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你不認得她們了?她們是……」
「我是醫院請來的翻譯,她是我朋友。」縴蘭打斷了由美子的話,擦干了眼淚,笑著說,「你們夫婦發生車禍,你傷得很重,看到你終于醒來有些激動了。」
「是嗎?車禍?那由美子你沒事吧?」
由美子詫異地望著縴蘭,後者只是對她搖了搖頭,她只得回頭,微笑著說︰「我沒受什麼大傷,沒事。」
單婷也同樣驚異而不解,驚異翰星的不認識,不解縴蘭的不去認識。
醫生很快就來了,為翰星做了檢查,很是欣喜︰「病人已經沒什麼大問題了,能這麼快地醒過來真的很難得呢。應該不出幾個星期就可以出院了。」
「可是,醫生……」由美子看著又一次睡去的丈夫,「他好象除了我都不認識其他人呀?這是怎麼回事?」
「病人的腦部沒有淤血也沒出現任何異常,而且是局部失憶,如果我估計的沒錯的話應該是病人心理上的失憶,也就是說病人自己不想回憶起那段回憶,這樣的情況要麼找下心理醫生,要麼等病人自己想起來。」
醫生的判斷很客觀,卻也很殘酷,病人自己不想回憶起那段回憶,那段一直讓縴蘭無法忘卻的歲月,對他原來是個包袱。留下來本來就沒有意義,現在更沒有了。是該離開了,笑著離開。做個陌生人,只在心里祝福他。
丁正一直到由美子問起才終于明白了縴蘭的表情,有些受傷有些釋懷的微笑,才終于明白了翰星那陌生的眼神,原來是他忘卻了。
听著醫生的解釋,單婷開始理解縴蘭的不去認識。因為沒有必要。
「是不是只要努力就有希望讓他記起來?」由美子繼續問著。
「那不一定,要看本人的意願了。」
「我想讓他記起來。不,他一定要記起來。」
「為什麼?如果那段回憶對他而言是痛苦為什麼你要讓他記起來呢?」縴蘭有些不明白。
「不行,這樣不公平,剔除了那段回憶才選擇我,這樣不公平,我要的是擁有完整回憶時的選擇。」
「是,這樣不公平,他不能就這樣忘記。」一直沒有說話的丁正忽然插了進來,「他就這麼忘記了我就沒有了戰勝那回憶的可能了,不行。」
看著這麼堅決的兩個人,縴蘭有些亂了,翰星的失憶讓她很受傷,很想逃開了,她是他不想想起的人,那就讓一切被忘卻吧,她這麼決裂地想著,可是,他們為什麼要讓他想起來呢?為了公平?會不會換來更殘酷地結局呢?她怕~
「蘭,你說過你這次來是為了面對的,那為什麼在此時又選擇逃避了呢?」丁正有些嚴肅。
「可是,這是他選擇忘記的,我只是想尊重他的選擇,這樣對他不是更好些嗎?」。
「沒有完整回憶的人怎麼可以說好呢?那是生命的一部分呀。你會留下想著辦法讓他醒來不會就是想要這樣的結局吧?不幫他想起那些日子,對你對他對所有那段日子里一起走過的人都不會是好事。再說,那段日子一直都沒結束過不是嗎?至少你和他都沒有正式地告別過祝福過,不是嗎?」。
縴蘭不語,只是看著丁正,有點想哭,不明白為什麼他非要逼她,想不起來的是星不是嗎?
一旁看不下去的單婷不由拒絕地開口了︰「不管怎樣,現在都不要說了,星才醒來,讓他休息,還有蘭蘭和丁正都一晚上沒睡了,都回去睡覺,有什麼事要討論的決定的都到大家體力恢復了再說。」然後她又轉向由美子,「由美子,你也別太激動。既然他已經醒來了就什麼都會有辦法的。記得休息,醫生說他沒問題了,那就不需要人陪了,我先拉這兩頭牛回去睡覺,明天再來看你們。」
看著由美子感激地點了頭,她拉起兩個人就走,攔了出租車,塞上人就往旅館開去。
一路上誰都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