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停在半路的轎子,有些突兀和尷尬,不過說尷尬,也許只是這些轎夫和丫鬟,轎子氣派高貴,還是引來不少過路百姓的側目,只是討論的話語,卻和轎子沒有任何關系。
丫鬟詢問完一句,周圍百姓對安王的討論還是四面八方的涌來,不知道有沒有傳到轎子里,不過停頓數秒,里面傳出一聲端雅溫和的女聲,听不出情緒,只淡淡吩咐,
「先回吧。」
一聲令下,這行到半路的轎子,就這麼在回稟的探子面前,轉了個圈,打道回府了。
行了一半的路程再走回去,不算長,可是上官今天卻感覺,這條路格外的長,格外的遠。
上官清桐從靜安府出事到今日失火,一直等在府中,心中卻無時無刻不在緊張忐忑,默默祈禱,她知道,祁容出手了,雖然比預期的計劃要早,可是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今日一早,李公公剛出宮門,上官這邊便得到了消息,長久的擔心終于松了一口氣,甚至感受到了絲絲期待,不多時便吩咐紫鳶給自己梳洗一番,朝著祁容那邊行去。
她相信,過不了多久,一切都會改變,屬于自己的,也會重新回來,只不過當她听聞寶七在祁容搬離之前趕回來,以及被李公公稱為王妃,隨同安王一同前往新王府時,心里的那團火,還是瞬間燃燒起來,淡雅的雙眸猛然射出一道狠厲,沒有人能看得見,氣息定了數秒,用一種和心緒全然不同的淡然的語氣,吩咐眾人回府。
而手中絞弄的絲帕,早已被纏成了一個死死的疙瘩。只有心中的聲音還在隱隱作響,嘲弄冷笑的叫囂著,寶七,很快,這些就不是你的了。
凌玕回府的時候,還沒能從方才的震驚中恢復過來,帶著些失魂落魄,下馬進府的那一刻,甚至都覺得不太真實,抬頭遠望,幾乎快要認不出回房的路。
一個身影急匆匆的閃過,也許走的太急,正巧撞上方才跟凌玕出去的一個家丁,「哎呦」一聲,家丁拉住差點摔倒的人道,
「何時走得這麼著急,看見大公子也不知道請禮!」
被撞到的丫鬟似乎剛剛注意到凌玕,方才走的太快,差點摔倒,現在被斥了一聲連忙躬身道歉,
「奴婢見過大少爺,大少爺莫怪,是奴婢走的太急,還請大少爺見諒!」
凌玕這才隨意看了對方一眼,不是很有力氣的隨口道,「什麼事這麼匆忙,下次注意些。」
丫鬟趕緊行了個禮,謝過凌玕的寬恕,還未開口,另一個聲音已經從不遠處傳了過來,溫和中帶著沉穩與力量,
「玕兒,一大早便听說你出去了,我剛才還看見若文在找你,可是出了何事?」
凌玕此時也恢復了一些,只是淡淡的給凌夫人行了個禮,「今日出門時沒能告知若文一聲,讓她擔心了。」
凌夫人听他沒多說,也只目光略深的看了他一眼,也便不再多問,直接看向方才的丫鬟。
那丫鬟反應及時,本是想單獨回應凌夫人,現在被問也沒辦法隱瞞,只得上前回復道,
「回夫人、少爺,外面剛剛傳來消息,祁大少爺……已被封為安王,和安王妃一起,移駕新王府了。」
這個消息對凌夫人顯然足夠震驚,眉心微微一簇,很快舒展,凝目看了一眼旁邊的凌玕,自己的兒子只是輕輕垂頭不語,神色比往日略帶茫然,外人看不出,她這個做母親的,還是看的明白。
不過凌夫人此時也沒有說太多,只輕輕點了點頭,「原來是這事,皇命在上,不是你我能置喙的……若文來了。」
凌夫人的話一落音,眾人便隨著凌夫人的眸色回頭望去,果真看到顏若文帶著隨身丫鬟,亭亭裊裊的站在樹旁,好似剛剛走過來,衣衫拂動,淺淡一笑,端莊秀雅。
顏若文听到凌夫人的話,微微一個欠身,嫻靜道,「母親,品澤,你回來了。」
凌玕看到顏若文,面色也恢復如常,還是那般書生氣溫雅如玉,對著凌夫人請禮告辭,便和顏若文一同回去了,一路上兩人無言,不知所思。
凌夫人回房後,穩重端莊的面色才沉了下來,祁容封王,寶七成了王妃,事情的發展,在意料之外,也在想象之中,這麼多年了,終于讓她看到線索和希望了,這樣一來,到不知是喜是憂……
思慮片刻,凌夫人首先差人去尋凌老爺,一同商討此事,同時又差人準備了若干禮品,等候備用,凌夫人端坐在房間里,面色平和,站在兩旁的丫鬟舉止得體,訓練有素,每一個動作都彰顯著大家族的風範。
另一邊,豫王府。
纏著繃帶的齊豫面色泛白,整個人好像被什麼掏空一樣,癱軟在身下的木椅上,緊蹙的眉心透著絕對的驚訝,卻又帶著震驚後的絕望,緊緊攥起來的拳頭,骨節發白,仔細看去,甚至有些微微顫抖。
馮楚看著他,帶著心痛,又帶著包容,這樣的消息,也是完全在他們的預料之外的,當然,不僅僅因為祁容的身份,更因為祁容居然沒能被火災影響,其中最為關鍵的,是皇上的意思和態度,如此及時迅速,顯然,早有準備。
馮楚動了動身體,還是伸手覆上了齊豫的拳頭,目光閃閃,聲色沉沉,「殿下,胤言……」
齊豫目光由怒變紅,最後說不出是嘲諷還是冷笑,絕望還是冰冷,轉頭看向馮楚透著關切的目光,「千算萬算,還是算不過父皇……呵,安王,哪有什麼生病,不過,都是套路。」
齊豫說完,目光轉開,雖然坐在房間里,卻好像看著遠方一般,馮楚目光沉沉,動了動覆著齊豫的手,加大了些力量,「我認識的胤言,是絕不會被這些打倒的人,他的雄心和偉業,也不會容許任何人奪走。」
馮楚語氣緩慢輕和,卻字字句句帶著信任和力量,那份激勵中的灼熱,如同一團火燃燒著,一直燒進齊豫的心里。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