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我等中毒之事,王爺可是要給我們一個交代?」此時性命無憂,卻已經有人吵嚷起來。「我等應陛下之召,隨王爺進京趕考,陛下既讓王爺相護,自是將我等的性命交付于王爺身上。如今我等中毒,王爺若不將那凶手擒獲,待有下一次,豈非要我等送命?」
面對這樣的質問要求,康弘冷冷地一笑,「在座之中,有幾個是與他想法一致的?不妨舉手示意。」
這會兒看出了康弘眼中的冷意,一時間讓人不由心中發悚,康弘平日雖顯得平和,並不曾擺那王爺的架子,可縱是那手握千軍萬馬的康澤亦曾听命于他,便可知康弘也並非表現看起來的那般無害。
「各位但對我何不喜的,盡管說來,但若有所言不虛,確是我的不是,我自改之。」康弘表現在落落大方,亦是開懷納諫,但在這樣的情形下,卻突然沒有人敢出聲。等了許多,卻不見人開口,「各位對我無話可說?那,各位就听听我對各位的看法吧!」
「不錯,我是奉陛下之命,保護各位進京趕考,那各位也該清楚,此舉實乃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卻是為何?各位也無須裝作不知,既是入京趕考,自對天下局勢有所了解。自前朝以來,世家****,雖有科舉,可入朝為官之舉子,均為世家之人,平民之子,縱懷月復經綸,卻因世家之舉,無緣入京,更不能于朝中大展所學,為天下百姓謀福。」康弘細細說起,只說得眾人心中怨憤難平。
「而今新朝初立,陛下廣開科舉,又命我兄弟護送各位入京,卻是要破世家****,世家是何態度,世家會如何對付你們,難道各位就從來沒有想過?若是不曾的,不道各位才學如何,這京各位也無須進了,縱是紙上文章做得再好,我只護著各位平安入京,將來諸位想要活著在京中立足,卻是難如登天。」康弘撂下此話,老頭動作一頓,盯著康弘卻是眼楮發亮。
康弘冷笑著並不有因此而口下留情,「各位總不會天真地以為,十年寒窗,金榜提名,將來就能享盡榮華富貴?受著多大的富貴,就擔著多大的風險,若是想安安穩穩過日子的,自回鄉種田最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若是心中不甘的,那自該學著如何保住自個的人,而不是想著誰來護著你們。」
掃過在場的人,尤其是剛剛那張口質問他的人,「所以,不要問我要什麼交代,平日吃穿用度,我自命人為你們檢查,可你們在外頭著自己要的東西,既是你們自尋死活,與人何尤?」
剛剛那張口的人,此時臉色慘白,張著口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康弘說到這個份兒上,雖是冷酷,卻是道出了那最大的事實。沒人誰敢護著他,就算明卓葳讓他們保護這群人,可這些人若是自尋死路,康弘也絕不會攔著不讓他們去死。
為君者,自是馭下最重,若是那人不懂規矩,未能與上位者分憂,卻需上位者為他的性命費盡心思,又哪一個會要這樣的手下呢?
康弘能說出這樣的話,聰明的人當然就懂得這是康弘在提醒他們將來的路究竟要怎麼樣,同樣了是在給他們反悔的余地,若是不願意的,正好趨著這個機會,自哪里來,回哪里去。
當然,若是堅定的要走這條路的,那往後,自該跟著康弘走,榮華富貴,位極人臣,自憑本事……
至于康弘說出這番話,會不會引起這些學子心中的不憤,那便不在康弘的考慮範圍之內了。這些人,能夠跟著明康弘平平安安地回到京城,並且能夠金榜題目的,將來才會值得康弘考慮是否要留下自用。康弘自小是听著史書長大的,千惜雖對繁體字並不算熟悉,可從猜出明卓葳的打算開始,千惜每日與康弘康澤的睡前故事兒便是只書,從一開始康弘的懵懂無知,到後來他已經將明卓葳書房里的史書翻爛,為君者之忌,康弘不能說全然知曉,卻是不會犯下為人子所不訪犯的大忌。
聰明人會知道該處長做選擇,那些蠢貨是死是活,康弘只會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做他們一命,但他們若是知尋死路,他亦不會攔著他們。
「大哥,如此是否太偏激了?若是他們為此而為人所惑,與那外人內外勾結,我們豈不危險?」康澤並不十分同意康弘的做法,雖然那些話說得不昏,卻顯得有些冷酷了些。
康弘冷笑一聲道︰「那又如何,我不過是提前讓這些人明白了前行的困難。冷酷?這世道原就這般的冷酷,難道他們還以為這是桃花源處?如果他們選擇了背叛,那也免得我念著他們是無辜之人,不曾對他們動手。」
「大哥!」康澤喚了一聲,「他們畢竟著因著對我們的信任才會選擇跟著我們走的,不管他們有用或是沒用,我們既然帶了他們出來,就該讓他們平平安安地回去。」
認真是看著康弘,顯露出了他的真誠,康弘道︰「我放棄他們的前提是他們自尋死路,若是他們聰明的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我當然會讓他們平平安安的回去。」
說到這個份兒,康弘同樣是在表態了,不管是什麼原因,背叛就是背叛,一次不忠,百次不容。康弘從一開始對這些人就懷著善意,可這些人若是想依著這份善意而貪圖太多,想讓康弘背負更多,那就大錯特錯了。康弘的善良從來不是毫無底線的。
這一點康澤明白,康弘是絕對不會提醒這些人的,那麼,若是這些人真的走錯了路,那,就別怪康弘了。
老頭遠遠地靠在馬車上,晃著腿,真是天生的帝王料啊,殺伐決斷,連眉頭都不皺一下。真是想不到,明家竟然出了那麼大的變故,原是那斷嗣流落旁枝的命,竟然出了帝君,就是這後嗣,命格都變了。
莫不是千家出了血本,改了明家的命數?不,逆天改命,那可是要付出極大的代價,千家沒有那資本。那,究竟會是誰呢?亂世已定,原該受百年戰亂之苦的百姓,只不過短短不到十年,卻已經獲得了平靜,依著明家的強勢與兵力,想是無人敢與之爭鋒,這般太平的日子,卻總是于百姓有福啊!
有了中毒之事兒後,一群學子倒是安份了許多,康弘往日如何,如今還是如何,倒叫那原來挑事兒的人暗暗松了一口氣兒。同樣松了一口氣兒的還有康澤,他可真怕這些讀書讀傻的人真做出什麼惹怒了康弘的事兒來,到那會兒,他可要為難了,萬幸,萬幸!
可惜康澤這松氣兒松得太早了,他們這趕著路,卻是不知後頭鬧出事兒來了,原是路上踫著了那賣身葬父的年輕姑娘,血氣方剛而又顯得仁愛的讀書人啊,理所當然的掏銀子為這姑娘解燃眉之急。可那有銀子的人並不願意,沒銀子又死都想要做好人。
一開始不過是吵鬧一番,到了後頭卻是找了起來,便有人往康弘康澤處告狀了。
康澤額頭直跳,連忙站了起來自告奮勇道︰「大哥,這事兒我去處理。」
「等會兒!」康弘開口,康澤只能乖乖地站定,康弘站了起來,理了理身上的衣裳,「一起!」
簡言意駭,康澤嚇了一身冷汗,想要擺手道一聲不必勞煩康弘,康弘卻一眼掃了過來,小半年沒在一起,康弘這身上的氣勢饒是康澤這身經百戰的,有那麼一小會兒的還是將他給鎮住了,只能賠笑著,跟著康弘一塊往後頭去。
那頭打了一架見血的學子,听到一片請安聲,紛紛讓出一道道來,只見著康弘與康澤走了進來,康弘背剪著雙手,看不出喜怒,康澤腰間別著長劍,一只手搭在劍上,卻可見不喜。
「王爺,請坐!」有眼色的立刻搬了兩把椅子過來,只請著他們兄弟坐下,康澤揮揮手,康弘卻是理所當然的坐下了,掃了那頭臉上掛了彩的幾個,挑高了聲音地道︰「手腳倒還利落,再打一回,誰打贏了,誰就先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
乍听康弘這提議,那是集體都呆了,「王爺!」有人抱拳欲張口,康弘卻揚手阻止了他將話說下去,「有什麼想說的,等他們打贏了,說完了,我會給你說話的功夫。」
卻是證實了他們所言並非玩笑,而是來真的。但是,這打架打架的,這都勸完架了,來了說主事兒的人卻讓他們再打一回,這真的尷尬到極點了啊!
「怎麼,不想打了?剛剛打得還挺爽快的,不想打也得打。」康弘冷洌地掃了這些人一眼,直讓他們打了個冷顫。「公子,卻是不關這兩位公子的事兒,都是小女子的錯,這位公子但要處置,只管處置小女子。」
穿著一身白衣的姑娘啊,哭哭啼啼地拜在眾人面有,淚如雨落,卻顯得越發的楚楚可憐,若人心疼,只恨不得將她擁入懷中,好好安撫。
「堵了她的。」康弘冷硬的下令,直嚇得女子花容失色,可不給她任何說話的余地,康弘身邊的人已經利落地將女子架住,嘴也給堵住了。這般凶殘毫不曾憐香惜玉,真是讓一干人都呆住了。
「你們還在等什麼?等我親自動手?」康弘再問,語氣兒中的不悅,已經是完全讓人無法忽視了。那剛剛打完的人,只能再次動手打了起來,可比起剛剛那般子不要命的狠勁,這會兒卻是多了幾分作戲,康弘瞧在眼里,眼中的冷意更深了,康澤更是想直接地上去把這幾個兔崽子給踹死。
偷瞄了幾眼康弘,眼看自家大哥臉上的不耐煩越重,康澤只為這幾人哀悼了……
他們縱是打得再作戲,那也得廢力氣兒啊,他們也都看出來了康弘打的主意,反正剛剛也都打了,既然再打了,那就認真得點打,否則像什麼樣兒啊。
「咚!」的一聲,長得白白淨淨,身上穿著綾羅綢緞的青年一拳打在了對面那身著白衣的書生身上,書生不防被打個正著,痛得罵道︰「你來真的?」
「就來真的又怎麼樣,剛剛打我你不是打得挺狠的嗎?既是王爺親自下令了,不趨這機會把你打回來,我傻啊我!」青年說著又接著動手,又是一拳往書生肚子打去。
總算是來真招了,康澤暗暗松了一口氣兒,打架嘛,就該有那打架的樣兒,打了架還怕人算賬的,那算什麼。完全想不起來當年他跟人偷偷打架時,生怕被千惜知道的樣兒。
最後當然是青年贏了,這下這兩個主犯都被帶到了康弘康澤的面前,青年呢,打完這一架了,甩了頭發,「王爺,旁的事我也不說了,不過,我家里有銀子那是我家里的事兒,這人呢,想當好人又沒銀子,硬是要我當冤大頭的,我不樂意,他出言侮辱于我,我這才揍的他。」
「王爺,且莫听邱子志胡言,此人對這等孝女視若無睹,家中家財萬貫,卻不肯救人于難,如此心無仁義之人,談何造福百姓。」書生連忙接過反駁,卻是義正嚴辭的模樣。
青年邱子志冷笑道︰「萬年,你別當我跟你一樣看上人家小姑娘長得青春貌美,你也只想著借著我的手買下這小姑娘,往後任你驅使,你那點小心思瞞不過我,可我對你一片好心卻被你當成了歹意。若是尋常的姑娘,就是送你一個也不妨,就幾兩銀子,我邱子志亦不是小氣兒之人,可這麼個姑娘,我若是當真順著你的意將她買下送你,卻是居心叵測。」
書生萬年心思被人道破,臉色一陣發白,再听到邱子志後頭那話,大聲喝斥,卻是如何都不願意相信眼前這楚楚可憐的孝女是什麼壞人,定是邱子志不肯幫忙,這才找了這般的借口,誓讓他臉面無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