」
寶七听的越發奇怪,若說府衙重罰史君道她信,可若是要命,倒有些說不著了,除非是這邊的律法太嚴苛,不然,這史家老爺子來求情,也不至于字字不離饒命的事,求個輕判不才是應該做的嗎?
回頭,倒真要好好問問這邊的律法和規則了。
看來這事兒沒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