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坐吧!」慕清秋對夏雲挺有好感,卻並沒有太熟絡,前世看過一些內宅爭斗的故事,那些女子看著一個個弱柳一般無害,卻多都心藏玄機,歹毒起來個頂個的厲害。
真正單純心善的,除非男人全心維護,要不然活不長。
慕清秋想,不知道夏雲屬于那種,很多女子都是進入內宅後慢慢變了的,想必現在夏雲的心思還挺干淨的吧?真希望這份干淨能一直保持下去?
不過義父的事,尤其是私事,慕清秋不想干涉。
明顯感覺到慕清秋的疏離,夏雲心中一陣酸楚,別看她此刻表面鎮靜,心里卻早已驚濤駭浪,只堅持了片刻,便再呆不下去,找了個身子不適的借口,讓丫鬟扶著告辭。
看著這位妾室的背影,慕清秋總覺得真像紅樓夢里的林黛玉,風一吹就倒,她沒有注意到,夏雲自報身份時說的是‘夏雲’,而不是‘夏氏’,嫁人後,是不能用名字自稱的。
離開慕清秋暫住的‘青竹院’,夏雲整個人虛月兌了一樣,要不是丫鬟扶著指定軟到在地。
其實她已經兩眼發花,雙腿發虛,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一樣,腳只憑著本能在邁動,一步一步,重如千斤。
剛回到自己的屋子,便眼前一黑,不醒人世。
丫鬟們急著去找將軍,請了大夫來看過,慕雲騰站在床前盯著床上的女子有些愣神,他總覺得他認識夏雲,只是怎麼都想不起來。
那日去威遠侯府,幾個年輕的女子出來舞了一曲,他看到夏雲時,整個人有些恍惚,好像腦中封藏的一些東西要覺醒,愣神的時候,威遠侯笑著叫了那女子近前,當面送予他為妾。
慕雲騰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當晚一頂粉色小嬌,抬了女子進門,從頭到尾,慕雲騰都沒有發表意見,卻很明顯接受了威遠侯的禮物,掀開粉色蓋頭,看到女子時,稚女敕的臉蛋讓他又一陣晃神。
只是他始終想不明白,蓋頭揭開,原本看到新婚夫君應該歡喜的夏雲,卻瞬間臉色大變,整個人突然像渾身長滿倒刺的刺蝟,握著一把剪刀,逼著慕雲騰出去。
慕雲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接下來的兩個多月,夏雲從不讓他近身,他知道夏雲袖子里始終藏著剪刀。
慕雲騰不明白夏雲為何會如此,卻知道,新婚夜時,夏雲剪刀抵在脖子上,眼中的死寂與絕望是真的,要是他晚出去一會兒,夏雲的剪刀一定會刺穿她的喉嘍。
慕雲騰從未被人如此逼迫過,堂堂一方統帥,即使被人逼迫也從來都是扭轉趨勢,果斷反擊。
可面對夏雲,他總是有些恍惚。
總覺得他是認識夏雲的,甚至覺得夏雲也是認識他的,只是夏雲才多大點,當年他蘇醒前,夏雲不過幾歲的丫頭,上那里去認識他?就算當時認識,十多年過去了,誰會記的那麼真?
見夏雲的睫毛有些微動,慕雲騰立馬退了出去,幾個月下來,不僅是夏雲在回避他,連他都有些不知如何面對夏雲了。
出門前,對侍候的人說︰「好好照顧著,有什麼事隨時來報。」
知道慕雲騰離開,夏雲躺在那里,沒有睜眼,眼淚像珠子一樣,一粒緊著一粒滑落臉龐。
她的腦中,過往的一切像走馬燈一樣,快速流轉,記得很小的時候,她有疼愛自己的爹爹,會給她做好看衣裳做很多好吃的的娘親,還有會沖她笑的妹妹。
突然,傳來噩耗,爹爹客死他鄉。
娘親帶著她和妹妹投靠爺爺家,卻被伯伯叔叔的煩事兒累到身體掏空,難產而死。娘親給她生了兩個弟弟,她看到的,可是一個弟弟卻被那些人偷走了。
這些她都沒有聲張,她記在心里,等著長大,一直想著,再艱難她還有妹妹弟弟要照顧,她要好好活著,長大。
可是沒多久,那些人又要賣妹妹,因為妹妹小,沒她能做活,因為妹妹僵,不會看眼色,嫌養著妹妹費糧食,嫌妹妹晦氣礙眼。
她真的好恨,好想殺了那些害死娘親,賣掉弟弟的壞人,弟弟已經被賣了,她不能讓那些人再賣掉妹妹,人牙子來帶人,她自己沖出去,說她要替妹妹。
還好,人牙子選了她,妹妹沒有被賣。
後來,因為她長的好,輾轉被送進了姬園,有好多媽媽教規矩,琴棋書畫少了一樣都會打板子,再苦再累,她都記著,她不能死,家里還有弟弟妹妹,家里的弟弟妹妹甚至不知道還有個弟弟流落在外。
十四歲時,她們這些身不由己的女子,像貨物一樣被送出去供人挑選,比起其他姐妹,她算幸運,被威遠侯挑到。
與她一起的還有好幾個女孩,明面上,她們成了威遠侯府的歌舞姬,其實不過是供人賞玩的玩物罷了,身邊的女孩一個接一個的被送人,又有新的女孩選進來。
因為她太冷清,除了皮相,性情不得威遠侯喜歡,所以在威遠侯府受盡排擠,直到威遠侯宴請福遠將軍。
獻舞時,她像往常一樣垂著眼簾不看那些把她們當玩物的人,以為會像往常一樣,只是跳一支舞。
沒想到威遠侯當場將她送給了福遠將軍。
被送出去,她心頭一沉,卻也有些期待,心里始終過不了的那道坎,過了。
她知道,想要帶弟弟妹妹離開慕家,護弟弟妹妹順遂,就必須有所依仗,她嫁人為妾,只要好好經營,得到夫君喜歡,就能帶弟弟妹妹月兌離苦海。
可是她做不到,做不到向男人賣弄風姿。她心里一直很矛盾,希望有貴人選她,卻又很排斥被挑挑揀揀。
被送給福遠將軍,她暗暗下決心,趁著福遠將軍還沒有正妻,她要想法得福遠將軍寵愛,讓福遠將軍幫她救弟弟妹妹,找一出生就被賣掉的弟弟。
可是,新婚夜看到‘夫君’的臉時,一切都變了。
造化弄人,轉了一圈,她的爹爹又站在眼前,只是物是人非,爹爹不是爹爹,成了‘夫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