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考慮地後的康澤卻搖了搖頭,「不必了,如今父親和大哥正為著春闈的事情煩心,我又行動不便,若是讓他們知曉了此事兒,依父親的性子,定是饒不得他們的。」
「阿澤,這一趟,你要去。那你第一回喜歡的姑娘,無論是什麼原因,你總要問個清楚。我不在意那個女子如何,我只想你將來不管可以無怨無悔。」千惜凝望著康澤,這件事兒,康澤不能就這樣放著,那樣對他的人生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千惜都不敢說,這也是千惜不願意瞞著康澤最重要的原因。
康澤立刻抬頭望著千惜,不確定地問道︰「娘,可以嗎?」。
听著這樣的一句話,千惜滿月復的心酸無法說起,這明明是那樣理所當然的事兒,可是,就為了不給他的父兄添麻煩,他踟躕不定。康澤,從始至終都在為別人著想,為了她,他幾乎付出了性命,現在,如——果再讓他為了明卓葳和康弘而沒能去問一句明白,這一生,千惜都不能願意自己。
「可以啊,不用麻煩你父親跟大哥,娘陪你一趟。」千惜說得肯定,這一趟她陪著康澤一塊去。
一但做了決定,千惜立刻就準備起來,此事無論如何總要與明卓葳打個招呼的,明卓葳听著皺起了眉頭,顯然這件事兒因著春闈,他並沒有听聞,劉福乖覺地上前道︰「陛下,確有其事,前朝的寧越郡主下嫁定遠候世子,婚事便定在半個月後。」
明卓葳問道︰「千惜,阿澤可說與那寧越如何約定的?」
「妾身不曾細問,只是當時阿澤即言了要娶她為妻,想是這番話也定然與之提過的。」千惜分析,「阿澤從不是信口開河之人,若非一個願娶,一個願嫁,他又如何會提出讓我們提親。只是後頭事兒一樁接一樁的,倒是把這件事兒給放下了。」
此話不假,一個男兒,若不是得了一個女人等他的話,他又如何會與父母提出成親之言。明卓葳冷冷一笑,「既是寧越失信,那命人將她拿回京城就是了,我倒要地看看,是誰給她那麼大的膽子敢戲謔阿澤。」
這一開口就不能善了,千惜輕嘆道︰「阿澤又如何不知你能將那女子拿來,只是,強扭的瓜不甜,況且,拿了她來京只為幫阿澤討一個說法,此事若是傳了出來,徒然叫人笑話。倒不如,我隨阿澤走一趟,與那女子問個清楚明白,將來,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也是為了阿澤好。」
「婦人之仁。但要拿了寧越,有的是法子,怎會落人于柄。」明卓葳掃了千惜一眼,千惜被一咽。明卓葳來回跺步走了幾圈,「既然阿澤想去,那你便隨他走一趟。」
千惜等的就是這句話,得了明卓葳的令,立刻應了一聲,明卓葳道︰「我另指派人隨你們去。」
一听這話,千惜的眉心一跳,明卓葳冷笑一聲,「依你的性子,若是阿澤求情,當真是那寧越對不起阿澤,你定是會饒過她的吧。此事你不必管,阿澤要去問便去,其他的事兒,我會安排妥當。」
「陛下,縱是你道妾身婦人之仁,但是,阿澤如今的心中還有那寧越,就算是問清楚了,阿澤也不可能一時半會的將她放下,若是在這當口寧越死了,那便真成了阿澤心中那永遠也無法抹去的朱砂痣。如此一來,阿澤恐與陛下起了隔閡,阿澤這一輩子都要活在寧越的記憶中。陛下,若是寧越當真負了阿澤,讓她活著比讓她死了對阿澤更好。」千惜猜到明卓葳的意圖,她卻是要阻止明卓葳那樣去做的,她並不是為了明卓葳,她為的是康澤,她不能眼看著明卓葳毀了康澤的一輩子。
明卓葳听到千惜的話,神色莫名,卻是想到了曾經他親身所經歷過的,不得不承認,千惜說得沒錯。是以看著千惜的眼神便有些變了,是不是,當年千惜也會料到她的死會在他的心印下永遠也無法抹下的烙印,所以才會那樣毫不猶豫地選擇去死?
「若是換了你,會不會為了選擇讓一個人永遠的記住你去舍棄你的性命?」明卓葳輕輕地問,千惜一驚,卻是笑著搖頭,「不會的,無論這是個什麼樣的人,如果不是有什麼非死不可的理由,只為了讓一個人記住妾身,妾身是不願意就那樣去死的。」
听完了,明卓葳才釋然,說的也是,想是上一世的他,還當真沒有能力讓千惜為了讓他記住她而去死呢。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寧越不會死的,我不殺她,也不會讓人殺了她。為了我們的阿澤,她就該好好地活著,痛苦地活著。」明卓葳說得陰冷無比,顯然是已經決定了。千惜松了一口氣兒,只要寧越不死,那康澤就不會因此而只記得寧越那些好的,而忘記她曾經做過不好的。
*****
有了明卓葳的允許,千惜跟康澤離京或是趕路都輕松得許多。康弘對于千惜竟然親自帶著康澤走一趟是略覺得不妥的,但康澤的一句話,還是讓康澤默認了他們這一趟的遠行。
「大哥沒有試過喜歡一個人,是不會明白喜歡一個人的感覺的。我是真心的想娶寧越,想與她白頭到老,永不分離,她說過她會等我來娶她的。只是我不清楚究竟是出了什麼事兒,讓她竟然要嫁給別人。我並非要糾纏與她,可我想能夠活得明明白白,只有這樣,將來我才能坦然地去喜歡另一個人,好好地待我的妻子。」康澤這一去,並沒有要挽回寧越之意,相反只是為了他們相愛這一場做個了結。
「好,你既然看明白了,我也都放心了。」康弘拍著康澤的肩膀說,康澤道︰「讓大哥為我擔心了。」
「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其他的不值一提。早去早回!」……
目送他們漸行漸遠,康弘的目光也越發的冷冽,寧越,無論是有什麼樣的理由,背叛了就是背叛,這一筆帳,他會好好地記著的。
天下大亂,群雄並起,而前朝劉氏子孫退出京城,據一方之地而囤兵而守,此方之地是為雍城,而後明卓葳一統天下,前朝劉氏以王叔劉玢為首,上獻雍城,明卓葳感其自覺,是以並未剝奪他們的封號,一應享受前朝的優待,安居雍城,是以雍城之中,聚集了前朝劉氏宗親半數之人。
而今雍城隨著王叔劉玢嫁女,四處高持著紅燈籠,那雙喜字貼滿了城里的家家戶戶,張燈結彩的,好不熱鬧啊!
「娘,我自己一個人去見她。」連日快馬加鞭的趕路,哪怕康澤自己的身體都出現了不適,康澤都沒管,一路地趕來,此時離婚禮當天不過兩日罷了。康澤沐浴換洗了干淨的衣服,認真地跟千惜開口。
「好!」千惜為康澤束好了發,康澤這些天白天坐在馬車上,晚上宿下後又忙著練習走路,如今雖然走得沒有以前的靈活,總歸的已經比之前好得許多了。
康澤扶著站了起來,招手喚了旁邊的侍兵,「娘,我帶著他們幾個去就好,你在這里等我。」
千惜點了點頭,送著康澤出了門,直到康澤的身影已經完全消失了,千惜這才回的屋。千惜原以為康澤這一走估計得要大步夜才能回來了,沒想到竟然沒到兩個時辰,康澤一臉的陰色,回來了就呆呆地坐在房里,誰叫他都不動,千惜想讓他好好地靜一靜,這便沒有吵著他,但等了一會兒,屋里卻傳出了隱隱的哭聲,那樣壓抑的控制著,卻是十分的傷感。
原本要走的千惜听到這哭聲,輕輕一嘆,終還是推了門進去,康澤雙手捂著臉地坐在椅子上哭,千惜也不勸他,只在他旁邊坐下,看著他哭。
直到康澤哭夠了,許是滿心的情緒都已經發泄出去了,康澤的哭聲停了,千惜將一旁的毛巾洗了擰干拿到康澤的面前,幫著康澤擦著他的臉,康澤握住了千惜的手,「娘,她說她以為我死了,她以為我死了。」
千惜一頓,「你許久沒有與她聯系了嗎?」。
「自從娘失蹤後,我倒再沒有與她通信兒。」康澤如實地說起,千惜的心一緊,康澤道︰「回京之後,成了這個樣子,我更不想連累她,今天,我不應該去見她,更不該去問她的。」
問了而得來的結局,是那樣讓他痛苦,他曾經是他用來說服自己的,但真正發生的時候,他又在後悔。他是那樣的喜歡著寧越,是真心實意地想要娶她的。但在千惜出事之後,甚至在千惜想要留在那與人隔絕的山村的時候,他就已經決定要放棄寧越了。
所以,怎麼能怪寧越另嫁他人呢,明明是他一開始就已經決定了放棄寧越,寧越等過他的。可終身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寧越願意一直等著他,可他卻一直以來連一個讓她可以為他等下去的理由都不曾給過,他又憑著讓寧越無止境地守著他們曾經的承諾呢。
康澤捂住臉,對比寧越的背叛,听到寧越說的原因後,康澤更怪的是自己。康澤道︰「娘,我想為寧越備一份禮,一份祝賀他們夫妻恩愛,白頭到老的禮物。」
「阿澤!」康澤難受,此時此刻的千惜也並不比康澤好到哪里去,是她毀了康澤的人生,若不是她失蹤,康澤不會放棄了他喜歡的女孩,更不會到山崖下尋她,受了那麼重的傷,以至于他不想連累于人,這才一直以來沒有與寧越聯系,到最後,造成了這樣的局面。
「王爺,娘娘,我們查到一件很可靠的事兒。」就在千惜陷入深不深深的自責時,外面傳了一陣低語,康澤開口道︰「什麼事兒,進來說。」
來人是康澤的心月復,一個年近三十的青年,青年先與千惜和康澤見禮,「王爺,屬下無意中從寧越郡主的書房偷來的信兒,請王爺過目。」
「拿來!」一听是寧越的信兒,康澤立刻是迫不及待地拿過來要看,青年遞了過去,康澤打開一看,卻是大驚失色,千惜走了過去,也隨康澤一樣看清了信中的內容,千惜第一次氣得發抖,而康澤的臉色也同樣難看得可怕。
「王爺,屬下還拿了寧越郡主的手扎。」青年從背後拿出了一個小本,康澤伸出手,青年乖乖地交了上去,而隨著康澤翻看好手扎,臉色就越發的難看,到最後合上了手扎,卻是怒極而笑了,「拿著我當傻子來戲弄,想要我一輩子都記著你,更想利用我對你的心意,把我玩弄于鼓掌之中,為了你們劉家謀取福利,好,好,好,好極了!」
這一連聲的叫好啊,顯然康澤是怒到了極致,任哪個男人被一個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得知此事都不會不氣,康澤更是反省著曾經的自己是不是那麼的傻,他們的相識是那樣的巧合,他們隨後接二連三的接觸,瞧著是偶然,卻也是有人有意而為之,偏偏他一直沒有看出來,只拿著一個心計過人的女人拿著寶貝似的。若不是,若不是得了這信兒跟手扎,他這一輩子都休想能逃出寧越布下的溫柔陷阱。
一想到這兒,康澤更恨自己的蠢,千惜卻是拍拍康澤的手道︰「阿澤,凡事兒不可急,寧越是什麼樣的人,如果你不清楚,那就等你完全的看清楚了,確定了你再動手。在這之前,我不是希望你會為了任何的原因而做出可能會讓你後悔一輩子的動作。」
「娘覺得,這一份手扎會有假嗎?這封信兒,也會有假嗎?」。康澤听懂了千惜的意思,追問著。千惜用手抵著康澤的額頭,「阿澤,曾經你的選擇相信寧越,喜歡上寧越,那是因為你和她的接觸,你覺得她是一個讓你心動的姑娘。你懷疑她,因著這封信兒和手扎,你又憑什麼認定這就是她寫的信兒跟手扎呢?字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