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淚眼朦朧盯著祁容,再也不強忍要落下來的淚水,任由它們滴滴滑落,沾濕了面頰,擦也不擦一下,只用手輕撫著發疼的那面臉,若是京城任何一位公子見了,恐怕都要為之心動而憐惜,美人落淚,我心痛之。
可就是上官這幅樣子,祁容的目光里依舊只是清冷,深沉,以及誰也看不透的暗涌,最後別開雙目,再也不看對方一眼。
上官見他竟看也不願看自己,方才的表情上瞬間閃過恨意和陰冷,夾雜著那副沒來得及收起的隱忍和委屈,臉上帶了些說不出的扭曲,最後抬手拭去面上的淚水,很快恢復了平靜,只是眼中,也多了些更加難以言表的狠色,隨著眼波藏在了深處。
即使打了這一巴掌,她依舊沒有亂了方寸,她告訴自己不能急,那些所有想發泄出來的言語,再次被她壓在了心底,目光含著濃沉憂郁的情意,提了口氣~看向祁容,還沒開口卻听祁容道,
「我會派人通知上官大人,以後聯系再找他人,當年你要做此事我便不同意,若非上官大人……現在看來,到底是我當年沒堅持害了你,還是你自己害了自己。」
上官听他此言心頭一冷,想說的話都被凍住了,她要被換掉了?表哥不用她了?她再也沒機會和表哥接觸和聯系了?!她再也見不到表哥了?!
不,不行,絕對不行!
她辛苦籌劃這麼多年。甚至表哥身邊除了自己和幾個丫鬟,在沒有別的女人,哪怕什麼也不說,她也是穩操勝券,再不相信任何人能比自己在表哥的心里更重,畢竟在整個京城,甚至整個大齊,她可是第一才女,容貌冠絕,世間男子在她眼里。都不過螻蟻啊!
她這樣的女子。又是這般聰慧,表哥怎麼可能不喜歡她?她等了十多年,等的就是有朝一日嫁給表哥,鳳臨天下。這世間的尊貴與膜拜。都應該是她的!現在這一切。卻因為一個突如其來的野丫頭給破壞了?這豈不是太可笑了!
上官藏不住的慌亂顯現在臉上,口中輕言喃喃道,「不。表哥,不要……不要趕我走,這麼多年,我們一起做了那麼多事,表哥你不能趕我走,表哥,再給我一次機會,這件事,不會有人比我做的更好了……」
祁容听著上官的言語,竟沒有了半分耐心,他們之間除了這層表親,更多的也只是合作的關系,他承認上官是個好的助手,他只是沒想到,對方對自己的心思,也重到了預想之外。
計劃可以重新安排,在自己這個位置上,若是連這點應變能力都沒有,他這些年的籌謀,當真就只是一場笑話,後面的一切還有什麼必要去爭取,更何況,為了寶七,他這次也要斷絕對方的心思。
相府的輔助必不可少,只是上官,實在是不能繼續做下去了,至于上官大人那邊,他也要派人好好解釋一番,將誤解降到最小,在這場爭奪之中,相府的地位不可動搖。
「上官大人那邊,我會好好解釋,最近格局變幻莫測,以後,你也少來這邊,不要纏在里面,盡早抽身……」說到這里祁容還是停了一下才繼續,「我既已娶了寶釵,無論何時所娶,她都是我一生唯一的妻子,今生今世都不會變,以後,也不會再找她人。」
一句話,如同冰封的利刃,直直扎進上官的心里,整個心好像掉進了冰窟,卻又不停地流著血,一生一世……多麼沉重的一句承諾,上官听的想笑又絕望,抖了抖嘴唇,聲音有些發干而嘲諷,
「呵……一生一世……可能麼……」
上官清桐最終也沒能改變祁容的淡漠,身心俱冷的離開了,而那層冰冷下的恨意,尤其是帶著一生一世的嘲諷和可笑,也在心底瘋狂的滋生,她倒真的想看看,那個位置上的人,是怎麼做到一生一世,僅此一人的,呵呵——
上官走後,芸兒才垂頭進屋來,本以為祁容會訓導她幾句,沒想到對方什麼也沒說,只是淡淡的問了一遍寶七那日在凌府的情況,得知凌夫人和凌小姐幫助過寶七之後,清涼的眸色才微微有了一點溫度。
芸兒又將寶七和凌瑯在暖閣的事情稟告了祁容,最後還是跪在了地上,誠誠懇懇道,「……大少爺,芸兒看得出來,少女乃女乃對少爺一片真心,那一日的確是少女乃女乃讓芸兒去尋的凌姑娘,可少女乃女乃也是為了答謝凌姑娘解圍之情,至于後來少女乃女乃和凌姑娘說了什麼,凌夫人所贈為何物,芸兒沒有多問,但芸兒相信少女乃女乃,芸兒求少爺也千萬不要為此事,誤會了少女乃女乃!」
祁容看她言語懇切,最後竟然跪在地上,忙讓她起身道,「你在我身邊這麼多年,我何時是個是非不分的人了,你對少女乃女乃一片誠心,我很欣慰,我自然也是相信寶釵的,以後的路恐怕會更艱險,有你在寶釵身邊,我也放心,行了,先下去吧,今日之事,恐怕是瞞不住的,前院兒那邊的人手,讓他們多注意些,再有人過來,一定要盯緊。」
吩咐完芸兒,祁容才再次坐回到書桌前,面容肅穆,俊容凌逸,淡淡的情緒改寫了以往的溫和,周身散出一股氣勢,讓人無法忽視。
祁容打量著手中的玉環,質地極好,光澤上佳,絕非一般官員所有,是宮內才有的玉佩,那玉環精雕細琢,花紋間隱隱刻著一個御字,足見擁有此玉環之人的地位不凡,哪怕皇親國戚,也是里面地位不俗的人。
心中默默閃過幾個人名,祁容轉身打開身後的書隔間,隔間的抽屜中,鎖著一個木盒,祁容輕按了上面毫不起眼的一個凸起,木盒這才緩緩打開,露出里面的東西。
祁容拿出木盒中的玉佩,和手中的玉環輕放在一起,對比之下,兩個玉飾除了外形不同,質地色澤竟沒有半分差別,若是雕刻成同樣的形狀,便是兩個一模一樣的佩飾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