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上海之後,第二次喝高了。我只是對酒精的敏感度要比常人晚一些,但也還是會醉,當然這些是別人看不到的。這一次又是高翔把我送回家的,不過這一次我是真的高了,腦子里還很清醒,就是四肢連帶舌頭都不听使喚。
高翔再一次把我扔到沙發上,坐下來喘氣,「傻丫頭,那麼賣命做什麼?」
听到他的話,我笑了,「老大,幫我把錢,收……收起來沒有?」這時我還想著賭酒贏的那三萬九千三百一十二塊三毛的賭金呢。
高翔笑了,我掙不開眼楮,但我知道他笑了,拍拍我的頭,「你沒喝多啊?」
「我沒喝醉,但是我喝多了。」我抬起手來,在茶幾上模了起來,卻只踫倒了一個茶杯,就再什麼也沒模到。
一個涼涼的茶杯放到了我的嘴邊,踫到唇的是冷冷的液體,我也沒時間想,張開嘴喝了下去,冷冰的液體滑下火熱的內髒,感覺舒服了許多。
「到床上去睡吧!在這里睡太不舒服了。」高翔把我拉了起來,連拉帶提的把我弄到房間,放倒在床上,幫我月兌了外套和襪子,又幫我蓋好了被。
「睡吧!睡醒了就沒事了。」他輕拍我的臉,輕輕地在我耳邊說道。
于是我安心地沉沉睡去,連夢都沒有一個。
因為春節期間加班,公司在正月里特批了我一周的假期,我把假期安排到十五左右,怎麼也想在家陪陪爸媽,一起過個好節。
不過我回家還沒有站穩,公司這邊就打開電話,楊部說他在日本本部那里爭取了幾個學習的名額,那邊正在為情人節做策劃,策略部那邊出動了很有名的久治大師,問我想不想去。
這樣的好機會是很難再遇到的,也不怪爸媽的報怨,在他們臉上狠狠親了一下,第二天便拿著護照直飛北海道報到去了。
原田久治是在廣告界很有名的策劃人,日本本部的策劃有三分之一都出自他的手。但是這個人脾氣很怪,也很爆燥,能跟完整個企劃的人少之又少。這是我到北海道的第一天,井上前輩告訴我的。
井上前輩在我面試的時候照顧過我,在日本本部實習的時候,也曾幫助過我,讓我對他很信任。這次他是策劃組的組長,也算是我半個頂頭上司了。
這個季節北海道很冷,比東北的氣溫還要低一些,好在來的時候,老媽給我的背包里裝了許多厚衣服,所以我還能應付得了。住地是在一個溫泉民宿中,住的都是和式的房間,沒有床,睡的很不習慣,但是很暖,被子里有陽光的味道。
晚上,我泡過溫泉之後,打開電腦,做功課,把井上前輩發給我的策劃案資料好好看了一遍。久治大師的企劃做的很好,專業的廣告四格圖,把他想要展示的內容表示得清清楚楚,而且企劃上還注明了一些細節問題,都是我不曾見過的,雖然我對這方面是外行,但也可以看得很明白。
「好厲害!」我忍不住感嘆他的創意,這次是針對巧克力——情人節做的宣傳方案,內容是一個天使愛上一個凡人,最終卻不能在一起,天使走的時候,留下了自己的心,化成了巧克力,在情人節那天送給自己心愛的人,希望這樣,就可以永遠陪他身邊。
淒美的愛情故事總是有市場,這是千古不變的定律。但是時間很緊張,拍攝時間只有三天時間,要趕在情人節前一周進行插報,畢竟這與我們平時看到的不同,抓住的就是商機,否則錯過了時間點,所有的努力就全部白費了。正因為這樣,讓我整個人都感覺緊張了起來。
第二天四點,我便被叫了起來,今天要去山頂拍雪景,要趕在太陽升起之前到達山頂,出發時間都是計算好的,不能耽誤。因為時間很趕,在車上的時候,井上為我和大家做了簡單的介紹,同期來學習的還有三個人,其余兩個是來自北京分公司策劃部的女孩,還有一個是日本本部的策略部新人佐佐木。
倒是我們幾個,很快就熟識了。其他的工作人員也大概認識了一下,可惜久治大師不在車上,听說他昨天晚上就上山去了,直接在那里等著,所以我們沒有看到這位傳奇人物。我們後面還有一輛車,听說里面坐著的便是這部廣告的演員們。
「啊~什麼時候我也能演上一只廣告啊!」祝小雪說道,她是保定人,在北京分公司策略部,是和我同一期的新人。
「別做夢了,就你那個頭,還想拍廣告啊?」楊平打斷了她的白日夢,祝小雪是北方人,卻長得比南方人還嬌小,才一米五三的個頭,不過長得很漂亮。
「日本人不都不高麼?在這兒我算是標準個頭了。」祝小雪改用中文說道,說的時候還四下里看了看。
我隨著車的擺動搖了搖了頭,閉上眼楮,到山頂要差不多一個小時的車程,我還是多多休息一會兒好了。
等車子停下來的時候我也正好清醒過來,山頂已經到了。太陽還沒升起來,但已早有許多工作人員上來,布景都搭得七七八八了。
「久治,過來一下。」井上沖著前面的幾個黑影喊了一聲,其中一個黑影走了過來。
「介紹一下,這幾位是來學習的新人,三個女孩都是從中國分部來的。」井上為我們介紹道,「這位便是原田久治,你們可以叫原田老師。」
走近了,我才發現傳說中的原田久治差不多快四十了,頭發不長,但是很亂,有點卷卷毛,一張臉傲慢至極,甚至有點邪氣,我不知道是不是搞創作的人都是這個樣子。不過說實話,我並不喜歡這個樣子的他,有點象傳說中的憤青。
「我不是說我不帶什麼新人的嗎?你們給我找什麼麻煩,看她們的樣子,根本不能吃苦,趕快給我送走。」果然我看人沒有錯,原田一開口,便一嘴的火藥味。
井上前輩把原田拉到一邊,說了許多好話,原田最後才同意我們留下,但只能在旁邊看,打打下手,如果惹了什麼麻煩,馬上走人。就這樣,我們算是留下來了,被分到不同的小組里,安排了些許工作。
我被分配道具組,幫助一號道具師,我猜想原田是故意這樣做的,讓我做這份在日本只有男人才做的工作,目的是讓我們知難而退,祝小雪被分到服裝組,抱著比她還長的衣服到處跑,楊平和那位男職員便成了演員們的保姆,一會兒這個一會兒那個的,也是一時一刻都不停息地跑。
「夏,一會兒你在這里吹雪花,知道了嗎?」。道具師交待我說,「一會兒大師說開始的時候,你便打開風機,然後拉下裝雪的布袋,讓里面的雪花被吹到天上。風機轉速可是控制雪花大小,不過要小心一些,風機轉動的時候,雪也會飛向自己,最好把自己的臉包起來,戴上風鏡,這樣才能起到保護作用。」他說著給我做了一下試範。
我把他說的都記了下來,又把脖子里的圍巾分出來一些包住眼楮以下的部分,戴上風鏡,帽子,把風機打開,和道具師試過幾次之後,感覺可以上手了,道具師才離開。
一會兒,拍攝開始了,一個只穿著白紗,光著腳,凍得哆哆嗦嗦的「天使」上場了。拍日出之前的戲是不用雪花的,所以我也跳下來,站在旁邊看著。雪地里放著音樂,天使跳著舞,臉都凍紅了,喘氣的時候全是白霧。
「不行。」原田站了起來,「喘氣的白霧把畫面都弄花了,重來。」
可是白霧現象依然存在,幾次下來都不行,原田也站了起來,「先不要呼吸,忍一會兒。」
「天使」都快哭了,跳舞的時候呼吸也止住了,終于沒有了白霧現象,拍了好幾條,終于達到原田的要求了,大家停了下來。
接下來便是雪中舞,我站在三米多高的台子上向下吹雪花,看到那個演天使的女孩抖得不行的樣子,心里還真有些不忍,雖然名氣與聲望來的重要,但是犧牲實在是太大了。
「喂!那個弄雪花的,早上沒吃飯嗎?怎麼一點力氣都沒有!」我一手拉著雪袋,一手把持風機,還真的有些難度,一不小心,就被原田久治給罵了一頓。
「雪花,再大點,要大雪的感覺。」久治拿起話筒喊了起來。
我不僅要加大雪花,還要忍著風機倒吹回來的雪吹到身上的冰冷感覺。
「不對不對。」久治大師站了起來,「感覺不對。雪花一開始要漫飛的感覺,然後要越下越大,最後成為狂風暴雪,我要這樣的感覺。重來。」
這次我照著他說的做,一開始小風小雪,然後加大風機,雪袋也扯得大一些,最後幾乎是整個把雪袋倒了下去,讓風機亂吹一通,制造暴雪。費了九袋雪,原田才滿意,改拍一下條。道具師過來幫我收拾東西,關切地問我累不累,我胳膊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可還是搖了搖頭,一邊甩胳膊一邊到去看他們接下來的場景。我是來學習的,一點都不能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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