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秋問︰「牟三小姐,你沒事吧?」見牟艷傾毫不掩飾的怒目相對,神色不變道︰「不好意思,弄壞了你的琴。第一根琴弦真不是有意弄斷的。」言外之意,余下的六根都是我故意弄斷的。
「我瞧著這東西挺舊,見斷了一根弦,想起一首絕曲,恰好需要七弦皆斷才能成曲,一時技癢沒忍住。」多理直氣壯的理由,完了再添一把火︰「況且左相府是高門大戶,斷弦琴難免晦氣,恐怕不會再用。就算用,也定會拆了七弦全換新弦,畢竟配弦與原本的弦,在成色和質地上總有不同。」
慕清秋面現愧色︰「牟三小姐,實在抱歉,我以為左相府不會允許那等層次不齊的東西存在,沒想到,牟三小姐還挺節儉!」
一句一句的,話里套話,把牟艷傾說的面色幾變,噎的啞口無言。
合著左相府的千金小姐用一把老舊的琴,完了琴弦斷了還惱羞成怒,左相府到底有多窮?
尤其說什麼配弦成色質地不同什麼的,牟艷傾簡直心底發寒,七根弦中有一根是她換下來的,雖然瞧著差不多,但仔細看還是能看出不同來,慕清秋竟然發現了。
慕清秋起初確實沒留意,在她崩斷第二根琴弦的時候,發現了。
因為斷裂時的聲音有細微的不同,挑斷第三根弦時,連手感都感覺出了不同。
眾貴女回過神來,匆匆起身。
肖寶珠為了與眾貴女一起用午膳,在臉上撲了好些脂粉掩飾傷容,但她的臉仍有些微腫,不過好在兩邊對稱,不是很扎眼。
她本就氣惱慕清秋,這會兒逮住機會張口就指責︰「慕、郡主,這把琴是左相的珍藏,是天昭開國皇帝賞賜之物,你竟然將其毀壞?你闖禍了,這下就算你是郡主,也沒人救的了你。」
慕清秋眨眨眼,看向牟艷傾,似笑非笑的問︰「牟三小姐,是這樣嗎?」。
那眼神,分明洞悉了一切,讓牟艷傾無處可逃。
要說毀壞開國皇帝的賞賜,先動手的是牟艷傾,慕清秋何懼之有?
牟艷傾喉頭發澀,氣的快吐血,愣是生生壓下心里的憤怒,輕聲道︰「郡主不用介懷,我會跟祖父解釋清楚的。」
「牟小姐,你!」肖寶珠不可思議,這麼好的機會,牟艷傾竟然放棄,搞什麼啊!
慕清秋來南山雖是赴約,卻也是來賞景的,肚子吃飽時間尚早,正好到山上各處走走。
她告辭要走,牟艷傾等人準備的諸多招數,還有幾個尚未實施,卻不敢再留慕清秋。
牟艷傾臉色發白,她知道,二姐被制的死死的一點不冤,她也斗不過慕清秋。
至于在場其她人,牟艷傾忍不住微微皺眉,神色間帶出厭惡,都是一幫蠢貨,壓根不堪一用。
慕清秋出了房門,穿行與臨崖廊道時,步伐緩慢邊走邊看。
這里確實很適合觀景。
「郡主!」突然,肖寶珠急匆匆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喊慕清秋,好像有什麼著急事兒忘了說,慕清秋頓住轉身,剛轉身肖寶珠已經跑到跟前,且腳下未停,狠狠的撞了過來。
慕清秋秀眉微蹙,她走在崖邊,旁邊就是懸崖,肖寶珠的用意很明顯。
肖寶珠眼眸發狠心里發狂,她好不容易爭取到融入貴女圈的機會,都是慕清秋,讓她丟盡了顏面,她腦子完全被仇恨侵蝕,根本沒考慮後果會引發什麼,就想讓慕清秋死。
一邊心里大喊著‘去死吧!’
一邊狠狠的撞向慕清秋。
「小心!」鐘童發現端瑞,大驚失色,快速伸手去抓從身邊沖過去的肖寶珠。
可是肖寶珠的沖力太大,她發現時已經晚了。
眼看著撞上,慕清秋不動聲色的移了移腳,險險的躲開了肖寶珠的撞擊。
而肖寶珠,卻因為沖的太猛,沒撞到慕清秋,卻撞上欄桿,身體被沖力從欄桿上拋飛,整個人都甩了出去。
「哇啊!~~~」身體臨空的一瞬間,肖寶珠終于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嚇的哇哇大叫,驚呼出聲,人就嚇暈了過去。
「肖小姐!」
「寶珠!」
一時間,貴女們都花容失色,南山雖不高,但從這里摔下去也足夠將一個人摔的筋骨錯位,死到不能再死。
「 !」撞擊聲讓眾人心神一揪,眾貴女發現,被拋飛的肖寶珠掛在欄桿外,腦袋歪在一邊,而她的手,被慕清秋緊緊握著。
「快,快將人拉上來。」鐘童說著話趕緊上前幫忙。
阿奴阿嬌一直注意著主子的安危,見情況不對,立馬跑過來。
當兩人看到慕清秋隔著欄桿拉著肖寶珠的時候,兩人心里均是一顫,這情景,與當日望遠湖何其相似,上次是落湖丟名聲,這次竟然想要取慕清秋的命。
真是好歹毒的心!
就在剛剛,牟艷傾很有一種,再給慕清秋加把力,將人推下去的沖動。
但她總還有些理智,終是生生壓下心魔。
有人幫忙,肖寶珠被順利拉了上來,肖寶珠的丫鬟哭的淚人一樣,好像肖寶珠已經去見閻羅。
慕清秋很生氣,這幫女孩一個個都只有十五六七的年紀,甚至更小,竟然如此歹心,與她有多大的仇?竟然要取她命?真是,蛇蠍心腸。
冷冷的看了眼仍在暈厥的肖寶珠,慕清秋兀自抬腳離開,阿奴阿嬌緊緊跟上。
「等一下!」慕清秋剛出門,就被人喚住。
是鐘童。
「郡主,時間還早,要不要再去逛逛?」鐘童笑著提議,眼里沒有輕視,比起上山前多了幾分真誠。
以前有關慕清秋的流言太多,鐘童不喜歡愛出風頭的慕清秋。鐘童心里仰慕三皇子,听說三皇子和慕清秋琴簫合鳴,心里對慕清秋又添了妒意。總之,各種看慕清秋不順眼,今天見了本人,相處了幾個時辰,竟然覺得慕清秋還不錯。
至少比那些面上一套,背地一套的貴女們,好太多。
伸手不打笑臉人,慕清秋本想拒絕,突然想起望遠湖上,貴女們眾口一致的顛倒黑白,可勁兒的往她頭上扣屎盆子。
今天相處了半天,就屬鐘童,看她的神色與眾貴女不同,眾貴女看她是越看越恨,而鐘童看她卻是漸漸的眼眸發亮,起初見到她時眼里的厭惡勁兒也消失了。
嗯,初步判定,鐘童和那些貴女不同,可以結交。
「好!」慕清秋點頭回答。
兩人從景說到畫,又從畫說到書,書法及時下好看的書籍,什麼都聊,不知覺間,竟有種相見恨晚的知惜感。
奈何時間不惜人,終是依依不舍的各回各家。
臨別前,還約好了等天氣好了,一起去騎射。
鐘童的父親是將軍,她從小淘氣,纏著父親教她,如今她雖是女子,騎射卻一點都不輸哥哥們。
當日下午,一隊軍士守在城門處,見到禮部尚書肖家的馬車,直接上前拿人。
可嘆那嬌滴滴的金貴小姐,被幾個粗魯的軍士扭著胳膊押走。
肖寶珠連哭帶喊,聲音都啞了,也沒換來軍士們半點憐香惜玉的對待。
肖繼業聞訊趕到,還沒說啥,便有人出列,將南山上的事詳細的說了一遍,肖繼業听的臉色發白。
啥話也不說了,直接回府。
剛回府,妻子就哭哭啼啼的問,滿口都在給女兒叫屈,听的肖繼業一陣火氣,直接甩了妻子一巴掌,怒道︰「你那寶貝女兒想要昭福郡主的命,她是想害死肖家滿門嗎?」。
昭福郡主的存在,有些特殊,她不僅是本國郡主,還是北蠻聖女,且民間聲譽極佳。
肖繼業想起就一陣後怕,要是今天慕清秋真死了,那麼他們肖家就只有陪葬的份兒了。(未完待續。)