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來就听到這樣的好消息,千惜的笑意加深,「竟是如此,那可要恭喜我們阿回了!」
康回點頭如搗蒜,「娘,我就是等著你回來親口把這好消息告訴你,讓你和我一起開心!」
千惜很是歡喜地笑了,康回的笑意更是加深了,明卓葳道︰「千公既言道你要游歷,陪你娘幾日自去吧!」
「父親!」康回瞪大眼楮,顯然是不滿明卓葳這趕人的舉動,認真地道︰「娘才剛回來,我要多陪娘一段日子才離京,娘定也想我了呢。」
直往千惜的懷里撲去,明卓葳那如利劍般的目光掃了康回,康回的動作一僵,千惜回看了明卓葳,明卓葳半眯起眼楮道︰「趕路幾日,你累了,回鳳鸞台歇息吧!」
這是完全不給康回機會親近千惜地將千惜帶走,饒是康澤都有些傻眼了,倒是跟在康弘後頭的金虹輕笑道︰「陛下想是太久沒有見娘了,有許多話要跟娘說呢,王爺與兩位弟弟且先往鳳鸞台,想是一會兒陛下有事兒也自當回太極殿。」
人都給帶走了,理由是什麼也都不重要了,康回道︰「大嫂說的是,眼下到了這份兒上了,也只能去鳳鸞台等著父親有事兒走了,咱們才能和娘好好地說說話。」
「阿諾!」被明卓葳輕易就給打發掉的康諾隨著劉福轉了一圈回來了,遠遠就听見他那爽朗的笑聲,康回沖著康諾揮手打招呼,康諾嗷嗷地叫著,「大哥,大嫂,二哥,三哥。」
康回沖過去將康諾抱了起來,「哎,阿諾,你這是越來越胖了!」
「三哥你胡說,我這不是胖,娘說了,我這叫可愛!」一被說胖的孩子立刻就跟炸了毛似的,瞪大眼楮地盯著康回反駁,康回大笑,捏了一把他那臉,「可愛哦,那是娘安慰你的。」
「娘還說了,當初你像我那麼大的時候,可比我胖多了!」康諾立刻拉出千惜說起過的康回的黑歷史,康回更是大笑,「可我那時候沒人說我胖呢,沒人說!」
康諾捉住康回的衣領,整個重力都放在這上頭,可把康回勒得夠嗆了啊,「那你也不許說我,不許說我。」
康回趕緊求饒,「不說的,我不說,不說好了吧!」
得了康回的話,康諾這才松手跳了下來,跑到康澤和康弘的面前,直接抱住康弘的大腿,「大哥,大哥,我回來了,你別忘了你答應我的要教我騎馬的!」
這伸手想抱康諾的康澤听了這話,臉上的笑意僵住了,「阿諾,不是二哥答應教你騎馬的嗎?」。
康諾皺著小眉頭看了看康澤,又看了看被他抱大腿的康弘,委實為難,「大哥,二哥!」
如此相像的兩個人,若不是氣質不同,這真是分不清吶。康諾看了又看,咬著唇道︰「不管是大哥還是二哥,你們都要教我騎馬,誰答應我的都不能反悔。」
一句話再次引得滿堂大笑,康弘彎腰把他抱起,「怎麼,不是已經教過你怎麼分大哥跟二哥了嗎?又忘了?」
可不是的忘了,而且,而且那上一次趨站他睡得迷迷糊糊看他又答應要教他騎馬的,他也不知道是大哥還是二哥了。總歸,總歸就是他們兩個,哪個教他都是一樣的。
「阿諾,這要學騎馬啊,你可是抱錯人了,咱們二哥的騎術,那可是連父親都夸贊的,至于大哥嘛,你若是想跟大哥學那治世之道,那倒還成!」康回繼續地忽悠小康諾,康諾朝他扮了個鬼臉,「三哥你別騙我的了,娘可是說了,當初大哥二哥是一塊學的騎術,大哥跟二哥是一樣厲害的!」
挺著小胸膛對康弘表示敬意,那認真的小樣兒,怎麼看怎麼的討喜,金虹眼角的笑意亦是掩蓋不住,只可惜她嫁了康弘這麼多年來,卻一直無所出,連個喜訊都沒有。幾年以來,動了旁的心思的人多了去,但康弘依然記著當初對她的承諾,並不曾因孩子的事兒而違背。
但嫁人生子,一個女人才會完美,偏偏她這肚子不爭氣兒。金虹低下了頭,衣袖掩蓋住她放在月復中的手掌,她亦是久久不能釋懷。
倒是康弘他們兄弟四人玩鬧了會兒,只往鳳鸞台去,沒想到剛走到門口卻被人攔住了。「王爺,公子。陛下有諭,讓王爺和公子且回去休息,有什麼事兒的明日再與皇後娘娘說。」
明卓葳如此的舉動,真不是不管是康弘還是跟在明卓葳身邊多年的老人,都有些料想不到。康澤揮揮手道︰「既然父親要跟娘說話,那我就明日再來。阿回跟阿諾跟我走吧!」
康澤自請照看弟弟,康弘道:「一起到我府上去,若是不願回宮的,就在宮外住上一宿。」
「也行,那可得要麻煩嫂子了!」康澤這些年也沒少呆在康弘的府里,倒是熟得很,抱過康諾,「走,咱們去大哥的府邸,嫂子的手藝可是非同一般,我們阿諾可是有福氣的。」
兄弟幾個有說有笑的往宮外走,鳳鸞台里卻也是難得的寧和。明卓葳坐在千惜的對面,執著千惜的手,千惜有些詫異明卓葳的舉動時,明卓葳卻突然躺下,將頭枕在千惜的大腿。
「我有些累了,睡會兒!」明卓葳睜眼望著千惜說,千惜點了點頭,「陛下累了就睡吧!」
雖有一瞬間的詭異,但千惜並沒有回絕,只讓明卓葳躺著,指間停在明卓葳的發項,取下了他發上的簪子,「若是要睡了,就解開這簪子把頭發散著,如此才好入睡。」
明卓葳應了一聲,真像她說的那樣閉上了眼楮,表明了要休息的態度,千惜也並不多話,宮殿里能听到外頭的風聲,漸漸的,又添了明卓葳穩重的呼吸聲,顯然是真困極了,睡著了!
千惜沒想到這一回來卻是要當明卓葳的枕頭,只讓他睡著,睡好一些。千惜眼下也沒人可問明卓葳究竟是得有多久沒有好好睡過了,竟然困成這副模樣。
說起來千惜還是第一次這樣看著明卓葳的睡臉,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長得是真好看,莫怪那麼多的女人前撲後擁的飛蛾撲火。都說薄唇的男人最是薄情,明卓葳的唇並不薄,但這個男人的心腸之冷,千惜亦是第一次踫到。或許若不是他的心腸當真那樣的狠,或許他也不會有今日這樣的成就。至于對她……
細想這五年來的日子,可以說若是沒有掛念著康弘他們,那是千惜過得最是自在愜意的日子了。
不必為了吃飽肚子而廢盡心思,亦無須與人勾心斗角,休養生息,安然度日……低頭看了沉睡中的明卓葳,這個男人真要對一個女人好的時候是真好,她能感覺到這個男人是真怕她死了。
這樣的話說了或許還沒人相信,一個連自己的性命都未必放在心上的人,竟然會怕她死。
可千惜真的感覺到他的恐懼,所以這些年來,外面的消息被明卓葳封鎖得死死的,千惜從一開始的不適應到後來的認命,也只能安安心心地听羅老的話寬心調養身子。
明卓葳的恩對她的恩情,千惜從不否定,就憑明卓葳護著她這一條,明卓葳若真要她死,千惜也絕無怨言,但康弘康澤他們兄弟……
作為一個母親,千惜自知自己給不了他們什麼,她僅想他們兄弟和睦,一生平安康順。他們的平安比任何東西都要重要。
可是,明卓葳並非這樣的念頭,這是他們之間想法的差異,或者在相安無事時,並未見沖突,如同昔日京城被困時,明卓葳的決定,卻是足以讓他們反目。
而且,縱是這麼多年沒有親眼見著他們父子相處的模樣,千惜也能想像他們的關系比起多年前定是更加劍拔弩張。千惜為此而頭痛,康弘已是越見成熟,在成熟後的康弘依然選擇以往對待明卓葳的態度,想讓他變,談何容易。
千惜的回宮第一日,卻是由著明卓葳把她當枕頭的睡了一下午,睡夠的脾氣很是顯好,朝著千惜多露了幾個笑臉,直讓伺候明卓葳多年的劉福感慨還是娘娘回京的好,自家主子這黑臉真是讓人瞧得心里直打悚呢。
「你回來了,有件事兒需你幫我辦好。」明卓葳開口,見千惜揉著大腿,竟伸出手幫千惜揉著,千惜一僵,他們之間除了床第並沒有分外的親熱,明卓葳如今突然的舉動,讓她很是不習慣。
明卓葳何其敏銳的人,千惜的變化他自是一清二楚,那如狠一般的目光抬頭看向千惜,千惜一個激靈,閑了幾年的警惕立刻恢復,反握住明卓葳的手,掩蓋她適才的失態,「陛下請說。」
一如既往的溫順,明卓葳的動作依然沒停,「我欲去西岸和親,你需從貴女中擇出一人,一個心甘情願嫁入西岸的人。」
千惜一頓,西岸乃一國之稱,她只听到過他們提起一句,明卓葳這突然說到和親,怎麼看,明卓葳並不是要與人求和的人。可是明卓葳卻著重道了要心甘情願之人?
「陛下可否能與妾身細說,妾身只怕辦砸了陛下的事兒。」千惜順毛驢似的問了明卓葳,明卓葳道︰「大肅臨近之大國,金居東,岸在西,其他不過都是小國,不足為據。但如今金朝獨大,不僅犯大肅的邊境,奪大肅的物甚,岸亦不能幸免。只是金朝乃游牧之朝,居無定所,是以多年來哪怕他們為禍兩朝,我們奈何不得他,自不甘願再如此繼續下去,和親是為聯姻,亦是結盟。」
既是結盟知然是要心甘情願的人方可,所以明卓葳強調這一點,道到這份兒上,明卓葳相信千惜定能將此事兒辦妥。
「和親結盟之事兒,陛下並未與外人道破?」千惜雖是疑問,卻也帶著幾分肯定,明卓葳點了點頭,「不錯,此事乃是我與西岸直接聯系,知道的人太少。」
「陛下之意是在要貴女之中選一人?」千惜再問,明卓葳側頭看著千惜,意示千惜繼續說出心中之意。千惜微微一笑道︰「陛下要的是一個心甘情願的女子,妾身倒是覺得,除了心甘情願外,此女也需得通透懂禮才是。雖是聯姻,但一個能讓西岸敬重的女子跟一個不為西岸所喜的女子甚有差別。」
這一點自是,明卓葳道︰「除此之外呢?」
「妾身不過是以己度人,陛下只听听看可有用。女子于室方為安,一個能安家自強的女子,自是引人敬重,既是和親之人選,****是其次,為正妻者,得夫之敬重,一生不辱,那便是女子一生之成就。」千惜半真地假地說著,以前吶,總听著小姑娘們說著什麼愛不愛的,真正的生活啊,其實愛情不過是人生中的一場煙花,再美再好,總會凋落。
千惜道︰「一個女人,擺正好自己的位置,不貪求那些虛無飄渺的東西,踏踏實實,一步一個腳印地走著,就算那個男人不愛你了,不敬重你,也不會過得差,更不會忘了自己的責任。」
原來,千惜一直都是懷著這樣的想法過著的,所以,哪怕上一輩子他在她的生命中出現過,又迅速的消失了,他那時視她為恥辱,而在她的心中,他亦不過是一個陌生人,他存不存在,她的日子依然的過,所以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尋他的不是,而康弘太想為她討回公道,那卻是不是千惜的想法。只是他太過以己度人,步步緊逼,至此讓他們母子三人不得不奮起反抗,到最後,真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你一直都是這樣想的?對我,一直都是。」明卓葳有些艱難地開口,千惜微微一笑,「陛下的心大,妾身清楚,不過,妾身的心很小,也很容易滿足,或許陛下會覺得妾身很沒上進,可妾身吶,一直都是這樣的一個人,哪怕如今就算是皇後也一樣,陛下莫嫌棄妾身才是。」
怎麼會嫌棄呢,有多人能保證從始至終都一樣的心態不變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